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陈凡
“父亲，母亲，姐姐”
看着昏睡中仍在梦意着呢喃亲人的陈凡，慕云生不由轻声一叹:“唉”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轻步上前，将陈凡外露的胳膊放进被窝，慕云生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少年身上歪斜的被褥。
事罢，慕云生又看了一眼陈凡，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将房门带上。
见慕云生出来，一名黑衣卫上前禀报道:“城主，尸体已尽数装进棺材了，大致数了一下，一共337人，根据人口记载，可以说除了那小子，全府上下无一活口。”
“知道了，你去忙吧。”慕云生轻轻点头，挥退了下属。
他站在屋檐之下，身后是过于疲惫而陷入昏睡的少年，眼前则是一片残垣断壁。
慕云生眼睛有些恍惚，似重新看到了陈家灯火阑珊，人影交错的画面。
缓缓闭上双眼，慕云生自嘲一笑:“我这个城主当的可真是尽忠尽责啊”
言罢，迈步离去。
路上，慕云生唤来一名下属:“三日后，前往浩然宗的卫队将陈家这个小家伙也带上。”
“是。”属下应声领命。
慕云生低声呢喃:“小家伙，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能不能拜入浩然宗，就看你的命了。”
那属下瞧见城主心情不佳，连忙出声劝慰道:“城主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慕云生看了他一眼:“魔道入侵而致大片伤亡，说起来也可以算的上我的疏忽，而他陈家，用了全族的性命来替我填补了疏忽，这是我欠他们家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属下连连改口。
慕云生摆手打断，继续问道:“那天趁火打劫，搜刮陈府之人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属下忙道:“多数是一些无业混混，还有各大势力的人员涉足。”
“嗯，回去后将人名身份一一列出来交给我。”
说话间慕云生的眼神转为凌厉:“一群阴沟里的老鼠，先前魔道入侵城内人心惶惶不方便动你们，但这之后，哼。”
……
“父亲！母亲！”
陈凡猛的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已是爬满了汗水。
呼呼的喘息了许久，剧烈起伏的胸膛才逐渐恢复平稳。
双臂用力将疲惫的身体支撑起来，陈凡低着头抱着膝盖缩在床头。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只有那在安静独处中滚落的泪珠，才能呈现寸许少年的痛苦。
“咚咚咚”
“陈少爷，吃饭还要我每次都来通知你吗？”
屋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少年一跳，他慌乱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强装镇定却依旧带着鼻音的回答道:“不好意思，睡过头了，马上来。”
屋外的敲门声这才停歇，陈凡依稀还能听到敲门之人的抱怨声。
“真是的，吃个饭还这么矫情，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陈家少爷呢。”
陈凡没有说话，默默的擦拭着眼角，直到他觉得应该看不出来有哭泣过的痕迹这才起身披衣穿鞋。
房门从内拉开，将光芒迎了进来，联袂而入的还有少年那孤零零的黑影。
陈凡扶着门框站在屋檐下，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仓促间接触光明还有些不适。
他在门框下站了很久，尽管眼睛已经适应光芒，但他依旧愣愣的站在那里，神情恍惚。
陈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饭堂的，或许是饥饿，或许是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
说是饭堂，其实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棚子，此刻饭点，里面坐着不少人，都是慕云生请来帮忙处理陈家后事的。
“呦，陈家大少爷终于肯迈动金足了啊，我还以为又要我给你送饭过去了呢。”
熟悉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么让人不悦。
陈凡却没有理会，他打了一份饭菜，独自坐在角落默默吞咽。
饭堂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看了陈凡几眼，有奚落，有嘲笑，也有怜悯。
陈凡表情漠然，自顾吞咽着饭菜，表面看来若无其事，可若有细心之人便可发现，少年那吞咽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很快，饭菜见底，陈凡站起身，拿起碗筷走至水池旁，认真的将碗筷清洗干净，这才摆放回原位。
“切。”看着陈凡离去的背影，先前调侃之人又鄙夷道:“装什么装。”
声音不小，以至于走出些许距离的陈凡也听到了这话，他的脚步微微顿了顿，终是大步离去。
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是身处灵堂之中。
灵堂不算太大，正门对面有一高架，其上摆满了族人的灵位。
灵台下方摆放着三口棺材，分别对应着陈凡的父母以及姐姐。
陈凡就着烛火，上了三炷香，又磕了几个头，起身时，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滑落至下巴处。
陈凡没有擦拭，任由泪水流淌，嘴巴模模糊糊的倾诉着思念。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滴泪水已经顺着他的脖颈划入衣内，正巧触碰到了那颗珠子。
珠子吸收了泪水，微微散发着光亮，淡淡的云状纹路浮现其上。
不知不觉间，陈凡身上的疲惫感渐渐消失，胸口处传出的阵阵暖流终于让的陈凡发现了不对劲。
伸手入怀，小心的将珠子拿了出来:“是山洞里找到的那枚珠子。”
陈凡打量着珠子一阵出神，却不曾注意身后一个逐步靠近身影。
“终于找到你了。”
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陈凡一跳，慌忙将珠子握在掌心，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黑衣卫。
黑衣卫自然注意到了陈凡的小动作，但他也没在意，偌大的陈家有点宝物很正常。
而且城主才说了要清算那些趁火打劫的，他可不想在这个风头下动歪脑筋。
“这位大哥，有什么事情吗？”陈凡强撑镇定礼貌问道。
黑衣卫道:“城主大人让我问你有没有意愿加入浩然宗，如果有，三天后我会来接你。”
“浩然宗。”陈凡喃喃自语，又看了一眼摆放在身旁的棺材，想起一位位被魔道恶贼杀死的亲人。
陈凡握紧拳头，很快便做出决定:“我去。”
“那好，我三天后过来接你，现在就不打扰你了。”言罢转身离去。
目送黑衣卫离去，陈凡转过身，默默将珠子收好，目光看着地上的棺材语气坚定:“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