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32）呕血三升
在边关的第五年四月，大军收复凉州，捷报频传，一切都在往好的那面发展。
十月，众人决计一举拿回甘州。
出征前一夜，众人再一次商议着排兵布阵。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讨时，白洺闷声咳了好几声。
张作文停下商议，关心的询问：“将军，你没事吧？这几天你好像咳得很厉害。”
“没事，着凉了吧。”白洺无所谓道，“你们继续说。”
另一副将道：“将军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嗯。”白洺应声。
等到众人离开，白洺剧烈的咳起来，他压着声音，喉咙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算算时间，又是两年过去。
他起了身，想倒杯茶水，却失手将茶杯打碎。
白洺定了定神，弯腰去将碎片拾起。
花颜在此时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将军。”
“怎么了？”花颜放下药碗，要过去帮忙。
“先别过来，别踩着了。”白洺将碎片拾起放好。
白洺闷声咳了两声，花颜端去药碗，“将军咳得厉害，还是要喝药的。”
“好。”白洺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花颜掏出一块桂花糖塞进他的手心，白洺扔进嘴里，笑道：“好甜。”
“将军可要好好顾着身子，如今可正是关键时候。”花颜叮嘱道。
白洺打趣她：“知道了，你再这么啰嗦下去都不可爱了。”
“我都十九了，哪里还能用可爱来形容？”
白洺闷声咳了两声，笑道：“十九岁便不能说可爱了吗？”
“就将军会我寻我开心。”花颜黛里黛气，突然想起，“对了，还有汤，将军你等我回来。”
花颜拿汤去了。
白洺提醒：“路上慢些。”
现在她的腿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还有轻微的跛，不过不是太影响走路了。
白洺笑着看她离开，等花颜一走，白洺立马拿出帕子，掩嘴猛咳了起来。
良久，移开帕子，那颗裹着血渍的桂花糖被包裹在帕子里。
他扶着桌面撑住身体，手臂有细微的颤抖。
他缓了缓，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权，走到案旁坐下，等着花颜给他送汤来。
他该要开始准备了。
……
这一战大捷，白洺一箭射杀突厥猛将阿图索，生擒将领巴什瓦，捉拿俘虏两千余人，不过一月，突厥溃败，成功收复甘州，将突厥打了个头破血流。
十一月三日，白洺下令追杀突厥，突厥不战而逃退回草原。
次年正月，突厥送来伏诏，宣告这一场维持五年多的恶战终于结束。
三州战后休整，四处都是欢天喜地的喝彩。
那晚营寨中庆贺着胜利，白洺悄悄逃开众星捧月，躲在无人的地界压抑着粗重的呼吸。
他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扶着树干艰难的站立。
战事已结束，离上一次两年又过去，皇帝没有派任何人来送药。
他攥紧胸口，那里疼得发紧，让他像是快喘不上来气似的。他最后终是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近乎昏厥难以站稳，跪倒在地面。
战事已歇，他现在倒是能光明正大的倒下，不怕影响军心，只是，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他又咳了两声，牵引着胸口又疼了两阵。
他抚着胸口，想要撑着树干站起来，却因脚一软再次跌倒，眼前直发黑。
他不知道缓了多久，才像活过来似的，慢慢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他靠在树干上，深呼吸着，想让自己好受些。
他还有些事情还没有收尾，还要再等等，再给他一点时间就好。
等白洺回到席上，他又表现如常。
“将军，你跑哪去了？这大好的日子怎么能躲酒呢！”张作文一见着他，立马就凑上前去。
白洺挑眉笑道：“这不是等你们先喝一轮嘛，到时候能少灌我点。”
“噫，将军，你这可太不厚道了！”另一个副将带着一张红脸蛋也上前来。
白洺直笑他，“才喝多久？你怎么就喝成这副猴样了？”
那副将大手一摆，“将军，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可不得大喝特喝嘛！”
“好好好，来，我敬你。”白洺端过副将塞进他手里的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倒了过来，“我这可一滴不剩。”
“嘿，怎么能拿杯子，该拿壶！”张作文将一大壶就往白洺怀里塞，“将军，喝！不醉不休！”
白洺拎着酒壶笑，将视线投向了躲在角落的许衡，冲他大喊：“许将军，今天这好日子你怎么还能躲在角落？太不够意思了！”
许衡看向他，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他一杯，一饮而尽。
许衡喝不了酒，白洺也不欲为难人，见他喝了，大笑起来，“许将军可真够给我面子！”
一些人喝醉了，疯疯癫癫的大喊：“这一杯，敬郑大帅，这一杯，敬陈副将，这一杯，敬那些千千万万先走一步的弟兄们！”
一杯杯酒喂给了土地，男人们醉的不知西东，却莫名让人热泪盈眶。
这场畅快的庆祝维持到了后半夜，白洺喝了不少酒，胃里有些难受，找了个地方吐了一会儿，吐完一抬头，就见一碗糖水送到了他面前。
“小颜儿？”白洺看着眼前人担心的面庞，接过糖水一口喝了半碗，笑了起来，“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嗯？”
当然是来送温暖的。
花颜不答反道：“将军喝太多了。”
“今天大家都高兴，多喝一些也在所难免。”
白洺揉乱了她的头发，花颜也不生气，反而是好脾气道：“我送你回去吧。”
白洺揉着她头发的手摸到了脸上，他轻道，似在感叹：“都这么大了啊……”
花颜掰着指头算了算，“已经六年了，我与将军已经相识六年了。”
“六年了啊……”白洺喃喃重复着，“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花颜抓着白洺摸着她的脸的手，姿势略显暧昧，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将军，我今年都已经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
白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轻轻的笑，“你在提醒我快把你嫁出去？”
花颜问：“将军想把我嫁给谁？”
白洺一时没有回答，笑容淡淡。
嫁给谁也舍不得啊，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啊，哪能就轻而易举就变成别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