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众叛亲离
就在他们的马车经过阳关的时候，西方暗沉的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无数巨石，走在前方的马车发出惨烈的轰响，响声惊动了后头的上官鸿，他机警的命人停下马车，万分小心的下车查看，此时隋安业已走出马车，怔怔的望向上官鸿。
“是巨石阵——”上官鸿皱起双眉，护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隋安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隋安你还站着干什么，那定是小皇帝派来要杀我们的，还不快采取行动？”
隋安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马车前，过不了多久他忽的举手右手，那是以示进攻的手势，上官鸿刚露出满怀自信的笑，不料隋安开口说道：
“上官大人说对了一半，这巨石阵确实与皇上有关不过——这是皇上命在下安排的。”
“你你你说什么隋安你”他才问出口，忽然他的前方后方，还有左侧山崖上成群结队的士兵手持兵器汹涌而来，他着实吓得不轻，连连后退，却发现根本无路可退。
就在这万马齐喑的嘈杂声中，隋安冷静而嘹亮的声音似锋利的刀划向上官鸿的咽喉！
“你真以为我会放弃如今的名誉和地位，背叛我朝国君而投奔一个阴险狡诈六亲不认的反贼？”
“什么……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背叛我？”
“你相信我？你是在利用我吧！设计害死霍文从，暗杀李冒山，逼迫赵永年告老还乡，想必前几日遇害的沈润川也是拜你所赐！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可皇上已经全告诉我了，你做的那些肮脏之事。”
“若我把我们勾结一事告知皇上你也死罪难逃！”
“没那个机会了，因为我已经决定举旗投降，我，还有我的族人，都将生生世世效忠于他。”
“你忘了当年中原是如何攻打外族的吗？你忘了你们是何等卑微的依附于周边强国？这些是谁造成的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并且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只要隋安再次下令，他的军队就会即刻攻击上官鸿，在此之前他说道，“皇上几日前亲自造访在下的尚书府，他除了劝我回头是岸，还把当年被中原夺走的代表我族的权杖还给了我，我今天就是带着这柄权杖重归故里，你应该知道它对于我们外族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而我当初决定与你谋反也只是为了夺回国权，如今皇上还我族人自由，我又何必要冒这个险呢？况且与你这种小人合作只会让我身败名裂！我理当毫不犹豫接受皇上的大恩大德，只是皇上还与我交换了一个条件——就是布阵取你性命。上官鸿，皇上有句话让我带给你：早在多年前他就可以像今天这样设局要了你的命，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一直在等你，他不相信世上有真正灭绝良心的恶人，他相信人都是有善心的，但恐怕这一次他错了，如果恶人不除就会牺牲更多无辜的人。所以上官鸿，这一次，就让你尝一下被人背叛的滋味。”
说罢，他的大手划过天空，数不清的士兵朝孤立无援的上官鸿蜂拥而去。
“瑞清——”
双眼通红的上官鸿惊慌失措的看向四周，他低吼了一声，与此同时，瑞清已经亮出长剑，为他奋力抵抗着士兵的攻击。
有他一个就够了，三百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上官鸿万分笃定的思忖着，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天色越来越暗，血腥味充斥着干燥而寒冷的中原边境，尽管没有下雪，可飞扬的雪花足以迷惑人们的双眼。
络绎不绝的士兵对于势单力薄的瑞清来说无疑是种考验，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战斗，他只知道他必须挥剑，他从出生以来便是上官鸿的工具，不仅是他杀人的工具，还是他遇到危险时的盾牌。
渐渐地，上官鸿被打斗的场面逼到了悬崖边，而瑞清和他还在奋死抵抗，眼看着身着灰色布衣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上官鸿心里的自信越发膨胀，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凯旋而归的说辞，想象着刘禁再次看到他时的愤恨和惊讶。
可是——
就在上官鸿抵抗着一个不起眼的士兵的攻击时，他一只脚不小心踩碎了悬崖边上的一块石头，顿时脚下一滑，顷刻间整个身子往下坠，攻击他的士兵不幸跌入万丈深渊，而他在慌乱中伸手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巨石，但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如果没人拉他上去，他最终还是会因为体力透支而跌落下去。
瑞清回过头时，他已经极为危险的摇摇欲坠了，瑞清见机将最后那几个士兵攻落悬崖，就在上官鸿松手的前一刻他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千钧一发！
“瑞清瑞清救我上去快啊”
他咬着牙，使劲拉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抬着头，破天荒的露出一副可怜的祈求的面容，极度卑微的望着瑞清，有一瞬间他甚至都产生了怀疑，这个踩在死亡线上的人真的是记忆中那个残忍的父亲吗？
“救你上去？”瑞清俯视着大汗淋漓的他，眼中全无半点感情。
“是，我求你，瑞清我求你，只要你今天救我上去，我发誓还你自由，我不再逼你做任何事，真的，我发誓！快，瑞清，快救爹上去啊。”
“是谁用带针的铁锤一边敲打我的身体一边说他不是我亲爹，是谁口口声声骂我是畜生，是猪狗不如的杂种，是谁说我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都是爹的不是，瑞清，以前的种种都是爹的不是，你可以原谅爹吗？你看，我，我害死那么多人但爹始终没有伤害过你啊，你一直都好好的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要利用我夺取皇位。”
“不是这样的，我养你那么多年毕竟对你还是有父子之情。”
“何为‘父子之情’？从我有记忆那天起我的父亲就告诉我，我活在这世上就是他的耻辱，所以我要带着这个龌龊的身份尝尽人间疾苦，我早就没有感情了，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吗？”
“是，你说的是，可那些都是我的气话呀！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儿子的父亲？”
“你又不是！”瑞清朝他怒吼，不知不觉降下的雪花无声的掉落在上官鸿的脸上，只要一个念头，他也会像雪花一般掉落在无尽的悬崖。
“我承认我错了，瑞清，爹真的错了，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爹是混蛋，你能不能给爹一个偿还的机会？爹求你了瑞清”
“太晚了。”
纷扬而下的雪花为这场离别好戏增添了一抹悲剧色彩。
站在不远处的隋安亲眼看着悬崖边的上官父子，多多少少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他万分没有想到，就在他的援兵赶来的途中，这场战斗毫无预兆的结束了。
瑞清松手的那一刻，上官鸿的脸上还挂着一副卑微者的渴求，他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权当一种享受，或许连上官鸿自己的都不会知道，瑞清会选择过来拉他一把，只是为了看他这种惊恐的表情。
直到他放手，上官鸿突然睁大的双眼和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还久久的停留在这片雪中山谷，他就像一粒微小的尘埃，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没。
这一刻，跪在悬崖边的瑞清的脸上，竟露出一种朝阳般的笑容，那仿佛窒息了很久很久，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享受蓝天，享受绿林，享受山川，享受自由的喜悦，贯穿着他全身的每个角落。
一切都结束了，上官鸿，你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感谢你教会我那么多残忍的手段，让我成为一个真正没有情感的恶人，我杀了你，不是为民除害，而是我，这才要开始我自己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