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心寒
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姜云升知道老皇帝这是要故技重施，培养亲信取代自己了。
姜云升自嘲：“看来我真是让你寝食不安了啊，陛下。”
他知道老皇帝想培养新亲信的计划是注定无法成功的。
没有一个皇帝是能直接操控朝堂上的党派，皇帝是通过掌控这些党派的首领，从而间接影响。
以前老皇帝很自负，所以朝堂上只有一文一武，孙泽行和姜云升。
现在孙泽行死了，姜云升也好像不是那么听话了，老皇帝只能重新培养亲信。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皇帝要搞平衡，而且是多方平衡的缘故。
朝堂，绝不能失衡。
可最近皇帝杀大臣的次数太多了，孙泽行，刘元丰，再加上一个快被逼死的姜云升。
谁还敢对老皇帝抱有期待？
更何况，老皇帝老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对熬死老皇帝，大多朝臣们还是有信心的。
现在投靠老皇帝，还不如到时候等新君登基。
因此，最近很多目光就盯上了唯二的两位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
这是从龙之功啊！
大皇子被圈禁，现在皇位的候选就剩六皇子和九皇子，二分之一的概率，这岂能不搏一把？
六皇子和九皇子明显感觉到最近试图来拜访的人多了，他们能安稳活到现在，也不是真的傻子。
两位皇子很明智的选择闭门谢客，老老实实呆在府邸中，哪也不去。
就算两位皇子闭府了，这些试图博取从龙之功的臣子也不是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
不过想到老皇帝的冷血，臣子们勉强冷静了下来。
还是再观望观望，免得把自家搭了进去。
朝臣们越发谨言慎行，无论是朝会还是平时，能不多说就不多说。
老皇帝成天琢磨行宫，美女，享乐，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没有放在心上。
履极几十年，谁敢反他？！
老皇帝有这个自信。
两位皇子闭门谢客，姜府大门紧闭，大臣们也谨言慎行。
哪怕是政治敏感度最低的臣子也明白，这是要出事了。
于是京城的官员们纷纷开始闭门谢客。
官僚体系的影响往往是从上而下的，官员们这么一搞，那些附庸官员们生存的大户一看。
嚯，要出大事！
这些人也开始减少交际，谨言慎行。
百姓们一看，还以为这些大户们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但也跟着谨慎，低调行事起来，出门在外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整个京城都开始变得沉闷。
外边的风雨与大皇子无关，他依然在看书。
困在暗室之中不见天日，大皇子也只能看书了，填充精神避免自己疯掉。
说实话，若不是他的六弟和九弟偶尔会过来陪他说说话，大皇子是真的撑不过二十年。
地底一阵悉悉索索，大皇子低头，正见到从地下钻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六弟！”
“皇兄！”
大皇子将六皇子扶了出来，随口问道：“为何许久不见九弟？”
“朝中不太平，九弟不敢出门。”六皇子熟练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酒菜一一摆好。
不太平？
大皇子皱眉，“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那姜云升闹的！”
六皇子语气愤愤：“他被父皇加为京营提督，数万兵马硬生生吃空了他的家底，接着又被父皇斥责了几次。”
“如今姜云升身体抱恙，闭门谢客，朝中众臣受此影响也谨言慎行。”
“我和九弟见情况不对，便彻底闭了府门。”
说到这里，六皇子深深叹了口气：“我和九弟已成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畏惧不已。”
“皇兄，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大皇子眉头紧皱，没理会弟弟的抱怨。
京营提督，皇帝斥责。
他明显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语气难得的严肃：“姜云升已是当朝一品，父皇为何还要加之京营提督？”
“京营兵权岂可轻让，可是姜云升进了什么谗言？”
六皇子一愣，应道：“不是姜云升要的，是…”
他顿了一下，记不得那个官员的姓名。
大皇子追问：“是谁？！”
六皇子回忆了一下，语气不确定道：“好像是叫刘，刘元丰来着？”
“听说是这人坑了姜云升一把，将京营这个大包袱甩给了姜云升，才导致姜云升费劲心思筹夺钱粮，落到这个下场。”
京营是大包袱？
大皇子被气笑了，质问道：“兵权竟是包袱？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刘元丰是谁大皇子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他关心的是谁将京营兵权歪曲成了包袱累赘！
简直荒谬！
兵者，凶也，国之大器！
怎可假手于人！父皇真是老糊涂了！！
六皇子被他这个态度吓了一跳，有些不安道：“不知道，外边都是这么传的。”
大皇子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想起上次六弟来时说的事：孙泽行被父皇抄家问斩。
孙泽行是上一任京营提督，没记错的话，此人被问斩和姜云升关系极大！
因着母亲的关系，大皇子对姜云升是有了解的，此人极其聪慧，有谋算，风度翩翩，有情有义，忠孝两全。
当年他做出卖师求荣的事情后，很多人都相信姜云升，认为他有苦衷，是被迫的。
直到后面姜云升开始谄君媚上，陷害忠良，才打消了他们的这个念头。
即便如此，这个满朝文武公认的奸佞小人在他的下属和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
可见姜云升是有意在维持自己的名声，甚至在坊间养了不少耳目口舌！
这样一个人，岂是那么容易算计的！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对六皇子道：“六弟，将此事细细道来！”
六皇子没有迟疑，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股脑全讲了出来。
大皇子越听心里越是发凉，等六皇子说完，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姜云升这哪里是被坑了？
分明就是在图谋兵权！
这京营，根本就不是刘元丰和父皇强塞给他的，是姜云升自己想要！
他一番谋划将自己摘了出去，反让政敌顺了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