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口服
若说先生一直是伪装的,那根本没理由在他们两兄弟面前暴露自己真面目才是。
反而更应该在他们面前伪装起来。
他们是入了先生的书院读书没错,但迟早是要回京城的,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先生就不怕他们回京城后大肆宣传,让其苦心经营的名声毁于一旦吗?
所以……
“这是为什么?”
黄宏祖疑惑出声。
这一问一答间,他也有些明白了,先生方才做的事情,都是有深意的。
黄宏耀斩钉截铁道:“因为这是先生在教导我们,先生在传授我们道理!”
传授道理?
黄宏祖沉默了,什么道理,如何做个不要脸的文人?
如何让人抓不住把柄?
如何污蔑别人?
见他沉默不语,黄宏耀耐心解释道:“先生是在告诉我们,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的。”
“就比如,在我们眼里,是先生千方百计骗走了我们玉佩,可若是先生将这件事大大方方的跟其他人讲出来。”
“其他人会怎么想?”
黄宏祖恍然大悟,应道:“其他人,包括老爹都会觉得,是先生出于一片好心,这才拿走我们身上值钱的物什,好让我们专心读书。”
“没错!”黄宏耀赞许道:“做什么不重要,别人怎么想才重要!”
“而能影响别人想法最关键的一点便是…”
两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名声!!”
黄宏祖的想法开始跟哥哥黄宏耀同步了,他松了一口气道:“所以,先生是正人君子,方才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教授道理。”
“我还以为是老爹看走眼了,接下来要过一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见黄宏耀往他们住的那屋走,他问道:“哥,你干嘛去?”
黄宏耀指了指天色:“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去!”
睡觉?
黄宏祖又有点生气了,“睡什么呀!先生连被子都不给我们铺上!”
“你还知道被子没铺?”黄宏耀没好气道:“我反正是打算自己动手了,你看着办吧。”
“哥,要不你帮我铺一下?”
“做梦!”
这么不讲义气的?
我们是亲兄弟啊!
“哥,你就帮帮我吧!!”
黄宏祖追了进去。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姜云升站在两兄弟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怎么,在侯府你们也是这么睡的?”
黄宏祖从哥哥黄宏耀的被窝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没应声。
绝不干活!
这是他黄宏祖最后的倔强!!
“起来洗漱,一会去学堂找我。”姜云升出了屋,回头道:“先生要当着大家的面考校你们。”
两兄弟起身,简单漱口洗脸后,便去了学堂。
果然见到先生坐在上面,底下站着不少同窗,
他们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盯着!
大家眼里有好奇,有羡慕,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高文祥站出来,开口道:“两位小侯爷,立德书院自有规矩,学子进门,须得先由先生考校学问。”
“之后,便以不同学子的水平和性格为准,分配从粗浅到精深的课本。”
“这是先生所说的,因材施教。”
“平时除了先生的策论课必听,其他诸如经学,射箭等课任由学子们自愿听讲。”
“书院大多以自学,和同窗之间互相探讨为主。”
“当然,自持才学高人一等者,也可上台讲课,若同窗认可,便会自发前来听讲。”
说到这里,高文祥有些自得,他秀才的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起码目前为止,学子中只有他一人敢讲课。
当然,讲的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主要负责教导识字。
毕竟书院里泥腿子家庭出生的,可不要太多。
说完,他便退了回去。
两兄弟听了暗自好笑,得,又是一条新规矩!
不过这规矩听着,还真是特别。
他们还是头一回听到,任由同窗探讨,甚至学子讲课的教学方法。
别的书院都是先生一起教了,最多来个分门别类,哪有这般,嗯……随意?
“宏耀,宏祖上前来。”
姜云升开口了,两兄弟老老实实上前行礼:
“宏耀见过先生!”
“宏祖见过先生!”
“嗯…”他点点头,对两兄弟恭敬的态度还算满意,开口考校道: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嗯?不懂?”
“下一个,大居正,大复仇,通三统,统三世,更化改制,兴礼诛贼,是哪一门经学的主要研究的?”
“呵,这也不懂?”
“再下一个,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也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怎么,还不懂?!”
“最后一个,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千里天关终属梁,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八千玄甲可吞国,说的是哪一朝代的事?”
基础的识字这些姜云升自然跳过了,一开口就是文学,经学,算数,甚至是引经据典的考校。
黄宏耀:“……”
黄宏祖:“……”
一番考校后,黄宏耀和黄宏祖两兄弟脸都红了,额头上冒着汗。
先生问的那些问题,这谁能懂?
有很多话,他们连听都没听过啊!!
他们觉得自己是聪明的,不然也不能领会先生昨天教他们的道理。
可这考校的是什么东西??
两兄弟基本就是读过开蒙的那几本书籍,之后便彻底放飞自我,享受权贵人家,纨绔子弟的富贵生活去了。
哪能回答出这种问题?
“宏耀,宏祖,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姜云升面色很不好看,毫不客气道:“就你们如今的水平,顶多就算认得字!”
“连童生都考不上!”
高文祥听到这话,面露汗颜,童生哪考的到这个啊?
就是秀才的他,都有一大半的问题答不出来。
他心中有些纳闷:“以往先生说是说考校,也不过就是问些可识得字,会算数吗,之前读过什么书之类的问题。”
“今天怎么这么严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