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边境琐事
时间飞逝,光和四年(公元181)也再次悄然登场。
新的一年延续了残酷动乱的光和三年,中原大地上掀起的叛乱至今没有消停。
但这一年也发生了让中原能喘口气的事情。
防御压力最为严重的漠北边疆,让中原王朝稍微舒缓了口气,能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国内的反叛事端之上。
造成这般原因是因为游牧鞑靼内部出现了权利更替的困局。
势力最为强硬的中部鞑靼大单于身死,其子和连代立继位。
原本应该算波澜不惊不得王位更替,可继位的这位大单于,却根本不及他的父亲。
贪财好色,又处事不公,造成中部鞑靼内部各个小部落离心离德,随后有带兵劫掠北地郡之时,死于乱箭之中。
至此,中部鞑靼为了空下来的大单于职位,高层内部拉关系找人手,互相征伐尤为严重。
空下来的职位到底鹿死谁手,那还要看新任大单于身后的力量有多大。
中部鞑靼的内部动乱,让中原边境的防守舒缓不少。
早些时日都是中、东两部鞑靼联合,一同劫掠边疆,现在变成了零星小股势力,没了早些年疲于奔命的紧迫感。
东炎王朝则乘着这个机会,开始全力剿灭国内乱党叛军。
为此境内提供行军作战的马匹,价格一路走高,最高时一匹品相还算良好的战马市价都能达到两百万钱。
可这么高的价格,东炎王朝还是无法应征到足够的马匹,境内的马匹价格基本上都被境内豪右垄断。
豪族势大,这是天下人公知的事情。
为此调度马匹的压力又一次转嫁到百姓身上,没法动豪族世家,这些苦哈哈的平民还不是随便欺负。
东炎王朝的官员,再次向中原大地上的百姓施压。
中原马价攀高,拥有着大片国家马场的西域却没半点动静。
马匹不管是平日里当做耕种的劳动力,还是行军打仗的军资储备,都是不可或缺的主要生产工具。
现在哪怕是将次等马匹销往中原,那都算是资敌的行为。
云光还巴不得中原越乱越好,怎么会帮助中原镇压起义百姓。
况且西域也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难事。
拿捏着手中的军报,云光抚摸着下巴读着上面的文字,静静思考起来。
军报上的消息,来自与之比邻的漠北西部鞑靼。
前段时间中部鞑靼新王上位,却没法以理服人,导致中部鞑靼内部不少小部落叛离出走。
现如今西部鞑靼在同西域长史府(秦侯国)的贸易往来中,可完全没了早些年的孱弱。
攻伐丁零失败后的困局,也被右贤王借着这个机会一扫而空。
现如今实力底蕴也不能同日而语。
现在中部鞑靼小部落分散到东西两部,也让西部鞑靼的实力平白无故增添了几分。
一个势力的扩大,与之而来的就是相应增长的野心。
更别说骨子里刻着劫掠念想的游牧鞑靼。
云光下一统的西域,兵强马壮,在这同云光和平相处,也有着天大的好处。
但双方实力渐渐持平,被动的一方总想着调换一下双方原先的位置。
右部鞑靼同秦侯国的贸易往来,主导权可是完全在秦侯国这方。
要想做生意,赚取钱财,都要看秦侯国的脸色。
虽然不至于是仰人鼻息过活,可看人家脸色行事终归是不爽。
更别说将庞大中原上的百姓视为两脚羊的草原人了。
自诩为恶狼的草原人,怎么会同绵羊安稳相处?
云光望着军报上现在频频出动在秦侯国牧场边沿的右部鞑靼骑兵,眉头紧锁。
“这些家伙还是安分不了啊”
低声喃喃自语一番,哪怕云光坐在屋所之内,也清楚现在边疆上蠢蠢欲动的右部鞑靼。
草原骑兵的出现,可在云光心中绝对不是偶然。
也许一两次的出没,可以归结到对方偶然迷路出现。
可三次,五次,十次,甚至更多的出现,怎么还能归结到迷路这件事上。
云光吞并乌孙,打来下的伊犁大草原,哪怕是右部鞑靼也很是眼馋。
早些年乌孙同北匈奴还有点联系,看在都是草原儿郎的面子上,才让乌孙这个小国占据着伊利大草原。
现如今乌孙被灭,日益衰败的北匈奴也偏居一隅之地不问世事。
伊犁大草原这么一大块肥美鲜肉,怎能不让右部鞑靼眼馋。
可惜现在那片他们垂涎欲滴的草原是秦侯国的所有物,贸然入境在里面放牧,可是开战的表现。
早些年右部鞑靼元气大伤没有恢复,只能看着这片草原被云光轻而易举的吞咽腹中。
现在部族元气恢复过来,而且因为种种缘故,要比此前更加强盛。
怎么还能看着这块肥美土地在一旁干着急?
为此在右贤王的示意下,已经派遣斥候开始在伊犁草原边境出没。
“不安分的狼崽子,先让你们跳脱,等拔了你们的牙,看你们还怎么呲牙!”
放下手中的军报,云光很是愤恨的咒骂一句。
对于草原的攻势,算算时间已经开展了有五年之久。
虽然没明面上没有任何战事,双方看似和平相处,可看不见的地方,云光已经命人在草原开疆拓土。
想起找来的人手,云光心中顿时有些亏欠。
蒙赫海尔汗的贸易易所。
如今形成羊皮贸易产业链的贸易易所现在局势很是稳定。
自从上次严厉制裁了一波出钱扰乱法制的行商,吃到血一般教训的草原行商安分守己。
依托易所,周边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小城镇。
城镇中有不少依靠此地产业链生活的居民,现如今小城镇中的一家佛寺也如今香火旺盛。
只不过这家佛寺不同于其他佛寺,除开一些捐赠的粮食,蔬菜之外,钱财供奉的香火一概不收。
西域本地居民上香拜佛求个保佑平安,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出没在此地的游牧鞑靼却是佛寺僧侣欢迎的身影。
现如今的佛寺,也不再是法善独自一人,还有两位剃度出家的徒弟。
只不过说话有些别扭的语气,显然不是西域本地人。
现在被人尊称大师的法善,气质更加随和,站在他的身边,也会不由自主的安静平和下来。
温润气质这个玄又玄的东西,却在身材魁梧,武僧出身的法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微笑着望着剃度出家的两位鞑靼弟子,给他们的同胞宣读解释佛法,法善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普度众生,消除杀孽的佛法,总算在这劫掠成性的漠北扎根驻足了下来。
每到这个时候法善很感谢那日接见自己的云都护,要是没有云都护为他指明方向,也许还是一个行走在苍茫大地上,找寻自己道路的武僧。
他的人生现在没了遗憾,以后也有着明确的目标。
可前行道路上驻足休息的时刻,总会有一丝遗憾袭上心头。
端着佛礼冲着身旁路过的居士回礼一番,法善抬脚迈步走进了平日里供他休息的佛堂。
端坐在蒲团之上,打算闭上眼默读一番经文,可心底的杂念始终没法让他真正入定。
幽幽叹息一句,法善微微侧身,将压在一尊小佛像下的一片红色信纸抽了出来。
轻轻翻开上面的信纸,不知道为何法善就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胸膛跃动的心脏也微微刺痛。
深呼吸几口气,呆呆的凝望着红色信纸上的字迹。
“阿弥陀佛,愿施主儿孙满堂,事事平安”
低声诵读一声佛号,法善阖上了被打开一些缝隙的信纸。
他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是记忆里,眼中带着泪花,笑问能不能为她还俗的少女喜宴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