第86章 (41)空欢喜
无期有了终期,十年的禁锢终于有了结局。
像从噩梦中醒过来一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恍惚,像在云端,踩不到实处。
皇帝推开门,跨过门槛前顿了一顿,似是想回头,但又停住了动作,最后沉默的离开。
已无话可说。
……
无期之毒解开,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有种被压抑的平静。
欲语还休,心绪混乱。
他现在心中升起一种浓烈的欲望,想要见到她。
烛火燃到下端,烛芯渐长,灯影徐徐摇曳。
他突然像从梦中惊醒,猛然起身向府门外去。
马蹄声阵阵,心跳如雷鼓,那种被压抑的心情在释放的边缘不断冲击。
想要见到她,想要立刻见到她。
可到达许衡府上,却被告知她不在,许衡也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得知后莫名有些喘不上来气,心中隐隐有不安。
“许将军可有说何时归?”他压下焦躁,问。
侍卫摇头,“将军带了一队人,走得很急,也没留下什么吩咐。”
“走得很急?”白洺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的。
“他什么时候走的?”
“差不多酉时三刻。”
有半个时辰了。
他拽紧了缰绳,那种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心脏在不正常的跳动,难受异常。
那侍卫突然想起一事,道:“噢,对了,我在旁听到了,将军是去了国师府。”
国师府?
心中好像有一根弦突然崩断,他当机立断上马,朝国师府去。
千万,千万……
……
“啊!”
痛苦的惨叫声从阴暗的地牢传来,在沾满厚重血迹的十字架上,一个人被绑在其上。
圆润的血滴从指尖滴落,干涸和血迹将肉体和堪堪蔽体的布料凝结,枯燥的长发半遮住一张狰狞的面庞。
十字架前的行刑人扔下带血的匕首,一块新鲜的肉片脱落下来。
痛到极致时是感觉不到肉体的痛的,而是一种想要立刻死去的精神崩溃。
花颜在这时,居然还恍惚的想起陈祈然,想,他被折磨时,应该也是这般痛苦,也许更甚。
那些暗卫丢弃她,她并不觉得有多意外,但她当真揣测不了皇帝如此做的半分缘由。
她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小人物罢了。
她见过战场的残酷,如今也见识到了人性的无情。
她揣测不了人心,如今只能是抱有半分期待,白洺会来找她。
那么高的好感,如今解药已被取走,若毒解了,他定会来找她的。
唯一担心的就是皇帝是否会赐下解药。
这是一场赌博,但现在被困于此的花颜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怀揣着半分侥幸,赌上一赌。
“啊!”
行刑人摆弄了一下她的伤口,往那伤口上不知道洒了什么东西,伤口会在很短的时间开始腐烂,发出恶臭。
她大汗淋漓,那人撩起她面前的长发,按住她的额头,让她不得不正视他。
那人撩起一边的嘴角,笑得阴暗可怖。
“听闻你与白大将军情投意合,心甘情愿来为他偷药。”
花颜扯了扯嘴角,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笑,“确实如此。”
那人告诉她,“但你似乎太天真了,完完全全的相信陛下,结果把自己也给搭上了。”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皇帝,但结果也还是把自己搭上了,听了那人的话,她只是又道:“确实如此。”
他满脸的感兴趣:“我还听闻你原来是花楼的姑娘,不如来好好讲一讲,你是如何将白将军勾到手的。”
花颜只是笑:“个人本事,你听了也学不来。”
那人也笑了,并不在意花颜口中的冒犯似的,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脸。
花颜一阵恶寒,猛得偏头。
“是靠这张脸吗?”那人笑嘻嘻的,将带血的匕首又重新捡了回来,将冰冷的刀刃按在她的脸上。
血腥又残忍,痛苦又崩溃。
白洺,有多少可能,还能再见到他?
……
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历经沧桑的意味,“许将军夜临国师府,是有何要事?”
许衡目视他,“衡深夜叨扰,是为寻人。”
国师的脸上并无波澜,淡淡道:“寻人寻来吾府上,许将军莫不是在说笑。”
“衡不欲与国师打什么哑谜。”许衡摩挲着腰间的剑柄,“昨日她在贵府迷了路,还请国师放行。”
国师看见了他带着威胁之意的动作,面不改色,“昨日啊,国师府恰进了一小贼,并无将军口中所说之人。”
利刃出鞘,剑指对方,在场所有人都准备起来,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许衡握着剑,重复道:“还请国师放行。”
国师撩起眼皮,轻描淡写的看了许衡一眼,“许将军年轻气盛,所作所为还需三思而后行。”
许衡不语,只是剑尖又逼近一寸。
“将军愿为她做到如此,当真值得吗?”
许衡不语,国师接着道,意有所指,“她不是为你而来的。”
许衡道:“值不值得衡心中自有断定,不劳国师操心。”
国师笑了起来,“哈哈哈,年轻人,果然是年轻啊……”
许衡打断他,握紧手中长剑,眉眼锐利,再一次重复:“还请国师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