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纨绔之变
大秤分金之后,自然是大口喝酒。
南山酒楼中,秦琼很得意的抱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壶,是谢昭为他量身制造的,说明他一天,只能喝这么一壶。
秦琼也很听话,每天就挂着这个小酒壶,就连上朝都带着,抽空喝两口,浑身热乎乎的,美滋滋。
众人眼前一亮,闻着那种特别的味道,不由喉咙咕噜噜动了起来。
“叔宝,给某尝一口,就一口!”
程咬金觍着脸走了过来,他与秦琼的关系非同一般,属于发小,从小光屁股长大的,自然有这个脸面上去讨酒喝。
其他人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秦琼摇了摇头,道:“某一日只有这么一瓶,子慎管的严,让怀道看着呢,你嫂子也严防死守,多了不给,少了就没有药效了。”
程咬金讪讪不已,只得作罢,他虽然馋,但是为了秦琼的身子,可以忍耐一下,反正早晚就有了,到时候喝个痛快。
俗话说的好,饱暖思那啥。
一群汉子吃饱喝足,就嚷嚷着要去平康坊伊人居。
一个个拍着胸脯要自家请客,这一个月分了好几万贯,谁家会差这点钱?
有了这笔钱,家里的日子会好过不少,就算是夜不归宿,夫人们也只会装没看见。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就不掺和了,他们一个是妻管严,一个身子不好,一个这会心里直打鼓。
魏征回到家,裴氏就惊惶的跑了过来,低声道:“阿郎,你是不是贪污了?怎地下午有好几车钱财送了过来,足有两三万贯。”
“莫要胡说。”魏征闷哼一声,道:“这是谢昭那小子送过来的。”
裴氏恍然,终于想起来,自家夫君似乎入了个什么股,但是旋即骇然道:“不过是半成份子,怎地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
说话间,两口子来到了内宅,只见魏家仆人正在往地窖里搬铜钱,这个工作已经干了一个多时辰了,人都歇了好几茬了,还没搬完。
看着地窖里一堆铜钱,魏征脑子一热,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哆嗦着道:“某只是送给了他一块玉佩,鬼知道他就能赚出偌大的家业,区区半成份子,一个月就有两三万贯!”
“咱家发了!”裴氏却不理会这些,这些年日子过得恓惶,魏叔玉与魏叔瑜小哥俩成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都跟不上,如今总算是有钱了,还不是想吃啥吃啥?
吃肉得吃最好的羊羔肉,喝酒得呵最好的南山酒,香水整上,肥皂用上。
反正咱家不差钱!
“这可怎么办才好!”魏征发愁道:“某可是谏议大夫,总不能奢靡无度吧?”
“谏议大夫怎么了?谏议大夫就不吃不喝了?”裴氏冷哼一声,怒道:“这是咱自家凭本事挣的钱,你看看那些御史,表面上一个个穷酸的很,前些日子某与王御史家的夫人说话,她竟然洒了香水,像是穷人吗?
也就是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魏征无语,苦笑不已。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裴氏这些年跟着他魏征,着实是一点福都没有享到,净跟着受罪了。
谢昭也是一番心意,这钱来的也干净,那么自己怕什么呢?
家里有了钱,也能好过一点不是?
只是,这特么也太多了吧!
房家,卢氏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看来夫君还是很有眼光的,那个叫谢昭的少年,是个有本事的,不仅会做生意,还会教育学生,有空得好好感谢一番。
“去支一百贯钱,做零花钱吧。”
房遗爱大喜,他刚回到长安,自己的一干狐朋狗友就相约去清秋院耍子,只是苦于身上没钱,腰板不硬气,如今阿娘开口了,在南山这些日子的郁闷之气,总算是可以舒缓一二了。
“多谢阿娘!”
房遗爱美滋滋的带着钱走了。
到了清秋院,长孙冲、杜荷等人早就等候多时了。
长孙冲指着房遗爱大笑道:“诸位,咱们的南山才子来了哟。”
杜荷一脸不屑,道:“不瞒诸位兄弟,某在南山也呆了数日,那谢昭不过是胸无点墨之辈,整日里就知道让某劳作,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房遗爱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很无趣,这些人一个个坐在这里人五人六的,他们知道乘法表吗?知道《三字经》吗?知道勾股定理吗?知道天方地圆吗?
隐隐间,房遗爱竟然生出一种自豪感。
放眼看去,一群纨绔在嬉笑怒骂,他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某应该在南山,不应该在这里。
这些人之所以跟着长孙冲混,是因为他们是家中次子,不能继承爵位,而长孙冲是长孙家的长子,如今太子即将继位,长孙家权威日重,他们这是来抱大腿的。
自己跟着他们混什么呢?爵位?由大兄继承。
某房遗爱,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天地悠悠,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蹉跎人生要不得。
房遗爱意兴阑珊,招了招手,让随从把钱财交给老鸨子,懒洋洋的道:“诸位兄弟吃好喝好,算在某的账上。”
“房兄这是发财了吗?”杜荷哈哈大笑道:“房兄是从诗才无双的谢昭,不知今日可有大作?说不定能搏碧柳小娘子一笑,做了入幕之宾也说不定。
师徒共享一女,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房遗爱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一言不发,走了上去,抬起脚,一脚把杜荷踹飞了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杜荷被一脚踹懵了,长孙冲皱着眉头,道:“房兄,这是何意?”
“家师品德高洁,岂是尔等所能揣度?”
房遗爱傲然道:“夏虫不可语冰,某不屑与尔等为伍,今日之后,咱们划清界限,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房遗爱!”杜荷忍着疼痛起身,怒道:“你竟然为了谢昭那区区不良人与吾等绝交!你可要想好了!”
房遗爱突然有些可怜他,本来大好的机会,你自己不珍惜,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摇了摇头,房遗爱走出清秋院。
几个纨绔看着他的身影,一个个恨得牙痒痒,杜荷愤怒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某还为他担心。”
长孙冲却皱着眉头不说话,房遗爱这人颇为勇武,身强体壮,一向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主力军,而且脑子不太好使,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莫非那谢昭,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回到家的房遗爱,恰好在门口遇到了自己的老爹。
“阿耶。”房遗爱毕恭毕敬的施了礼。
房玄龄一脸惊讶,这小子一向野的很,夜不归宿也是常事,今天难得从南山回来,怎么没出去玩耍?反而回家了?
这不正常!
“遗爱,可是有什么事情?”房玄龄一脸警惕的道:“你也知道,咱们家的钱财,都在你阿娘手里。”
房遗爱咧嘴一笑,莫非某一回家就是要钱的吗?
嗯,以前还真是这样,美名其曰:交友。
如今总算是回过味来了,这种狐朋狗友,要他作甚?
“孩儿还要温书,告辞!”
房遗爱果断回房,搞的房玄龄一头雾水。
与老妻会面,说起此事,卢氏顿时泪流满面,直呼老二终于长大了。
房玄龄不解,卢氏就把自己考教房遗爱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他竟然会算账?”
房玄龄自然不相信,知子莫若父,自己的日子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能十几天就改了性子?
“不错!”卢氏得意的道:“而且算账还不错呢,听他说,还学了什么《三字经》,还知道了一亩地需要多少种子,建一栋房子,需要多大的地方。”
房玄龄哭笑不得,道:“这也算是学问?”
“自然是!”卢氏义正言辞,容不得房玄龄说自己儿子的坏话,哼声道:“最起码比以前强多了不是?”
房玄龄无奈,点头道:“确实有些改变,但愿不是一时兴起。”
“我的儿子我了解!”卢氏不容置疑道:“这孩子是个执拗性子,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底。”
房玄龄呵呵笑道:“但愿吧,这孩子若是真能安分一些,也是好事情,总比整日里惹是生非强。”
卢氏突然道:“阿郎,你说咱们要不要给谢昭送点礼物,毕竟他教了咱们儿子这么多东西,遗爱似乎对他还挺佩服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尊敬。”
送礼给谢昭?房玄龄哑然失笑,道:“你今天没收到钱吗?”
“收到了啊?”卢氏满不在乎的道:“区区几万贯钱财,哪有咱们儿子重要。”
房玄龄无语,你卢家是大家族,自然是不在乎的,一个月这么多钱财,谁不嫉妒?
你以为卢寿上次来咱们家干啥呢?那纸、糖、酒、茶,他那一样没要?
如今卢家靠着这些东西,赚的可不少。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连几万贯都不看在眼里了。
“礼物就算了。”房玄龄摇了摇头,道:“谢昭不缺钱,听说他喜欢古文孤本,回头从家里找几本送给他吧。”
卢氏点了点头,沾沾自喜道:“那好,回头我亲自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