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涅瓦河畔的午餐
温岭转身，她看见了靳少宇。
靳少宇戴着墨镜，镜片上映出温岭震惊的脸。温岭身子僵硬，慌忙从靳少宇的臂弯里闪出来。
她起身，快速沿着涅瓦河畔，往桥墩下走去。
身后，传来了靳少宇的脚步声。
温岭的步伐越来越快。
靳少宇在身后呐喊，
“温岭，你跑步从来没赢过我！”
温岭抱着包，在草坪上急速飞奔起来。身后，靳少宇象征性的跑了几步，他顿时傻了，温岭竟然比他跑的快多了。
就在靳少宇苦于追不上温岭的时候，一堵墙挡住了温岭的去路。
她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靳少宇叉着腰，就像网上直播的老学究。
“事实证明，选择很重要。”
温岭冷不防的笑了。
她和靳少宇肩并肩，往对岸的列宾美术学院走去，太阳很烈，但是一点也不炽热。时不时凉风徐来，裹着俄国人身上的香水气息。
“偶遇？”
温岭一脸不相信的盯着靳少宇。
靳少宇摇摇头。
“我可是老实人，不会给你讲什么宿命论的。”他嘴角蔓延出轻笑，“你的邮箱，给我发了一条祝贺生日的邮件。”
温岭直摇头。
“失败。”
【靳少宇同学，我应该，也许，大概率，不会记得你这天是你的生日，抱歉我只能设置自动发送，带上我最诚挚的祝福，祝你又老了一岁。】
靳少宇收到这个邮件时，比收到任何名贵的礼物都开心。当天，他求助自己的朋友，发现温岭这条自动发送的邮件ip，是位于圣彼得堡的。
“你的生日，我记得是七月初吧？”
温岭喃喃自语，靳少宇有些激动。
“我都要哭了，你还记得我生日的时间……”
温岭哑然，细细嗅着水面飘过来的腥味。
“你来圣彼得堡多久了？”
“十六天。”
靳少宇的时间是轻描淡写的。
这十六天，他每天都会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眼睛不停的扫视，只要是发现东方脸孔，他一定会瞬间警觉起来。
一天四万步，已经是常态。
“你瘦了。”
温岭评价靳少宇的变化，她看着靳少宇说，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靳少宇眉眼隐藏在墨镜下，看不出情绪。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有一点我确实想知道。”
“你说。”
温岭步伐轻快，背着手。
靳少宇在她身上，看见了她从来不曾拥有过的松弛感。
他和温岭探讨过这个问题，他把这个问题归咎于温岭的争强好胜，现在看来，自己眼光狭隘了。
“你下一步打算去哪？”
哈哈……
温岭抿着嘴，忍不住轻笑一下。
“我也不太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呢，经过我十几年的不懈努力，我也财务自由了，我打算周游世界。”
靳少宇摘掉墨镜，抵在温岭身前。
“去法国吧？”
温岭没有给出答复。
在列宾美术学院里，两人逛了一会，快到中午时，温岭说，“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吃饭吧？”
温岭带着靳少宇，去了涅瓦河畔一个小院子里。
这像一栋中世纪的小城堡似的，经营餐厅的是老两口。老两口体型不轻，走路不太利索。
温岭自己拿餐具，自己摆盘。
温岭不会说俄语，老两口不会英文。温岭通过翻译软件，和她们简单沟通，两人露出爽快的笑声。
“我每天都会来这儿吃饭，挺好吃的。有点像东北的乱炖。”
靳少宇哑然失笑。
“我也喜欢吃德国菜，也像东北的乱炖。”
等餐的功夫，靳少宇掏出手机，给温岭看乔琪的朋友圈。朋友圈里的乔琪，笑容已经没有当初那种绚烂，那种肆无忌惮了。
乔琪，温岭想到她，眼眶红了红。
“乔琪说，沈鸿找过她。说你把她托付给沈鸿了。她没答应去盛世集团，现在每天在旅游了，每天都在人生感悟。”
温岭点点头，含着泪，她不想让泪水夺出眼眶。
“李拜天呢？”
温岭一直低着眼睛。
“他去搞极限运动。好像在泰国那边搞滑水吧。乔琪前段时间还见过他的。”
温岭扬起眼睛，警告靳少宇。
“别告诉他们你见过我。”
靳少宇应了。
温岭搔了掻眉头，看向身边的涅瓦河。
“年轻就是好，人生有很多种选择。”
说话间，列巴配着果酱端上来了，靳少宇接过果盘子，轻声道谢。
老太太向他竖起大拇指，指了指他和温岭。
靳少宇报以微笑。
老人走后，靳少宇的神情陡然严肃。
“我咨询过司法局，也问过律协。许恒星投诉你的这个案子，你明明可以争取的，你为什么不争取呢？”
这是整个事件里，最让靳少宇想不通的。
“你连听证会都没有去！”
温岭极其自傲，工作对于她来说，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他不觉得温岭甘心情愿放弃自己的律师职业生涯。
“告诉我，为什么？”
靳少宇眼中满是祈求。
温岭拿了一块列巴，在口中轻轻咀嚼。
“较真就没意思了。江南初想要，就给他吧。当做还他了。”
这句话，让靳少宇气得够呛。
“你欠他什么！你就还他？”靳少宇语气加重加快。
厨房里，老两口听见动静，两人手执擀面杖一起走了出来。警惕着盯着眼中含泪的靳少宇。
呼……
呼……
a市。
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江南初惊坐而起，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就像溺水者被救起时的大口呼吸。
他眼中带着惊恐，扫向病房外，窗户边空空荡荡，找不到温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