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郎心似铁
谢昭没理会爱徒的眼神,啃完了鸡腿,还嗦了嗦,顺手就丢给了趴在脚下的一直小花狗。
黑白花的小狗甚是可爱,小尾巴摇的很是起劲,一口吊起鸡骨头,呜呜叫了两声,趴在地上嘎吱嘎吱啃了起来,馋的一干孩子恨不得跑过来抢了。
“老师!”
李承道怒了,面对这么穷苦的庄户,老师竟然吃的如此心安理得?
老师,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不成?
洗了洗手,谢昭对梅盐施礼,道:“承蒙老丈招待了。”
梅盐一脸幽怨的看着谢昭,还礼道:“应当的,应当的。”
鸡啊!某的鸡啊!养了三年的鸡啊!
谢昭拍了拍手,刚刚喝完小米粥的蒋书连忙凑了过来,道:“郎君,一百户人家,共计人口三百七十七,其中青壮一百九十二,老人六十三,其余皆是孩童。”
谢昭点了点头,李二还算是够意思,这些庄户虽然不算富裕,但是每一家的人口都很平均,连光棍都没有几个,老人小孩的比例也算合适。
新老权力的移交,就在梅盐家的院子里完成了。
而后,梅盐引领着新的主家,来到了一座十分豪华的宅院前。
李承道看着这座宅院,眼眶都红了,隐隐有泪水闪烁。
“这是阿耶的别院,以前阿耶带某来过一次。”
谢昭点了点头,这才合理嘛!
南山这种天下闻名的地方,大唐的宗室怎么可能放过,肯定会有人占了这块风水宝地。
感情是人家李建成的地盘,如今李二转手送给谢昭,也算是顺水人情。
“恭迎殿下!”
大门洞开,一位位宫装女子鱼贯而出。
李承道瞬间泪目,这些女子,竟然都是以前在东宫中的宫女,如今被送到了这里。
他抱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宫女哭的死去活来,声嘶力竭。
这个宫女,是他的乳娘,最是疼爱他。
“好了,别哭了。”谢昭温言安慰,道:“过程虽然有点曲折,结局是好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李承道擦了擦眼泪,抱着乳娘的胳膊不撒手,可怜巴巴的看着谢昭。
谢昭没好气的道:“为师又不是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不会赶她们走的。”
李承道顿时大喜。
“但是!”
李承道顿时心中一紧。
谢昭扫视着二十多位宫女,面含笑意,道:“诸位在深宫多年,当知深宫艰难,如今恢复自由之身,若是想回家的,某出盘缠,另外赠送十贯钱,作为安置所用。
若是不想回家的,今后便居住在这里,如何?”
那乳娘狐疑的看着谢昭,又看了看身边的李承道,低声道:“殿下,这人大逆不道,竟然敢替殿下做主。”
李承道顿时知道大事不妙,谢昭看似纯良,但是他与谢昭相识的极早,知道他这个人行事作风颇为霸道,而且一旦做了决定,绝不会更改。
果不其然,谢昭笑呵呵的道:“这里没有殿下,你再胡言乱语,就给某滚出庄子,从此不得入庄子一步。”
乳娘大怒,昂起头,训斥道:“殿下何等尊贵,你不过区区一庶民,何敢欺主!”
“梅盐!”
梅盐连忙道:“郎君有何吩咐?”
“拖出去!扔出庄子。”
“喏!”
乳娘冷眼旁观,她不信李承道会坐视不理。
李承道连忙道:“老师手下留情,王氏是学生乳娘,对学生有养育大恩。”
“养育之恩?需要多少钱报答?”谢昭幽幽道:“但是命,只有一条!为师今日不处置她,来日她便会挑拨你我师徒关系,甚至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
李承道连忙道:“断然不会!”
“为师说了,让她走!”谢昭面无表情,道:“咱们如今如履薄冰的活着,为师不想有任何不安稳的因素,这些宫女,若是秉性纯良倒还罢了,一旦发现有人搬弄是非,胡说八道,立刻就赶出去,绝无二话。
梅盐,还等什么?”
梅盐连忙招呼了两个精壮汉子,左右按住了王氏,就要拖走。
“贱狗奴!安敢欺我!”王氏尖叫起来,怒吼道:“我是殿下的乳娘,太子妃身边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堵住嘴,拖走!”谢昭的语气依旧沉稳,没有半点波动,对于王氏的喝骂,似乎没有半点反应。
李承道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待王氏被拖走了,谢昭便道:“为师会让人给她百贯钱财,足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李承道泫然欲泣,谢昭看的眉头一皱,沉声道:“你留她在这里,就是害了她!她常年生活在深宫之中,骨子里就看不起外面的人,又成了你的乳娘,在宫中必然跋扈。
这等人留在这里,不出半月,必然会生出是非。
到时候就不是赶走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李承道心中一惊,知道谢昭说的是实情,连忙道:“学生知道了。”
“嗯!”谢昭看向噤若寒蝉的宫女们,他不是杀鸡儆猴,而是一个都不想要,这里面必然有李二的眼线,说不定还会有长孙无忌这些人的眼线,留着太过危险。
“梅盐,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若是愿意走的,某的承诺不变,若是不愿,年纪合适的,就在庄子上找合适的后生婚配了,留三五个秉性纯良的就行。”
“喏!”梅盐欢喜不已,这些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庄子里的后生还真有许多合适的,如今算是有福气了,竟然能娶得宫中的女子,也不知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回头得去拜一拜。
本来梅盐这些人是不在这个庄子过活的,他们是整个村子被迁过来的,前途未卜之下,还有些忐忑,如今见主事的郎君杀伐果断,心中竟然安定了不少。
解决完宫女的事儿,谢昭就开始为庄子分忧解难了。
“按照人头数,回头让人把粮食布匹送过来。”
“喏!”
一听粮食布匹,梅盐顿时眼前一亮,来了精神,感激涕零道:“多谢郎君。”
“小事尔!”谢昭笑眯眯的道:“某总不能看着庄子上的人光着屁股乱走吧?有伤风化不是?”
梅盐看了看李承道,发现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才惶然大悟,感情这南山县主的庄子,真正做主的是这位谢郎君。
吃完饭,梅盐带着他们在庄子里逛。
“路不平,要修!记下来”
“这里要修个公厕,一个不够,庄子百户人家,十家一个,先修十个吧。”
“潏河就在旁边啊!啧啧,回头召集庄户们疏通一下,某打算在把潏河打造成风景区,嗯,还要修建几座宅子。”
“啧啧!眼看就要秋收了,咱们庄子的庄家怎么蔫了吧唧的。”
“还有哪些土胚房,建的乱七八糟的,回头全部拆了重建。”
。。。。。。
谢昭一口气说了太多,蒋书在一旁快速记录,梅盐张嘴欲言,终究没有开口。
谢昭见他模样,笑道:“放心,一切用度,从府上出,干活的人还有工钱,要是不愿意要钱,可以折算成粮食布匹。”
梅盐精神一振,连忙道:“多谢郎君。”
“至于南山!”
谢昭眯起眼睛,南山县主的封地,自然包括了南山,可是南山太大,你要是说是整个秦岭也没人反对。
不过谢昭很明显看中的是南山主峰。
“以后等空闲了某再琢磨这座山做什么吧。”
李承道还在为乳娘的离去感到悲伤,这会没什么精神,蔫了吧唧的跟地里的庄稼似的。
晚上三人就在别院里住着,第二日一大早,谢昭便精神抖擞的起床了。
拿起自己的横刀,来到了院子里,开始练刀。
刀光霍霍,宫女们远远的观望,却不敢靠近。
待吃完早饭,梅盐慌张的跑了过来,道:“郎君,外面有个汉子,带了一群人过来,说是郎君让他们过来的。”
谢昭微微一笑,对依旧闷闷不乐的李承道说道:“走,随为师去迎接一下。”
庄子外,张小敬看着这片不大的庄子唏嘘不已,对身边一个断臂汉子道:“某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乞丐,后来某觉得他有点才能,就带他入了不良人。
这才一年的功夫,就有了偌大的家业,兄弟们跟着他,也能有个好前程。”
汉子叫曹破,闻言爽朗一笑,道:“老张,某不过是一个残废,那谢郎君能看上某?”
张小敬没好气的道:“残废也有残废的用法,你的本事某还不知道?就算是断了一条胳膊,那也是顶尖的好汉。”
曹破转头,对一干汉子笑道:“老张这小子够意思,如今在长安混出了名头,连咱们兄弟都能照顾了。”
后面的汉子哈哈大笑,他们这些人鲜有囫囵的,缺胳膊少腿那是常态,有个家伙甚至脑门上凹进去了一大块,咧着大嘴,呲着一口大黄牙,嘎嘎怪笑道:“咱们这些人在家里连狗都嫌,娘们也嫌咱们残废,如今若是有了好前程,说不得要请老张去一趟平康坊,见识一下花魁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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