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桂花粥
早晨，一点点秋意浸润着平水的空气。
矜矜刚出门晨跑了没两步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怡香姐拉进家里。
矜矜：“怎么了怡香姐？今日怎么还没去百味甜呢？”
张怡香：“唉，今天怕是开不了门了，你且听她们说说。”
昨日逃荒来那一对姐妹没处去张怡香就说让她们先留在自己家里，这姐妹俩估摸着也是日夜赶路太辛苦了，还没跟她们聊两句人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所以逃荒什么的具体缘由矜矜她们也不清楚。
张怡香昨夜见啥也没问出来就也睡去了，谁知道一大早起来还没到百味甜门口，就看见街上三三两两的难民堆在路边，那些饭摊食肆门口更是一堆人堵着，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赶紧回来通知矜矜。
周矜矜了解了事情原委然后皱着眉问葛姜姐妹：“这么说镇上来的难民都是和你们一起的？你们从何处来？是遭了什么荒？”
葛姜：“我们是从令丘来的，前几日县里庄稼一夜枯败，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连土地都干裂了，一段时间颗粒无收，开始各家里还有存粮，现在基本上都扛不住出走了，我们姐妹俩家里没别人，脚程又快些就先赶来了平水，还望小姐收下我们吧，我们姐妹什么都能做的，只求有吃住便好！”
说着姐妹俩就要跪下，葛小妹看姐姐做什么她也跟着做，矜矜忙拦住二人的动作：“受不得受不得！”
她看葛小妹脸上红扑扑的，躲在姐姐身后就蹲下去揪揪她的小脸，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干旱？孟阳他们就是从令丘回来的怎么没听他们提起过？
不过这故事多少是有点换汤不换药了，难道丹穴山又有怪兽跑出去了？这次不是大水而是大旱？
想想前几日褚丹的突然离开，周矜矜觉得自己真相了！
于是她站起来说：“这样吧，怡香姐，百味轩百味甜这两天就不营业了，施粥赈灾吧，至于你们两个姐妹就留下来帮忙，之后令丘肯定会好的，到时候你们还可以回去好吗？”
葛姜：“谢谢姑娘！”
说罢几个人就分头行动起来。
百味轩也就提前开了门，矜矜几人先从后门进店，然后各自开始熬粥。
关戎不大情愿地干着活，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干啥啊，又没钱赚…”
周矜矜嚯着大锅里的米粥，然后从手边的罐子中挖出几大勺前不久才晒好的干桂花放进粥里搅了两下，才转过身说道：“厨子本也就不是什么吃力讨好的工种，关师傅，今天你就负责分发如何，你放心，平日里的薪资少不了你的。”
关戎：“是，但我不是想着这事儿应该县太爷管吗，呵呵……”
矜矜：“镇口是有府衙施粥，但你看看外头多少难民，僧多粥少啊，这事儿不解决咱们生意也做不下去，再说这几个米也要不了几个钱不是吗？”
老钱点点头：“掌柜的说的是啊，如此以来咱们百味轩的名声倒是更上一层，这施粥也是有益处的，小关你还是目光潜了些啊。”
……
做好粥时百味甜和百味轩同时开了门，还没吆喝两句，那些个难民们就自觉排成几队。
关戎站在最前面，不大适应地盛着粥，他每递一碗，那些个灾民都会向他拜拜，嘴里说着：“谢谢大恩人，您真是太好了”“是啊是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满足，做善事就是这个感觉啊，还不赖嘛！
矜矜在一旁默默看着笑了笑，然后喊道：“诸位，我是百味轩老板周矜矜，从今日起向逃难来平水的百姓们施粥，倘若人太多，也可去后面的百味甜，那里也是我们的分店，有想留下来帮忙的，也可以跟我们说。”
葛姜和妹妹一人盛粥，一人送粥给不方便的老幼，葛姜心里甚是慰藉，若是以后她们也能这样有底气的施善就好了。
食肆前的难民感恩戴德，大呼平水有菩萨，给矜矜整的都不好意思出面了，就只好窝在后厨里熬粥。
百味轩不远处的草棚下，一个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桂花粥，闻了闻才喝了一口。
眼睛亮了亮又喝了一口，他扶起靠在墙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男子：“爹爹，喝粥，香香的，好喝。”
文玉轩艰难地坐起来接过儿子手中的碗喝了一大口，他得坚持住，不然儿子怎么办，一口香粥下肚，暖胃暖心，他竟然觉得好似一下恢复了些气力。
“童童真乖，这是哪里施的粥，竟还用了桂花，秋意滋补，柔腻如一啊”文玉轩摸摸孩子毛绒绒的头感叹道。
……
自百味轩施粥以来，金满楼也开始效仿开门施粥，难民一下分散了许多，再加上官府想办法腾出住处，令丘逃灾来的百姓都好过了不少。
钟玉淞看到这一幕颇为欣慰，他和孟阳站在百味轩门口驻足了一会儿。
孟阳：“令丘那边怎么样了？”
钟玉淞：“今晨来报说土地已经恢复了，但一时半刻要恢复原状是不大可能，恐要朝廷救济到了才能让这些难民回去，也是多亏了平水，也只在平水他们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吧。”
孟阳笑笑：“那是，怎么说也是山神眷顾的地盘，但周矜矜的功劳还是挺大的，她身先士卒，给平水起了个好头，到时候别忘了替她朝上面求个嘉奖啊！”
“那是必然。”说罢钟玉淞就走进了百味轩。
现在百味轩已经能正常营业，施粥的地方挪到了一侧，来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了，这些全权交给了葛家姐妹负责，矜矜看她二人手脚利索也甚是放心。
钟孟二人进来时她刚给书院的弟弟们做好午饭。
于是她请二人坐在一旁，顺便询问了令丘旱灾之事。
钟玉淞沉吟了一下看看孟阳，见孟阳点头这才说道：“周姑娘，实不相瞒，我是从京城专程赶来平水准备今年祭祀大礼的，其实宫里早就听闻平水水患一事，陛下日夜忧心，所以派我前来准备祭拜山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途径令丘时遇孟兄，才得知令丘大旱之事，为了不引起骚乱我只好派人传报至京城，现今令丘已恢复不少，但朝廷救济还需几日才能到，这几日施粥真是辛苦周姑娘了，我谨代表朝廷和令丘百姓感谢你。”
周矜矜摆摆手，早就看这姓钟的非富即贵，没想到还是个当官的，“分内之事何必言谢，对了，今日怎么没见晓涵妹妹？”
钟玉淞看着矜矜知道实情神色未变的脸倒是惊讶了一下，这姑娘真是大格局，他笑笑：“她啊……”
话音未落钟晓涵就突然冲进了百味轩：“哥哥！”
身后竟跟着一少年也冲进来：“阿姐！”
钟玉淞看了一眼那少年的面容愣了下，如果小决还在应该也是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了吧……
矜矜惊讶地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周珏？你们俩这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钟晓涵气鼓鼓地牵着哥哥的手臂：“哥！这个疯子追着我不放！”
周珏瞪了钟晓涵一眼走到矜矜面前，伸出手：“阿姐，这个死丫头把你给我做的钱袋刮坏了。”
钟晓涵瞪大眼：“阿姐？矜矜姐你是他阿姐？不对，你叫谁死丫头！我可比你这个小屁孩大！”
周珏：“大有怎么样！还不是莽莽撞撞，一点大人样都没有！”
钟晓涵：“谁说的！明明是你私底下走路不看路！”
周珏：“明明是你当街纵马！”
“是你！”
“你！”
“好了好了！停！”周矜矜做了个手势然后把二人拉到面前。
“我听明白了，反正你俩就是都有问题对吧，周珏，这个包我再给你做一个，你先跟晓涵姐姐道歉。”
周珏也不看钟晓涵，但姐姐的话还是要听：“抱歉！”
钟晓涵撅撅嘴：“切，谁稀罕！”
矜矜又对钟晓涵说：“晓涵呐，这事儿你也有不对，平水是不能当街纵马的，万一踏伤百姓怎么办？你也要道歉哦。”
钟晓涵知道自己有错，但也不肯对着周珏，于是就对着矜矜说了句“抱歉。”
矜矜满意的摸摸二人头，然后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牵牵手就算和解了啊，来吃饭吧！”
俩小孩刚碰到对方手就不屑地抽开，然后各自坐在桌子一边开始吃饭。
周珏：“这是阿姐给我准备的饭菜，你不许吃！”
钟晓涵：“矜矜姐叫我吃的略略略！”
……
钟玉淞看着又吵起来的两人哭笑不得，“周姑娘见笑了，舍妹顽劣，你把弟弟养的很好。”
“害，见笑了，这孩子平时不这样，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看他挺可爱的，尤其是生气的眉眼，竟让我想起了多年未见的弟弟…”
“是嘛！他和阿珏长得很像？”
“嗯…我也不知道，我们许多年没见过了。”
矜矜看着钟玉淞有点落寞的眼神不知道说啥，难道他弟弟出家当和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