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导自演
隔天一早,刘禁正要赶往祭祀坛,突然间蓉妃的丫鬟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刘禁跟前,连声音都在打颤:“皇皇上不好了娘娘割腕自尽了皇上快去看看呐!”
刘禁不动声色的望了眼一脸唏嘘的崔公公,想都没有想便对他说:“你去蓉妃那看着,朕随后再过去。”
刘禁刚要迈步,那丫鬟突然又抽泣着说:“娘娘伤的好重,流了好多血呐!”
“有没有找大夫来看过?”
“娘娘说祭祀就怕遇到血光之灾,不让请大夫。”
刘禁微皱双眉,看了眼崔公公,又抬头看了看天,转身自语道:“怕有血光之灾还胡闹走吧,先随你去看看。”“是。”丫鬟双手紧紧握着锦帕,幸好皇上答应先去探望蓉妃,否则她如果空手回去,必定会被蓉妃骂个狗血喷头。
屋里散发着诡秘的气氛,刘禁进去时,丫头已经把摔碎的茶碗收拾干净了,只一个个神情紧张的守着床榻,蓉妃正虚弱的躺在上面,一见到刘禁,她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别动。”刘禁示意她还是安心睡着,她才勉强又躺下,他转眼就看到她左手手腕上已经缠上了纱布,便问她,“怎么回事?”
“臣妾想了一晚上皇上既然那么讨厌臣妾那还不如一死了之这样就不会有人在宫里煽风点火就不会有人伤害皇上最心疼的人了多好”蓉妃刚断断续续的说完,她的丫鬟立即开口安抚,就怕自己主子吃亏。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啊,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请皇上明鉴啊。”
刘禁没有接她们的话,而是俯下身,极为小心的握起妃缠着纱布的左手腕,上面还渗透着深深的血印,她双眉紧锁,目光显得尤为可怜。
“还疼吗?”他问。
她迟疑片刻,闪着泪光道:“刚才还疼,皇上来了就好多了。”
“伤的那么重,不找大夫怎么行,崔公公”刘禁才一开口,丫鬟忽然拦在前面,面色慌张道:“奴婢已经给娘娘处理过伤口了,已经没有大碍了。”
“是啊,臣妾已经没事了”床榻上的蓉妃吃力的说,“祭典就要开始了,皇上赶紧过去吧,别因为臣妾误了大事。”
刘禁紧紧盯着蓉妃那张苍白的脸颊看了片刻,然后他缓缓放下她受伤的手腕,道了声:“没事就好崔公公我们走。”
说罢他站起身,毫不迟疑的出了门,崔公公低着头紧随其后,身后那几个丫鬟等刘禁走远后立刻关上房门,好像血光之灾真的会给祭司带来多大的影响。
“皇上,蓉妃娘娘怎么会如此想不开,再怎么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啊”
“她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可她都割腕了,天知道接下来她还会干出什么来。”
“你当真没看出来?”
“什么?”
“朕以为任何事都不会瞒过崔公公的眼睛。”刘禁的嘴角扬起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崔公公顿时恍然大悟:“啊皇上的意思是娘娘”
“做戏也要像样一点,伤口上的血应该是从里渗透出来的,而刚才蓉妃手上的血是从外面涂上去的。”刘禁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眼崔公公,道,“幸好她不是真的割腕,否则脏了圣堂就不好了。”
“就是啊,小的刚才吓得腿都软了,还是皇上英明。”
不知不觉日晷又忙不迭的转了一圈,冬日的晚霞显得无比慵懒,一连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嫣城都觉得自己快不会行走了,刚下床的刹那,她几乎要撞翻床榻边的椅子。
她小心的扶住椅子,等待脚上的力量慢慢被唤醒。
静谧的寝宫内只有她一人,她慢慢松开扶手,观望四周,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从没有如此靠近过当今圣上的禁地。
整洁——这是嫣城对这里的第一印象,离她最近的案几上,笔墨和卷轴摆放的井然有序,她缓慢的移动步子,走到案边,随手翻开一本竹简,上面记载了一些琐碎的小事,比如初一顽皮的爬上房垣,比如和嫣城一起上长城看雪,还比如世界各地的名医,比如下个月是崔公公的寿辰她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看着,这些应该都是刘禁随手记下的,抛开政务以及国事的枷锁,没有了朝政和战乱的束缚,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更为鲜活的皇帝。
他字迹清晰,字体却相当有力,就像文竹一般娟秀而苍劲,她完全被他记下的琐事给吸引了,如果不知道这本竹简的主人,她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诗情画意的诗人,也有可能是一个云游列国的侠士,看着看着她竟露出了喜悦之色。
“什么事笑那么开心啊?”小茯子端着晚膳走了过来,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大呼小叫,“什么!嫣城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怎么可以擅自下床?要是被上官大人知道小茯子可要挨板子啦!快快快,快去床上好好躺着,太医准你下床了吗?上官大人知道你醒了吗?怪了,话说上官大人去哪了,小的去给您准备晚膳的时候他还在呢!别动,你别动,你站着别动,小的来扶你,你千万要保重玉体,你要是有什么闪失,皇上怪罪下来小茯子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呐!”
噼里啪啦一通话语结束后,嫣城歪着头朝他欣然一笑,昏迷了这么多天,小茯子啰嗦的本领见长。“我已经没事了。”她说道。
“没事也去躺着,静养,静养”
“这是皇上写的吗?”她不管小茯子急得冷汗直冒,只拿起那本竹简,随口一问。小茯子斜眼一看,点着头道:“没错,是皇上随手写的,有时还会画个什么图案,猫啊狗啊鸟啊什么的,皇上说这有助于思维,于是小茯子也跟皇上要了一本竹简随手记些东西,皇上看了之后说有害于健康,小茯子就不明白了,凭什么皇上画的猫狗有助于思维,而小茯子画的蜈蚣蛤蟆就有害健康,不同样是动物吗?好了,现在嫣城姑娘可以好好去床上躺着了吧?”
她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又问:“那是什么?印章吗?”
小茯子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只白玉雕的摆设,刻的是一只立于树梢的麻雀,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不是印章,只是一枚镇纸,这个玩意已经有些年头了,小的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打哪来的,只听崔公公说皇上可喜欢这块玉了,好像在皇上还没登基前就有了吧。”
“可以拿来看吗?”
小茯子眯起眼睛笑着说:“就算嫣城姑娘把这里都砸了皇上也不会怪你的,别说是一枚镇纸了。”几天不见,小茯子滑头的功力也有所见长。
她小心拿过这块精雕玉琢的镇纸,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为何要雕刻一只麻雀,如果是凤凰不是更为贴切?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可能是个巧合。直到她把镇纸翻过来,底座上刻着一排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默念着,这是一个日期,年号还是先帝的,她在心里念了两遍,有个念头忽然在心里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