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暮秋蹄临
红日逐渐埋于天际，残阳的余晖斜照着寂寥的大地，晚风徐徐，树梢簌簌，又一枫叶飘落，带起秋的萧瑟。
森林尽头，一行车队缓缓驶来，老远便能听见那厚重的木轮与大地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车队前列的马车上，一头发花白的老头正闭目盘坐在车凳上，斑白的胡须被马车颠得一摇一摇的。
老头右侧一年轻小生正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马绳，那睡眼惺忪时不时打个哈欠的样子，像极了将要开学猛补作业时困极了又强忍着不能睡的样子。
他们身后，是一列列用油布包裹着被马匹拉动的车厢，每列车厢两侧各跟着一名披甲持锐的护卫。
直至车队末尾，一群穿着麻布衣裳的凡人徒步跟在身后，平日只负责卸货打杂，旅途遇险这些人也多数充作炮灰祭品。
这便是修仙世界普遍存在的真实写照，丛林法则下，弱者皆是牲畜，随意使唤杀戮。
“时候不早了，今夜就地扎营。”
苍老却又洪亮的声音从最前列传遍车队，顿时迎来阵阵放松筋骨时的哼唧声。
修士武者一个个翻身下马找地方歇坐吹牛逼。
凡人则忍着疲惫，卸下扎营用的货物开始生火煮饭搭帐篷。
他们的眼神早已麻木，这不公的世界，除非有着修炼天赋，不然连造反的资格都没有。
纵使后来有机缘踏上修仙路，也都在一次次的经历中转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呼～”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刀疤脸的寸头男子脱去鞋子扣着脚丫子不满的抱怨道：“他娘的，这整天露宿荒野风吹日晒的，老子脚都磨的疼。”
他身旁的壮汉一脸嫌弃的挪到一边骂骂咧咧道：“干你娘，把你那猪蹄子穿回鞋里去，他妈的熏的老子脑阔疼。”
疤脸男子毫不理会，手指在脚丫之间来回穿梭，舒服的哼唧一声后又开口骂道：“草！老子又没练到身不染尘的境界，这他娘一天天走这么远的路又不能洗澡，不是臭的还他娘的能是香的？”
“娘的，说起香，老子就想要女人，特娘的，快特么憋死老子了，凭啥就那老东西可以带女人？他那老鸟玩的动吗？”
疤脸男子不满的抱怨怒骂，眼睛却瞥着前方车厢处，声音越骂越小。
壮汉瞥了他一眼，屁股又挪的离疤脸男子更远了些：“会长可是四象强者，你以为小声比比他就听不见？”
“这么远他要是还能听见，用的着跑来护送商队？”话虽如此，疤脸男子声音却是本能的更小了些。
没办法，这丛林法则的世界，强者杀弱者天经地义，只要货物送到了，谁管你一个护卫的死活。
“你一直搁那抱怨有啥用？你牛逼你去抢了他的婆娘当他面上，那老子也服你，不能就闭嘴，搁哪嗡嗡嗡的吵的老子头疼。”
壮汉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包裹的饼子塞进嘴里不满的骂道。
疤脸男子也没骂回去，而是凑近了一些伸手去掰壮汉手里的饼：“分我一点。”
“去你妈的，你那抠完脚丫子的手别他妈碰我。”壮汉一脸嫌弃的把他的手打开，身子挪的老远：“要吃滚后面找东西吃。”
粹了一声，疤脸男子起身拍了拍屁股，骂骂咧咧的走向后勤处。
随手抄起一块烧饼正咀嚼着，便听一曲箫声悠扬入耳。
疤脸男子闻声望去，只见远处依稀可见一匹马儿逐步接近此地。
马匹渐渐清晰，其上一男一女，女子抚箫轻唱，男子驾马漫游。
迎着晚霞映照，秋风拂面。
望着枫叶飘零，黄草飘摇。
听着美人轻唱，余音环绕。
看着远方商队，停在路旁，这不就是画中的江湖风光吗？舒浩微闭眼帘低声长吟：
“最是有情秋暮里，一片江湖一片雨。
旭日余晖犹燎原，朽木枯叶迎风起。
酒随身来马踏蹄，怀卧佳人浅吟曲。
尝道画中烟霞举，不知身处画中景。”
言罢折扇一展，习惯性的摇了摇，却发现身前有人风吹不到自己。
舒浩有些尴尬的收回扇子，没办法舒念璃目前比他高一点，这身体还得发育几年。
似是察觉到舒浩的尴尬，舒念璃放下玉箫捧哏道：“诗不错，挺应景。”
舒浩顺势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水平，这次回去后得多读点书，不然以后人前显圣，别人一听。”
“一脸不屑的来一句什么狗屁玩意，那多尴尬。”
至于什么云姨讲的做反派不要话多，开玩笑，修炼如果不是为了有让别人听你装逼显圣的时间，那将毫无意义。
“你啊，对这些琐事倒颇为积极，有这时间不如好好修炼。”舒念璃再次说教道：“你只要够强，你无论念的诗有多烂，别人都会认为是自己水平不够无法欣赏，会去努力的自我理解内涵。”
“那不一样。”舒浩辩道。
“有什么不一样”舒念璃难得的驳斥舒浩的言论，她眼眸幽幽似在回忆什么：“这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四处兜售着社会的经验，把她人的理想当成幻想，把她人的热情当成轻狂，把她人的坚持当成桀骜，他们常在教训她人中，寻找着自己那可怜的存在感以及优越感。”
“纵使你真的写出惊世之作，他们依旧会找茬挑刺，从而衬托自己的博学多才，与其花时间为了让他人可以认可自己，不如直接解决掉无法认可自己的人来的实在。”
舒浩只是倾听，并不去辩驳，舒念璃年少的遭遇决定了她的性格。
况且这种力量即是一切的道理也不能算错。
毕竟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依靠绝对的力量抢来的，只不过动手的是舒族罢了。
所以舒浩只是微笑：“你果然有魔性。”
舒念璃也不想说教舒浩，她也知道人各有爱好，她更不希望舒浩因此讨厌她，可她没办法，舒浩实在太懒了。
别人修炼恨不得说话多在修炼，只恨没有资源不得不出去寻找机缘，可舒浩倒好，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若只是在下界也就罢了，自己修炼也可护他一世繁华。
可身在舒族这种地必然汇聚风云的地方，舒念璃很担心他会被交战余波给直接震死。
要知道再强的防御法宝，也需自身有一定的实力。
不然纵使法宝能让你免疫百分之9999999的伤害，那百分之000001也能要了你的命。
“不过嘛～”说着舒浩脑袋贴在舒念璃的身上蹭了蹭：“这不是有姐姐嘛～谁敢挑我刺，我让我姐姐打他。”
舒念璃声音软了下来，语气无奈中又夹杂着一些宠溺：“你啊～”
舒念璃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舍不得骂，这或许就是慈姐多败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