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老一辈的交情
方小敏在一旁帮腔道：
“我父亲也认为符合名城的条件，名城不一定非得是那些历史名城或者大城市，革命老区也可以算是名城，旅游也不一定非得是逛商场，去寺庙，去人多热闹的地方，红色旅游、自然旅游，也是可以的。”
万长年思索了一下，然后才道：
“标准呢，上下浮动一点没关系，这两个标准，我认为可以勉强算作你们符合。”
“但奥赛冬令营是1986年举办的第一届，到目前为止，一共才举办了16届，就算每个省都轮一遍，也得30年呢。”
“所以，很多符合名城名校的标准，但各方面条件比你们好的学校，也在申请主办权。你们就算进了申办大名单，也很难在一轮轮的筛选中留下来，赢得最终的主办权。”
“除非……”
张扬问：“除非什么？”
万长年：“除非明年出台了一个政策，为了扩大奥赛的群众基础，扶持落后省份和落后城市的奥赛水平，专门挑选小地方的学校，那你们的机会就来了，因为小地方是很难拿到奥赛金牌的，而你们恰恰就有。”
“当然，为了照顾小地方，也可能放宽标准，有银牌就能申办，不过你们依然有不小的优势。”
张扬：“这个政策要怎么出台？”
万长年：“这种改变既往惯例的政策，很难由系统内部自行出台，只能是由更高层先定调，然后下面顺势而为。换言之，就是教育部的周部长，也做不了这个主，他可以提建议，但需要上面批准。”
张扬：“假如，我是说假如，更高层定了调，接下来应该怎么操作？”
万长年：“常言道，阎王好说，小鬼难缠，因为定调的是阎王，具体办事的是小鬼。”
“如果更高层定了调，出台了对你们有利的政策，接下来就是拼人脉，拼关系，去游说那些有投票权的专家评委，谁拿下的票数多，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当然，如果更高层直接指定，那就一切免谈了，如果更高层不是直接指定，而是流露出一定的意向性，也能影响一部分专家评委的态度。”
这时，方小敏又插了一句。
“万处长的爷爷，是一名革命烈士，42年就牺牲了。他父亲是一名遗腹子，从小在保育院长大，后来成为了一名工程师，他们家认识很多上面的人，到时候也可以帮你们说说话。”
张扬这才明白，为什么万长年会给自己那种感觉了。
他之所以沉稳含蓄，涵养有度，是因为出自元勋家庭，爷爷的级别肯定不低，否则父亲是没资格进保育院的。
但这种父辈牺牲的红色子弟，长大后很少从政，大部分都去当了工程师和科学家，为国家建设而添砖加瓦，并没有掌握实际的行政权力。
所以到了万长年这一代，他虽然三十多岁了，却还只是一名处长。
如果是在地方上，处长就是县长、县委书记，或者市局局长，权势极大，威风赫赫。
但在燕京城，随便掉下一块砖头，都能砸倒一大片处长。
他们手下总共也没几个人，比小地方的科长还不如。
甚至很多厅局级干部，出行也坐的是公共交通。
不过万长年虽然官职不大，但毕竟有老一辈的交情，很多事情办起来还是比较方便。
特别是一些办事的小鬼，敬畏他们这些元勋后代，多少会给些面子，因为怕他们冷不丁就请出什么大神来。
虽然他们很少会这么做，因为老一辈的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
说不定人情早就用完了，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所以他们还在继续扯虎皮做大旗，而知情人一般也不会说破。
所以，他如果动用有限的人脉资源帮自己，肯定是有所图谋，绝不可能是免费帮忙。
这时，万长年摆了摆手，谦虚地说：
“都是很多年前的关系了，长时间不走动，都变生疏了。”
言语之间，难掩淡淡的萧索之意。
方小敏接着说：
“是啊，随着老一辈们逐渐离去，我们这些后代的关系也是越来越淡了。万处这个处长已经当了好几年了，但在部委里想往上升，实在是太难了，因为僧多粥少，所有人都盯着那些个有限的位置。”
张扬问：“为什么不去外地积累一下资历呢？”
方小敏说：“我们这些红色子弟，从小就生活在京城，对地方上的情况不了解，也没有任何人脉根基，贸然去了地方，如果工作开展得不顺利，到时候灰头土脸地回来，就更难往上升了。”
“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很多踌躇满志的红色子弟，立志去地方上干出一番事业，结果往往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在京城再有背景，去了地方上人家不配合，对你阳奉阴违，你也不可能次次都搬出家里的长辈，那还不如直接回来混吃等死的八旗子弟呢。”
张扬终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笑道：
“在其他地方不好说，但在三晋这个地方，我还是认识点人的，只是我们那里经济不发达，条件太艰苦了。”
万长年等着就是他这句话，立即接住说：
“再艰苦，能有爷爷们搞革命艰苦，能有父辈们干建设艰苦？我们这一代人，虽然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但其实也没那么娇气。”
张扬又问：“如果万处要外放地方，得是县委书记了吧？”
万长年：“是的，如果当个县长或局长，熬一个任期，再当县委书记，再熬一个任期，十年就过去了，那时候我已经四十多岁，就没什么前途了，所以如果要外放，肯定是县委书记。”
张扬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县的书记过了今年就退居二线了，也不知道谁会来接替他。”
万长年会意地点了下头：
“嗯。”
张扬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能不能调过去，就看他的本事了。
但在调过去之前，得先帮忙把奥赛冬令营的主办权给拿下来，这样张扬才会全力支持他，否则就算去了也是个光杆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