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公孙洛剑器舞
公孙家不算小，但是在长安城这个权贵多如狗的地方，也算不得大，充其量也就是南山别院的规模。
郑观音在门口一点都不着急，她以前与公孙家接触过，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这等客来主跑，只是常规操作。
家风如此，为之奈何。
不多时，一个锦衣大汉快步走来。
这大汉身量极高，足有两米开外，身形挺拔如剑，剑眉星目，龙行虎步。
单单这短短的一段路，就走出了金戈铁马，有我无敌的气势。
这位大汉，正是公孙家的家主：公孙万剑！
“郑夫人大驾光临，令公孙家蓬荜生辉啊！”
郑观音笑了笑，款款一福，道：“突然拜访，倒是冒昧了。”
“不冒昧！不冒昧！”公孙万剑喜笑颜开，道：“夫人请进，请进！”
一般而言，女眷拜访，自有女眷接待，但是今日不同，郑观音的来意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家是代表谢昭来的，算是主人的身份，公孙万剑自然要亲自接待。
来到客厅，宾主落座。
公孙万剑收敛笑容，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嗯，主要是没跟女眷打过交道，不知该怎么开口。
倒是随后来的公孙夫人裴氏，眼前一亮，两女互相见礼，裴氏笑道：“许久不见，妹妹风采更胜往昔。”
郑观音笑容不减，道：“姐姐依旧英姿飒爽。”
河东裴氏，仅次于五姓七望的大家族，公孙万剑的这位夫人虽然不是裴氏嫡女，但是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与郑观音也有过数面之缘，如今郑观音没了尊位，她称呼一声妹妹，正正合适。
郑观音示意了一下，蒋琴连忙吆喝一声，曹破等人抱着礼物就走了进来。
“来的匆忙，没有备上什么好东西，都是一些南山特产，还望姐姐、公孙家主不要嫌弃。”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裴氏嗔怪的说了一声，随手把礼单给了公孙万剑。
这自然是客气话，公孙家的消耗实在是太大，每日里光肉食，就让她这个当家主母操碎了心，恨不得把一枚铜板掰成两半花。
剑客家族，就是这么费钱。
公孙万剑翻开礼单，只是看了一眼，顿时一个哆嗦，差点没把持住。
真有钱啊！不愧是南山！
“你们姐妹叙话，某就不在这碍眼了。”
公孙万剑觉得自己得消化一下，不然容易失态。
他起身离开，裴氏陪着郑观音说话，家常话唠完，自然就要直奔主题。
“妹妹此来，所为何事？”
不能说太明白，不然人家还以为公孙家的姑娘嫁不出去呢。
郑观音笑了笑，道：“姐姐，昨日吾家谢郎君入长安，见到一位洛娘子，惊为天人，言道：非其不娶，妹妹就来询问一二，不知洛姑娘可曾婚配？”
裴氏面现一缕忧色，道：“曾经婚配，只是那登徒子并非良人，已然身死，如今洛儿的名声”
郑观音劝慰道：“我大唐没有让闺中姑娘守寡的律法，妹妹今日前来，就是想看看洛娘子，不知方便否？”
裴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果然是真的，自家闺女与那谢昭，竟然真有缘分，那谢昭传闻诗才无双，武艺高强，倒是自家姑娘的良配。
“妹妹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不方便的！”
裴氏久在公孙家，耳濡目染，也养成了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让家人去喊公孙洛过来。
不多时，公孙洛悄然而至，粉面含羞，走路都扭扭捏捏的。
郑观音起身，拉起公孙洛，欢喜道：“果然是个可人的小娘子，谢昭眼里不差。”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塞进了公孙洛的手中，笑道：“这是谢昭送给你的礼物，你且看看，合不合心意。”
公孙洛粉面绯红，接过小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直接的吗？
“打开看看。”裴氏心忧闺女的婚事，也知道谢昭确实是个良配，当即撺掇闺女。
公孙洛终于过了那个扭捏劲，已经都到这一步了，看样子父母都很欢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更关键的是，自己似乎也不反对，还有点小窃喜。
这大约就是一见钟情，或者两情相悦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公孙家的闺女，就该大大方方的。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
公孙洛展开，细细看去，顿时笑魇如花。
这是一首诗，很长的诗。
裴氏与郑观音围了过来，她们都是熟读诗书的，自然能分出好坏来。
“好诗！”裴氏欢喜不已，道：“不曾想这孩子有如此诗才。”
郑观音露出来姨母笑，道：“谢昭这孩子，诗才还是有的。”
不仅有，而且名动天下，现如今大唐但凡读书人，不知道谢昭不算稀奇，但是不知道谢晓峰，那就算稀奇了。
不过郑观音没好意思说谢昭诗才从何而来，没事就喜欢在青楼吟诗作赋的，你让人家怎么想？
这不就是一个浪荡子吗？
公孙洛已经痴了，这首《观公孙洛舞剑器行》，让她彻底沦陷。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朝霞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十六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
越女弟子散如烟，女乐馀姿映寒日。
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少年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诗，谢昭自然是改过的，毕竟杜甫写这首诗的时候，人家公孙大娘都五十多了，公孙洛才十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而且杜甫写的是公孙大娘的弟子，这必须得改一改，不然不合时宜。
“洛儿对这诗可还满意？”裴氏笑吟吟的道：“若是不满意，阿娘代你拒了就是。”
对诗满意，对人自然就满意。
郑观音不疾不徐，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嘴巴，公孙家果然很穷，这茶叶用的都是最下等的，比起南山的好货差的太远。
“阿娘！”公孙洛跺脚，娇羞道：“女儿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裴氏大笑，对郑观音道：“既然洛儿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郑观音看着公孙洛，越看越喜欢，这姑娘身材极好，生的虽然不算绝色，但是耐看，更兼常年练武，没有寻常女子家的那股子娇气。
至于持家，呵呵！
别指望公孙家的人持家了，不然家都给你败光了。
此行已经圆满，于是郑观音又与裴氏闲聊了一会，午饭都没吃，就径自离去。
郑观音离去，裴氏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礼物，首先就是三口宝剑。
裴氏神色有些黯然，公孙洛却欢喜不已，拿起一口，舞了一趟剑舞，赞道：“好剑，比咱家的龙泉宝剑也不差。”
裴氏懒得理她，都是武疯子。
她继续打开第二个盒子，顿时一排精致的小瓷瓶，让她眉开眼笑。
香水啊！而且是郑观音亲自送的香水，绝对是顶尖的，没有哪个妇人不喜欢。
这要是拿出去卖了，一瓶至少价值数百贯。
第三个盒子，更让裴氏欣喜，是一块块雕琢精美的玉器，看着就价值不菲，都是上好的美玉，其中一块还是难得的紫玉，上面还很有心的镌刻一个“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