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luna嘴里含着烟，心虚地看向后视镜里的林渊，“fallen今天心情不错？”
“很明显吗？”林渊也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口罩遮住半边脸，露出的双眸与平日无二，“小桃今天主动亲我了。”这时那双潭水里面有了波澜，声音也带着笑意。
luna嘴里的烟掉出来，落到她的大腿上，腿上一热，她轻嘶一声，迅速抽手捡起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林渊今天上车已经十分钟了，没提醒她把烟灭了。
听到林渊含着笑意的声音，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那双眼睛。虽然她没看过fallen十七八岁的样子，但现在他就跟十七八岁的少年无异。
很快车子抵达林家大院。
luna看着林渊下车离开，才从驾驶座下面拿出一个文件袋。
她抱着文件袋，把车熄了火，点燃一支烟，静静在车上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烟燃掉三分之一，有人从林家别墅里出来，他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luna从车上下来，确认锁车之后，把文件袋交给了来人，来人接过文件袋开始检查里面的纸张。
她靠在车门上，对着远处吞云吐雾，“我以为林羡平根本不在乎他女儿。”
“老林一生未娶，没有子嗣。我觉得不是不在乎。”唐叔把文件袋重新封好，“里面有照片吗？”
“有一些合照和侧影，正面的照片还需要一点时间。”luna吐了一口烟，她对唐叔的话不置可否，但隐约觉得这话不对。
唐叔点点头，和luna并肩离开别墅区，二人一路无话。
直到luna手里的烟燃尽，她才侧过头问一句，“林羡平是不是时间不多了？”
林渊与外公在餐桌对面而坐，今天的主食是神户牛排。
他习惯先替外公切好肉粒，再动自己那份。今天他也是像往常一样，还在切外公那份。
对面的老人忽然开口，“我记得陆家那个小姑娘也爱吃牛排的。”
林渊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只当是外公平常的寒暄，“您说的是，陆嫤婳吗？”
“呵呵，是。自从你俩婚事黄了之后，她爷爷陆江每回见到我都说要再给你介绍别的女孩子。”
林羡平笑眯眯的样子，满脸都是回忆的表情。
“小陆姑娘之前来我们家，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也这样切牛排的。”
林渊轻声应付，也陪着外公笑。
外公连续提了几次陆家，提到陆家爷爷陆江，也提到陆家小女陆嫤婳，却决口不提陆叔叔。
林渊这才想起白天来凝眸游戏谈合作的陆叔叔。他不免怀疑陆叔叔想要入股凝眸游戏，可能是外公的意思。
但是陆叔叔被他拒绝了，外公的意思是让他补偿一下陆家？
一会儿之后，赶着谈话的空隙，林渊目光追着来上配菜的陈妈。
“陈妈你在哪买的牛排，外公夸好吃的，待会儿跟我说说，我之后看看有没有法子给陆小姐寄一份。”
林羡平敛住笑意，眼底又透出欣慰，但还是忍不住叹气。
“外公也知道你心思向来不在儿女情长的事情上面。今天，你陆叔去你那谈合作，回来跟我说你们公司有人在传你跟一个小姑娘的绯闻，还传言说你把人都带回家住了。我想也觉得荒唐。”老狐狸绕了个弯，还是把想说的话和盘托出了。
林渊听到林羡平的话，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
但他已经把外公那份切完了，于是顺水推舟在这个停顿之后放下刀叉，把白瓷盘推到对面的餐位。
他看着外公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不是绯闻。我们是在交往。”
林羡平的脸色冷下来，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连人来历都调查了，还说是听说的传言。
林渊说出“我知道”的时候，林羡平的表情显然紧绷了一下，但是林渊又接着说，“您是不是觉得一对普通夫妇养大的孩子配不上做您外孙媳妇？”林渊没说出林羡平预想的话来，对话方向正在被林渊带偏。
林羡平的表情缓和了，刚想把方向拉回来，林渊又紧接着说，“她的眼界完全没有被家庭限制……”
“16岁上科大少年班，20岁贷款百万读mcu。两年前林氏资本投资的游戏项目，是她导师的项目。这个导师脾气很古怪，几乎不会让学生参与自己的私人项目，但是却把这个游戏项目全权交给小桃负责。安姐带过很多策划新人了，你也知道她是出了名的严格，唯独小桃每次的设计都能让她赞不绝口，她也是安姐钦定的接班人。”
说得老爷子都对小姑娘有几分好奇，中间禁不住附和了几句。几乎让林羡平忘了他本来预设的话题方向，但转念一想，他这个外孙他太了解了，他这么卖力夸这小姑娘，一定想掩盖她身上某个致命的缺点。老人家还是趁自己没有完全被他带进去之前，插上了一句话。
“那你可知道她是在孤儿院被收养的孩子？”林羡平放出第一次试探。
林渊终于安静下来，一副惊讶的表情，他停顿了一下，酝酿出一点悲痛。
“那我以后更应该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将眼里的警惕投向外公，似乎真的在为女孩鸣不平。
林羡平沉默地审视林渊的表情，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外孙恋爱这件事情反应太大了，他从来不掺和年轻人的感情，也不是那种传统迂腐的人。被林渊说得他好像不太通情达理似的。
“我不怀疑你的眼光，但……我听说她跟肖家的人有来往。”
第二次试探总算让林羡平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听到这里，林渊明白了“鸿门宴”的意义，也明白了外公反常地问他的私生活的原因。
外公早年的时候跟肖家结下梁子，抢了他们许多生意，他总害怕他们什么时候要把那些生意抢回来。
“这我确实不知道。还是外公消息灵通。”
林渊也知道外公不是迂腐的人，原来是因为忌惮肖家，所以忌惮江一桃。
但江一桃究竟跟肖家有什么来往呢？外公又是怎么知道的？
被这两个疑惑占据之后，林渊就没有去想林羡平其他的目的了。只能静观其变。
林羡平冷哼了一声。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拭嘴巴。
“你是没能力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年纪轻轻都容易被爱情迷惑，等你再长大点就明白了。”
林羡平的话颇有责备的意思，但林渊反而能放下心来，外公真的只是担心肖家而已。
“外公，肖家已经没有从您手中抢东西的能力了。”林渊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给林羡平喂下一颗定心丸。
林羡平被林渊的话逗乐了，笑了几声。他拾起餐具旁边的餐巾，擦一下嘴巴，然后转身从玄关的鞋柜上拿过一个快递的硬纸信封，丢在餐桌上。
“里面是他们往来的证据。你自己决定看不看。”
说完，林羡平的目光紧紧锁在林渊身上。
林渊的眼里总是透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有点忌惮这双潭水一样的黑眸，尽管他那英气的眉眼和教养的举手投足常常让人忽视这一点。
就像此刻，林渊只是对着他点头，目光没有在硬质信封上停留，切牛排的动作依然优雅，银叉送入口中的却是一块带着血水的牛肉。
余光里那橙白蓝的颜色太刺眼了。
林渊每一刀切下去都想立刻抬起头，不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拆掉那个信封的念想。
他本来就一直沉浸在“今天小桃亲了我”的甜蜜里，要说对爱人过去的故事不好奇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还是她跟另一个男人的故事。
但他大概知道，林羡平想让他看的一定不是什么让他舒心的故事。于是，他选择不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林渊的态度没让林羡平如意，他得再做点什么……
“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她，对她的事情不怎么好奇嘛！”
“好奇。但我不干涉她的交友自由。”
林渊的眼里仿佛只有那个白瓷盘和盘里的牛排，头也不抬地用刀叉跟它们较劲。
林羡平干脆推开林渊身边的椅子坐下，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几乎就在林渊眼皮底下，边看边感叹，“嗯……从照片看来两个人应该不只是朋友。”
照片快怼到林渊眼皮底下，但始终以背面对着林渊，就是不让他看见。
我已经亲手替你把魔盒的盖子打开，剩下只需要你亲眼看看魔盒里是狼是虎。
可林渊还是没让林羡平如愿，他忽然放下刀叉站起身。
意识到只要扭头就能看到照片，林渊才拾起手边的餐巾，草率地一抹，他看向林羡平的时候尽量忽视手里的照片，“外公，小桃还在等我回家，今晚就不留宿了。”
林羡平看着林渊匆匆离开的身影，脸上露出恶趣味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本来也没把这个小姑娘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这么一试探，真的试探出了林渊的软肋。
林渊坐在车里，心里有压制不住的燥意。
他脑海里飞快闪过刚回家那天背包里倾泻出来的玫瑰花瓣，还有江一桃身上迪奥旷野的味道。
他回忆起爱用这款香水的人里面就有肖鹤云。
在“futruereturn”的谈判桌上，还有隔离酒店的走廊上，都有这个味道。
所以在小桃的背包里塞碎冰蓝玫瑰的男人就是肖鹤云吗？
怀疑这个男人的存在是一回事，有人把男人的身份和证据摆到他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起。要平复这种情绪，他花费了比预想中更长的时间。
他开始在车上的储藏格子里翻找luna在车上没抽过的烟。
还真的有两根。
他把烟叼在嘴里，接着找打火机。
其实那几个储藏格子都很空，一眼就能望到里面装了什么。
他知道里面没有打火机。
“我没这个习惯。家里没有打火机。”
“那就装个样子。”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江一桃的脸，她叼着烟没过多久就睡熟了的样子，还有她第二天醒来懵懵懂懂满地找烟的样子。
思及这些画面，他把嘴里的烟丢进烟灰缸里，利落地发动了车子。
比起想念她，他更想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