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生不如死
回宫的路应该往东边走，但是太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朝反方向走去，几个宫女和服侍她的公公也跟着一同前往西面那座充满了争议的宫殿。
“嫣城姑娘你好歹吃一口饭吧，说一句话也行啊，别老是这么坐着，要不您弹琴给小茯子听？”
一整天了，不管小茯子说什么嫣城始终无动于衷的抱膝坐在床头，她的眼睛也一直看着窗外，却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小茯子感觉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其实一早崔公公急到这匆匆来了一趟就已经让小茯子产生了好奇，他想问他，可他只关照了一声好好看着嫣城什么地方也别让她去便走了。他又想从嫣城那打听些什么，可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发呆，就连呼吸也像是停止了一般。
他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他喜欢的蒸鲈鱼，可是嫣城不吃，他也不能动。
就在他急得如热锅蚂蚁团团转时，太后娘娘毫无征兆摆驾而来了。
“糟糕”小茯子听到传报，来回在嫣城身上看了好几眼，看她还是毫无反应的对着窗外，心想这样势必会遭到太后的怀疑和训斥，机灵的他立刻转身将嫣城从床上拉下来，嫣城仿佛如梦初醒。
与此同时，太后满目威严的站在他们两人面前。
“奴奴才小茯子，叩见太后娘娘！”说完他还悄悄的用胳膊推了下身边的嫣城，她气若游丝的跟着道：“嫣城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当然不会有好脸色，只是与生俱来的端庄让她看上去还不至于面目狰狞。
她瞅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语气显得异常冷漠。
“皇上待你不薄啊，难怪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太后误会了，嫣城姑娘正病着呢”小茯子的出言相救立刻遭到了太后的训斥。
“今儿个是怎么了，每个人都病的不轻啊！还有你小茯子，本宫问你话了吗？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以为有皇上撑腰就可以在宫里为所欲为了吗？”
“太后娘娘息怒啊，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为所欲为呀。”他说着身手敏捷的跳起来给太后倒了一杯水，端出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说，“秋天干燥的很，太后娘娘多喝点水。”
“是有点渴了”她白了小茯子一眼，不过还是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
小茯子随即又机灵的窜到太后身后，无比献媚的使出他的杀手锏：“奴才给太后揉揉肩，可舒服了。不得了不得了，太后的肩膀简直跟少女似的，真漂亮！”
“就你嬉皮笑脸，骂你你还当吃补药呢。”太后没好气的说了句，好在小茯子揉肩的功夫一流，她没有再追究下去。
太后骂完了这边，又转向另一边，另一边可不会像小茯子那么油嘴滑舌甜言蜜语。
“说说你是用什么法子迷住皇上的？”她突然质问跪在面前的嫣城。
她的视线停留在一个莫名的焦点，似乎根本就没在听太后问话，把小茯子急得汗如雨下。
“问你话呢，是不是要把皇上找来，咱们几个坐下一起聊聊啊？”
“不必了。”嫣城略微抬起头，目中隐约多了一丝力量。
“说吧，你的来历，还有你接近皇上的目的。”
“太后多虑了，奴婢进宫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夙愿。”
“什么夙愿？”
“进乐府。”
“哼！你撒谎的本事还真高明啊！”太后厉声一吓，吓得周围的宫女冷不丁的一抖，只有嫣城纹丝不动，她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对话，不管太后问什么，她都不可能说出真相。
“八年前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乐师进宫胁迫皇上授予官位，可是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你知道他”
“他是奴婢的父亲”嫣城终于抬起头，毫无胆怯的直视着太后说，“他并不像太后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善良本分的人，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的女儿快快乐乐的长大。”
“一派胡言！”太后气愤的拍了下桌子，小茯子立刻停下手，心里开始一遍一遍祈祷：皇上，祖宗，您快过来吧，您的嫣城又要闯祸啦！
“你爹以下犯上，要知道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只因当时皇上才登基不久，这才赦免了他的家人，你这条命是皇上给的，没想到多年之后你这恶人之女竟还不知好歹的出现在皇宫里！”
“假如太后说的都是实情，那就算嫣城死一万次也不为过，但是嫣城不相信父亲是那样的人。”
“怎么，难道你也想步你爹的后尘？”
“奴婢是为了完成爹的夙愿，绝无他意。”她说绝无他意的时候，脑子快速闪过昨天行刺刘禁的那一幕，满目的鲜血，昏暗的烛火，还有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其实他也恨自己
他说他不会追究此事，他说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他奄奄一息的时候还在担心她会出事，他的一言一行全都在保护着她，而她——却在这个氤氲的午后，在他赐予的宫殿里，堂而皇之的撒着慌！
“你难道不是为了报复朝廷而进宫来的吗？亦或是，你真的就是为了攀龙附凤，妄想迷惑住皇上来平步青云。”太后提高嗓门，嫣城在她面前显得十分渺小，那样的不堪一击。
她双目挚热的看着太后，黄天在上，她一字一句的发誓：“奴婢进宫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得到乐府的认可，除了这个别无二心，若太后娘娘还是不相信，奴婢可以立誓，若奴婢有半句虚言，定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或许瑞清说的对，报仇，并不在一朝一夕，也可能得用一生的时间去等待，等待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这世上还有一种更残忍的复仇，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