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家团聚
去年秋,他也曾回过苍南县,照着户籍地址去那个聂青琅的家里。
那家是镇上的商户,却只有一个独子。
夫妻二人面对着陌生的他也就一瞬间的犹豫便认下了眼前这个八品宣节副尉是他们儿子。
而他因为脑海中没有记忆,误以为那是久别重逢的惊诧!
面对着陌生的父母及不合口味的饭菜,他想不通为什么父母会不记得孩子喜欢的吃食。
留了半日左邻右舍都还未上门,他便起了离开的念头。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他为他们留下了自己存下来的所有银两,便借口战事吃紧匆匆赶回了战场。
“那你现在怎么回来了?”季蔓菁问道。
“去年冬的时候脑袋又受了伤,机缘巧合散了淤血,便记起来了。”聂青琅轻描淡写略过了其中的惊险。
那个时候太子到了他后面分到的定远营。
太子虽是太子却早年丧母,地位岌岌可危。到定远营也是奋力一搏求个军功选取些能够受用的武将人选。
他则被调给了太子作守卫。
刚在太子跟前混个脸熟,便因为救太子身受重伤再次命悬一线。
这次不同的是,太子身边带来的京中太医为他救治,保住了命不说还恢复了记忆。
原本季蔓菁也想问问他为何不写信回来。
但他轻飘飘的一句机缘巧合散了脑子里面的淤血让她所有的问题都咽了下去。
身为医者,她最明白不过这所谓的机缘巧合有多么的凶险。
“你可恢复好了?”季蔓菁眼眸中带着浓烈的担忧,现在是四月,去年冬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就算身在村里,外面的战事或多或少的也传了进来。
二月初的时候,大梁和西戎又经历了一场大战,他在这个时候提拔,想来也是上了战场立了功勋。
这如何修养的好!
“太子殿下派了太医为我诊治,早就完全恢复了。”聂青琅安抚道。
本来简单的说一句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却还是被季蔓菁抓住了要害的地方。
“你好了也该传个信回来啊!”李招娣执着的说道。
“好了,传信传信,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聂老大看着一时语塞的聂青琅朝着李招娣说道。
“爹说的没错,军中不可任意传信,今年初的时候边关的战事再次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就更加严格把控所有信件的出入。”因此他没能尽早传信回来报平安。
“这些该死的鞑子,好好的待在他们的地盘不好吗?”李招娣瞬间转过了话头。
她觉得若不是这几年的战争,他们一家人就不会两地分离,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让她承受丧子之痛,让菁娘夜里独自舔舐自己的丧夫的伤口。
她此刻的心情就是对鞑子的痛恨,就算是来自草原的狗,说不准都要被她踢两脚解气。
“这战事也总算告一段落了。”聂青琅笑道。
恢复记忆之后,又恰逢军中管控,他急于结束这场战事。
因为救了太子这份情谊,颇得太子重用。
恢复的那一个月他不断的思考这战地的地形,思考了无数种御敌的方案。最终他的谏言得到了采纳,在一场战役中截杀掉鞑子的侧翼援军。
“这接下来你就不走了?”李招娣殷切的看着聂青琅问道。
聂青琅摇摇头:“要走,儿子如今是从五品上游骑将军,太子殿下隆恩,许了儿子两月的假。”
“意思是你在家两个月都留不到?”李招娣道。
“是。”聂青琅愧疚的承认道。
屋子内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并没有因为聂青琅的升官激动多少,反而忧心着接下来短暂的相聚之后必将到了的分离。
外面院子的篱笆被推开了开,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爹,娘,嫂子,我们回来了。”是聂青华的声音。
“咦,怎么不见巧巧了。”这是聂青兰的声音,应该是在路上碰到了聂青华夫妻二人,一起走回来的。
“在屋子里面吧。”杜若兰说道。
“烟囱里面都没冒烟啊。”聂青华指着厨房上面的烟囱说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大中午的总不能是出去了。”聂青华抱着儿子就朝着堂屋走,短短的距离他们就说完了好几句话。
聂青琅原本背对着门口,靠着本能,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在聂青华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回过头。
“大哥?”聂青华震惊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阿华。”聂青琅回应道。
聂青兰紧跟其后,听到聂青琅回应聂青华,她激动的跑过去抱他。
“大哥,你没死啊!”
“对,活的好好的。”聂青琅笑道。
“真好,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聂青兰高兴的说道,一句话落,引得屋子里面的人眼泪又流了出来。
是啊,丧子丧夫成了一场闹剧,剧目结束是众人最期待的大团圆。
“行了,都别哭了,阿琅回来了是大好事。这都中午了,大家都不饿吗?”聂老大红着眼眶,大声的说道。
这下子人齐了,一家子坐下来吃了团圆饭才好。
“我这就去做饭。”李招娣拿围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出了堂屋。
聂青华将儿子递给了杜若兰。
他将刚才放到桶里的鱼拎了出来说道:“回来的时候,田娇嫂子送了一条白鲢鱼,今天中午给炖了吧。”
“行啊,你去杀了,我准备一些配料来。”季蔓菁应和道。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齐心协力一顿饭很快的就出锅了。
聂青兰听李招娣的吩咐,单独拿出了几个碗给三个男人倒了半碗烧酒。
饭桌上,女人的碗里装着汤,男人则是端起了酒碗。
聂青华满脸笑意,举着酒碗说道:“这第一口酒,庆贺我大哥平安回来。”
大家都端起了手里的碗喝了一口。
“这第二口酒,我谢我大哥。”聂青华单独的看向聂青琅,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是在谢什么。
战场凶险,是聂青琅直接承担了原本可能会属于他的那份危险,才有今日的平乡村聂举人得存在。
“都过去了,你我兄弟,不谈这些。”聂青琅干脆的喝下第二口酒。
“这第三口,我就不孝一回,顶了爹的位置。”聂青琅说着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聂青琅对着大家弯腰道谢:“多谢爹娘,弟妹帮我照拂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