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人来寻
聂家一夜之间热闹了不少，远房四邻关系好、坏都到家里来了。
聂青琅兄弟两个跟着聂老大下地去了。
用聂老大的话来说，儿子不管当了多大的官，地里面的庄稼都得好好侍弄。
季蔓菁一大清早就已经跟着婆婆送走了早上的一批人。
如今院坝里面都还坐着十来个人，她都没有想到过，除了节庆寿辰，家里还能出现这么多人。
但也无可厚非，平乡虽紧邻县里大镇子，可最高的不过是出了个举人，六七年前的一位，如今另一位则是自家的聂青华。
如今大家都知道村里出了个当官的，虽然在京都里面随手一抓都有可能抓到一位从五品官员。
可在这村子里，已经是非常、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了。
用乡里话来说，聂家祖坟的青烟怕是冒了三丈高才能出这么一位麒麟子。
临近中午，人们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归家煮饭，季蔓菁又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在关门的那一刻，旁边的石头娘站在了门口。
季蔓菁愣了愣，让她进了屋子。
“他婶子，你以后就好过了哦！”说话的是邻居聂石的娘苏丽。
夫家也是姓聂，却和聂老大自家隔了好几房，却也算得上沾亲带故。
“那都是他拿命拼出来的，他婶子，你是不知道哦，我们家青琅那身上的刀伤箭洞，看着都让人心疼。”李招娣说多了也轻车熟路的推诿客套起来。
人家用性命换来的军功，换来的官职，他们却想坐享其成，祈求庇荫。
苏丽有些不好意思，默了半晌道：“我们家石头今年也十六了。今天过来坐坐也是想问问阿琅身边还缺不缺跑腿的。”
季蔓菁开口道：“婶子，如今虽然战事停了，可保不准那天又会开始打仗。跟在阿琅身边也就意味着将来也可能去上战场的。”
“菁娘啊，我也是想过的。你也知道我们家儿子多，石头上面一个大哥，脚下还有两个弟弟……”
“若是跟着阿琅身边跑个腿，也算将来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聂石家就在聂家旁边一些位置，加上爷奶一家八口人，全靠着种田为生。
房子逼仄不说，老大也要成亲娶媳妇，生活上已经不能用拮据来形容了。
李招娣也心疼聂石这个孩子，为人勤快，心地善良，这些年时常给他们家帮忙。
“他婶子，等阿琅回来我跟他说说，至于成不成就看阿琅怎么决定了。”李招娣说道。
“多谢多谢。”苏丽连连道谢。
“那我也先回家做饭去了，这事儿就麻烦您跟青琅提一提，成不成您都给我回个话！”
说着苏丽就一边道谢一边离开了聂家，还顺手把院门给他们合上了。
午饭桌上，李招娣开口跟聂青琅说了这事儿。
聂青琅道：“我抽个空看看他的资质如何，若是可以将来好好培养一下也是个助力。若是不好的话……”
“要是不合适你也不要勉强自己。”李招娣说道。她也不想给儿子找一个拖累。
聂青琅点点头，若不是个机灵成器的，就算他带在身边也没有多大用处。
一个人的造化能有多大，只能看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不然别人再怎么扶持，也只能是个付不起的阿斗！
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事情，季蔓菁在家给病人捡新疗程的药。
季蔓菁拿出一种药，聂青琅就在秤上秤出相应的份量，然后倒在不同的油纸上。
等人来将药拿走后，两个人就彻底没什么事情了。
季蔓菁像当初季青云一样，抱着巧巧读药经，给她脑海里留下对药理的初步印象。
巧巧认真的听着娘亲读书，她的爹爹也衔着笑意在旁边温柔的看着他们母女两个。
此时她小小的脑子万万想不到，这个温柔看着他们的爹爹，脑子里面在盘算着夜里让她跟着爷奶睡觉。
今夜的她是注定闻不到娘亲香香的味道了。
……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聂青琅回来的时候是四月，如今已经是六月初一了。
地里面的庄稼该收的也都收完，种上了新的作物。
“过几日菁娘就要跟着阿琅去京都了，”李招娣背着手走在聂老大旁边。
聂老大将肩膀上的锄头换了个位置：“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爹娘的。”
“哎~，这青华也出息，中了亚元，明年努把力说不定也能谋个官来做。一天天的，再过些年青兰嫁人了，就真的只剩咱俩过了。”
李招娣看着农忙过后的天地，带着一丝荒芜的气息。
“你这年纪越大，越爱胡思乱想。离家了难道不是你儿子了，你想去他们家里住些日子难道还能赶你走？”四周无人，聂老大也乐得与老妻打趣几句。
“就算他们赶你，我也留着你，陪着你过这后半辈子。”
难得听自己丈夫说这些情话，李招娣一时间有些忸怩，佯装不在意的说道：“我儿子都孝顺，不会给你这老头子这机会的。”
“再孝顺也是咱俩过。”聂老大偏头去看李招娣，含笑说道。
李招娣两步走到前面说道：“快点走，马上就到家了。”
聂老大依旧扛着锄头，不紧不慢的跟着妻子的步伐往家里走去。
两人刚到家门口，就见到院子里有两人站在聂青琅的旁边，像是刚说完话的样子。
“阿琅，这是？”李招娣出声问道。
“爹，娘，这是当初定远营的岳校尉和林校尉。”聂青琅介绍道。
“二位，这是我爹娘。”
“见过老夫人，老太公，冒昧上门还望多包涵。”两人都是京城中的官家子弟，虽然如今品阶不高，却是太子亲自带去历练的亲信之人。
人情礼节自是比聂青琅这个半路出家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你们好。”聂老大和李招娣身上全是泥土，被人叫着老夫人老太公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你们先行一步，我在家交代一番就来追你们。”
聂青琅也看出了爹娘的不自在，下意识的就开口赶人，忘记了如今的时辰。
“阿琅，来者是客，怎么饭都不留就让人走？”聂老大对着儿子说话就大声了许多。
“老夫人，老太公，我们二人确实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林子寒温和的解释道。
“那也不着急一顿饭的时间，吃了再走，你们一块儿走。”李招娣看了一眼聂青琅，刚刚他说他要去追他们，想必今日就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