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松口，不可能
汽车，停在永泰所所在的信合大厦门前。
温岭决定不回律所，她轻拨了一下转向灯，调头，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脱掉高跟鞋，温岭直奔卫生间。
温凉的淋浴噼里啪啦的打在温岭脸上，直到脸皮发麻，她抽出浴巾把自己扯出淋浴间。
卫生间，雾气蒸腾。
温岭的手指落在镜面上，在雾蒙蒙的镜面上画出一个圆。
瞬间，她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她快速把自己擦干，裹着浴巾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
发丝上水，滴滴答答落在电脑桌面上。
她打开电脑，打开“企业查”开始深挖恒星集团的架构。
江南初……
昨天，温岭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准备接触恒星集团。她承认自己失策了，管理层里竟然有江南初！
【江南初，毕业于科技大学……】
温岭如同鸦翅一般的睫毛煽动着，快速略过她熟知的事情。
接下来的文字，让她瞳孔颤栗。
她的手悬停在鼠标上，仿佛和电脑融为一体。
【五年前，江南初科学院大学博士毕业，主攻神经生物学。现就职于恒星科技，以独有的生物技术，入股恒星。并在次年成为恒星医药集团的技术总监
。全面负责恒星医药的新药开发。】
温岭随手抹了一把垂落在眼角的水渍，她靠在沙发靠背上，一时间觉得时光在这一刻停滞了。
她能看见秒针不动了。
呵……
温岭十指嵌进发缝里，她陡然笑了一笑。
咔哒！
秒针继续转动。
温岭用劲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在电脑上敲出来两个字。
【出局】
紧接着，她的手挪到shift上，连带着轻轻点下附近的问号，
【？】
看着屏幕上的新字符，温岭眼角划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自己怎么可能认输，认输两个字，在自己这儿就是屏蔽词汇！
今天，江南初的行为很明显。他还在为七年前的那件事念念不忘，他恨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但，一切从实际出发。
恒星集团法律顾问费用，一年30万！自己只要拿下这一单，就能在年底前凑齐800万的目标。
只要完成任务，永泰所今年就翻不起风浪！
想清楚一切，温岭已经有了决定。
她起身去了衣帽间，换上白色衬衣。一切整理完毕，她就像平时开会一样，有条不紊的坐在办公桌前。
她掏出手机，在上面一阵敲打，
【乔琪，再拜托你一件事，把你们许总的电话发给我。】
乔琪是温岭的铁杆小迷妹，温岭的话，在她那里就像圣旨。
不负所望，几秒钟后，乔琪干脆把恒星集团老总许恒星的名片发送过来，还附上了暖心的祝福语，
【师姐，加油！】
谢过乔琪，温岭没耽误时间，她轻咳两声，拨通了许恒星的电话。
电话里，传出一声略带疲惫的，
“嗯，说。”
“你好，我想找一下许总。”
话筒里的生音，疑惑中带着不满，
“你是？”
“我是永泰所的律师，我叫温岭。”
对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呵呵笑了一下，不满依旧。
“哦，我知道。你是法务部推荐过来的律师，我已经安排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面试你了。”
温岭盯着电脑上许恒星的照片，仿佛这个男人就是个猎物，她嘴角勾起，
“许总，打扰您了，您是公司的掌舵人。贵司在法律上的事务尤其繁杂且重要，涉及知识产权，投资，上市。还是您亲自把关比较好。”
温岭等待着许恒星的回答。
然而，许恒星又轻轻嗯了一下，漫不经心地。
“嗯。因为重要，所以我委托给了江总。江总年富力强，把关能力也不弱的。”
话被许恒星堵死了，温岭却不打算放弃，
“许总，其实我想面见您一下呢，主要也是一个风险提示。
从贵司这两年的资金分布来看呢，贵司是打算上市的，既然往上市的方向走，律师就不能是亲友团的人了。”
温岭的话点到为止。
她的靶心很准，点在了许恒星的心窝子上。
恒星集团成立至今，法律顾问有两个一个是老婆塞进来的，另一个人卫生系统塞进来的，没有一个能抗事。
平时看看合同，已经是勉强应付了。
恒星集团现在越发壮大，凭借那两个货，只怕被人杀了还要帮人埋尸。
许恒星的话语有了松动，
“行吧，但我现在要出差。一个星期后，你来我办公室。”
一个星期？黄花菜都凉了。
温岭沉静下来，她听见了话筒里汽车鸣笛的声音，直接问道，
“您是在去机场的路上么？”
“是。”
四十分钟后，温岭打扮精致，出现在了许恒星的面前。
她就像之前见所有客户一样，很从容的递上自己的名片。
“许总，冒昧了，我不会耽误您太久时间。最多十分钟，”
许恒星点了点头，一脸新上的请温岭坐在他身边。
温岭掏出笔记本电脑，干脆把昨天查找恒星集团时做的笔记，翻给许恒星看。
“叹为观止。”
许恒星的目光跟着温岭屏幕的跳动而跳动。
温岭的笔记很翔实，从恒星披露的细枝末节，窥探出恒星的未来的计划，还有公司运作方面的阻力。
“你说对么？江总。”
许恒星转身往后看。
温岭顺着许恒星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江南初双手插兜，正站在许恒星身后。
短暂的错愕过后，温岭露出职业微笑。
“江总也在啊？”
江南初回了一个毫无营养的笑容，
“温律动作好快，这么快就跟着许总来告状了？我承认，刚才我对你有些咄咄逼人了。”
许恒星摆了摆手，替江南初解释起来，
“温律，这点你可能误会我们江总了。江总这个人是典型的理工男，直来直去的。他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痛快的话，我批评他。”
温岭掩住嘴巴，笑得风姿绰约。
突然，她目光一凛，整个人婉约的气质不见了，仿佛在瞬间撕下一张面皮。
“许总，您听说过汉海铝业么？”
许恒星一怔，他怎么会没听说过！
他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汉海铝业，曾经在上市的边缘挣扎了十年，成为了整个a城企业界的笑话。
然而，几年后，它悄无声息的成功了。
a股。
被誉为上市公司难度的天花板。
温岭的目光，像一柄利刃一样，戳进了许恒星的眸子里。
“他们的ipo的法律板块，是我做的。”
陡然间，许恒星脸上的笑意肆意蔓延了起来，他翘起腿，回头忘了一眼江南初，随即摇摇头，
许恒星摸了一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法兰克穆勒，
“温律，我怎么听说，汉海铝业请的是致君所的律师啊？”
果然没错，许恒星的目的就是上市。否则，他怎么会打听为汉海铝业ipo的律所呢？
温岭回头看了一眼江南初，
“这个问题，江总在恒星会议室的时候，已经问过我了。对么？”
江南初不紧不慢，低下头和许恒星解释，
“许总，温律的从业经历我问过了。七年前，她是在致君所。”
噼里啪啦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过后，温岭把电脑抵在许恒星的眼前，“这是当时的新闻报道，我随同汉海铝业的乔总出席的记者会。”
江南初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目光隐藏着柔情。
至此，许恒星看待温岭的目光完全变了。
“温律，之前是我怠慢了。我三天后回a城，到时候请务必来我办公室，我们就详细情况面谈。”
目的达到了，温岭也不在咄咄逼人。
她微微颔首，
“好。”
至此，温岭已经掌握了恒星集团未来的动向。
致君所，虽说名声在外，但是业务量巨多。
他们必定是把恒星集团上市的业务推到几年后了，许恒星在自己律师团队上看不到希望，外援又排不上队，所以才放出换法律顾问的风声。
自己祭出“汉海铝业”这张名牌，很顺利的，就敲开了恒星集团诚意谈判的大门。
目送许恒星进入贵宾厅，温岭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朝着停车场方向走去。
一路开车，温岭似乎已经忘了江南初的存在。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恒星集团。
如果顺利，今年签下恒星集团的法律顾问业务，明年就能近水楼台，做上市辅导。
温岭脚下的油门更稳了。
回到住处，温岭走出电梯间，她刚拐到自己家门前，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
她家大门的指纹锁被砸，零件散落一地，门上一个大洞，映出屋里的灯光。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