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间
青婧的伤并不严重，但医生建议她多观察两天，她不想浪费时间，便强行让医生给她办了出院证明。
作为跟了青婧三年的助理，唐俏拦着青婧不让她走，青婧想起上一世这个女孩在她最困难时给了她一个红薯，一时恍惚。
“我回家也是休息，反正我下部戏的角色不是被申雨抢了吗？”
申雨是跟她同期的小花，讨人厌得很。
“可……”唐俏还想说什么，但青婧一向说一不二，她想了想也对，今年天气太异常了，很多活动都取消了，青婧本来是要无缝进组的，现在戏没了，自然只能休息。
“那好吧，婧姐你是回锦园吗？我让司机来接我们。”
青婧按住了她打电话的手，道：“不用了，你照顾我几天了，也回家休息吧！天太热，买东西可以一次多买点，少出门，别中暑了。”
青婧尽量隐晦地提醒她。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婧姐你有事打我电话，24小时在线。”
送走唐俏，青婧决定走之前去看一眼救她的男演员，对方醒得比她早，但伤情比她严重，小腿骨折，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多观察几天。救命之恩理应去探望，收集物资也不急于一时，再者，她刚刚尝试着把妈妈曾送她的玉佩滴了血，结果血都快挤干了，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空间。她有不少钱，但没有空间，凭借着几个人的力量也守不住大批量的物资，看来需要仔细规划一番。
救她的男演员是她刚杀青这部剧的男主，大概是他有一张在娱乐圈都万分出众的脸，青婧略微想了下就记起了他的名字。
陈琢珣……
陈琢珣就住隔壁313，青婧也没瞧见他的助理，敲了几声没有回应，便径自开门。
“啊！”
青婧尖叫一声，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眦尽裂，原本该老老实实等着人投喂的陈琢珣居然拿着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割去，这一幕冲击实在太大，青婧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整个人透露着接近死气的颓废。
她几步上前一巴掌拍掉了陈琢珣手上的刀子，以她二十年练武的功力，这一掌让陈琢珣冷白的手背直接变得通红。
青婧顺脚把掉在地上的匕首踢得老远，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张口就要喊人。
“闭嘴！”
“……”
明明没被捂嘴，她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陈琢珣，心生疑惑。
在彩妆男明星盛行的当下，陈琢珣能够纯素颜上镜却不输同镜头的男艺人，甚至许多女明星也能被他艳压。近一米九的身高，四肢修长、比例近乎完美，天然的浓眉大眼和冷白皮，眉眼深邃而自带深情，鼻梁在光影中在脸上投下阴影，唇呈淡淡的粉色，面部轮廓仿佛被艺术家精雕细琢过。
他帅得很客观。
说得难听点，当明星，长得好就成功了一半。在和他搭戏前，很多人羡慕她，说她能搭上 绝世美男、大腕，她笑了，能和未来巨星拍戏，是他赚了好吗？
上一世，青婧在被他保护时还做过少女怀春的梦，不过后来末日降临，往后的时光都是为了生存，她也再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收回思绪，青婧把刀捡起来。面前的人头发有点长了，前面的刘海长到了睫毛处，青茬在下巴和嘴唇上冒出，浑然一个潦草的美人。
“把刀还我！”
陈琢珣没有被人撞破自杀后的慌乱和崩溃，他淡定得像是仅仅被人打搅了睡眠一般，居然理直气壮地要拿回匕首继续自杀。
”不给，你死在医院，知道会连累多少人吗？”她最讨厌死了都不安生的人。
青婧搞不懂她为什么想死，细细回想一番，陈琢珣在片场温和有礼，拍戏也很认真，不说乐观，至少是个正常人。不过抑郁症的人通常在平时是看不出端倪的，这也不奇怪。
“谢谢你那天替我挡住私生饭，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不过，痛苦和快乐，要活着才能感受到，别人的憎恶和喜爱，也要你活着，才能看到。实在不行，你想想自己讨厌的人，他都还活着，你怎么能死了呢？”
“再说，人死也不能连累别人是不是？”青婧不是为了给他压力。很多人都以为，抑郁症的精神状态是混乱崩溃的，但并不是，很多时候，他们甚至比常人清醒，更有着过强的责任心。她曾听人说过，有个男人深度抑郁四年，但家里的妻子身体不好，孩子又还没上大学，他硬是坚持了好几年，挣够了妻子和孩子十年的生活费才一个人跳河自杀。
青婧说着掏出匕首擦了擦飞快给他削了个梨，她刀工不错，比她手还大的梨皮削得超级薄，中间还没有断过。
“吃吧！”
陈琢珣终于动了，像是关机了太久重启的机器人，动作僵硬，他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露出雪白果肉的梨咬了一口。
“你说得有道理，我得换个死法。”说完，他继续啃梨。
“……”
病房里一下只有他啃梨的声音，咔嚓咔嚓，是她无语的声音。
啃完梨，青婧原本想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劝劝他，实在劝不好他再去死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遭受末世的折磨。但两人除了拍戏不是很熟，更何况还有隔了七年的岁月。
但她绞尽脑汁要找话时，陈琢珣略带沙哑的声音却说：
“末世要来了！”
“！！！！”
青婧瞳孔地震。
“你你……”
陈琢珣与她对视了几秒，仿佛从她眼里看出了什么，低笑一声，随后从手指上摘下了他从未离手的戒指。他举着戒指，目光凝视着它，露出嘲讽的笑容，然后抓过青婧的手强硬套在了她的手指上，又在她惊惧的目光中，低头咬住了她纤细略有薄茧的指尖。
指尖传来穿心似的疼痛，明明应该收回来并坚定地甩他一巴掌，青婧却生生忍住了，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封印住了身体。
鲜血很快从指尖溢出，青婧看到所有的鲜血仿佛被一股引力牵引，像一条蜿蜒的血色小溪顺着肌肤的纹理流向戒指。戒指的戒圈由黄金制成，上面錾刻了古朴的花纹，戒托上镶嵌着一颗约为15克拉的鸽血红宝石，红宝石的周围有一圈石榴红的细小钻石，整个戒指，像是血海盛开的花朵。
鲜血尽数被红宝石吸收，这个时间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青婧以为今天自己要失血而死了。等到戒指停止了吸收，此时她的唇完全失去了血色，葱白的指尖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手指没有留下任何血迹，那颗华丽的红宝石戒指化作一道流光飞进她的眉心，手上变得空空如也。
“以后，它是你的了！”陈琢珣抓着她的手喃喃道。
灵魂缓慢苏醒，眼前的陈琢珣仿佛成为了游戏的npc，他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她像置身于一个渐渐收拢的黑色旋涡，四周的景象在视野中慢慢浓缩为一个点，直到眼前一黑，天地颠倒，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旋转了几十圈最后骤然停下。
“yue……”
青婧趴在湿润的黑土地上干呕了一阵，直到一双手将她扶起。
等等……黑土地？
她不是在医院吗？
陈琢珣将她扶起后就松开了手，像是没看见她的惊讶，望着碧蓝的天空，低声说：
“这是戒指空间，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你是个好人，这戒指就送给你。”
“……”什么玩意儿？
“末世要来了，你把所有的钱都换成你需要的物资，不用担心空间和保质期的问题，虚空那边空间很大，或者说没有边界，里面的时间静止，任何东西放进去，拿出来和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但不可以存放活物。”
青婧震惊地看着陈琢珣指的方向，和黑土地这边不同，虚空是一望无际的空白和死寂。虚空和黑土地以一条一米宽的小溪作为分界线。黑土地这边是蓝天白云，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影子，但虚空那边，什么也没有，天空在边界处仿佛被一刀劈成两半，像油画上的天空，在画布的边缘上戛然而止，有着令人震撼的诡异。
陈琢珣知晓她的惊憾，空间是他留给世界最后的温暖。他不想花费过多的时间在解释空间上面，只想尽快讲解完，让她走，然后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死去，这该死的世界，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你脚下的这一片土地，时间流速与外界一样，但可以种植，也可以养活物，植物生长速度是外界的三倍。此外，它现在是初始状态，黑土地只有25平方千米，但它可以升级，升级所需的物资是古董玉石，二级空间是50平方千米，小溪的宽度变为10m。三级黑土地变为100平方千米，小溪变成50m宽的小河。至于第四级，也是黑土地的最终形态，黑土地将变为400平方千米，小河变为150m宽，另外，黑土地周围会立起三座400m高，占地共100平方公里的小山，还有一片400平方公里的小海。”
“空间……”青婧低喃。
她梦寐以求的空间，还是如此完美的空间，就这样被一个同事送给她了？
“你真的送我？”
她不理解，在她看来，空间可是一个超级逆天的外挂，完全可以自循环的环境，如果升到四级，岂不是可以一辈子不出来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陈琢珣又道：
“差点忘了，空间每天可以待的时间分别为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和三小时，随等级提升，并且……”
陈琢珣顿了顿，说出了空间最大的逆天之处。
”你在空间内，可以操控其在外界移动，但只有你步行的速度。”
“可以……操控移动？”
这意味着什么？可以操控着移动，意味着她惹上事，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要知道，末世后，人心是比天灾更加冷酷的考验。
“是的。好了，可以出去了，剩下的你有的是时间探索。”他说完，便抓着她的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一次没有那么强烈的眩晕感，只是眼前一花，人就回到了病房。
两人依旧在刚才的位置，陈琢珣似乎有些疲惫，开始闭眸假寐，青婧看出来了，该说的交代完了，他想赶她走。
“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
知道末世要来，又有空间，他完全可以在末世活得如现在一般滋润，但他似乎很悲观，却又心怀善意，不然也不会把空间送人。
“没有什么缘由，你可以走了，末世很苦，希望你能顺利度过。”
说完，他翻了个身，不再回答她任何问题，语气里的不耐烦似乎也在埋怨她刚刚阻止了他的自我终结。
她只好作罢，走之前给负责看护的护士和他的助理委婉暗示了一番，让他们多加注意。陈琢珣有赠空间的恩情，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求死，重要的是，他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与末世息息相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