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你自己也要深刻反省
朱东来小心翼翼地说：“这个吴兴华是省实验推荐的。”
冯学敏火了：“省实验推荐的怎么了，他们推荐的我们就得用？到底是谁才是上级领导部门？”
朱东来解释：“因为奥赛的省队领队是省实验出人，而吴兴华又是省实验的奥数老师，我们撤了他，省实验没有其他合适的推荐人，再推荐他怎么办？”
冯学敏：“为什么一定要省实验出人，其他学校就没有奥数老师了吗？”
朱东来：“其他学校也有奥数老师，但因为省实验历年的奥赛成绩最好，所以就形成了一个惯例，由他们的奥数老师兼任省队领队。”
冯学敏：“他们的奥赛成绩有多好？”
朱东来：“他们拿过三枚银牌，其他三所学校总共加起来也才拿了三枚银牌。”
冯学敏：“拿过金牌吗？”
朱东来：“那倒没有。今年黄崖一中的石小武，是咱们省历史上的第一枚奥数金牌。”
冯学敏：“那还扯什么！你拿了三枚银牌，省队领队让你来当，现在别人拿了金牌，这个省队领队还轮得到你吗？难道一枚金牌还抵不上三枚银牌？”
朱东来：“金就是金，银就是银，再多的银牌，也比不上一块金牌。”
冯学敏：“比不上就让，以前别人比不过你，让给了你，现在你比不过别人，也得让出来，愿赌服输，这很公平。”
朱东来：“可是……”
冯学敏：“可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朱东来：“真的要让省实验把领队的位置让出来吗，如果让了出来，就只能给张扬。别看只是个领队，但却可以决定谁能去参加全国总决赛，隐性权力不小。”
冯学敏：“不是按照联考成绩决定人选吗？”
朱东来：“以成绩为基准，但领队也有一定的自主选人权。比如今年去参加决赛的两个人，一个是黄崖一中的石小武，联考成绩排名第一，另一个是他们省实验中学的马亮，联考成绩排名第三。”
冯学敏：“那排名第二的是谁？”
朱东来：“是云中一中的一名学生，因为这件事，他们校长还打电话向我抗议呢，但没办法，别说是省队，就是到了国家队，领队也有这个权力。”
冯学敏：“他们省实验的学生排名第三，原本连资格也没有，就算去参加了全国决赛，又能拿到什么名次？”
朱东来：“全国决赛是人人有奖，哪怕排名倒数第一也是铜牌，可以保送211院校，或者得到985院校的加分。”
冯学敏：“这么说，领队能决定谁保送211？”
朱东来：“有小幅度的选择范围，比如成绩相差不大的话，可以让第三、第四挤掉第一、第二，去参加全国决赛，获得保送211的资格。但如果掉出了前五名之外，再想挤进去吃香就太难看了，别人肯定会不服气。”
冯学敏：“那这次怎么没把黄崖一中给挤掉？”
朱东来：“那个石小武联考成绩高出第二名好多，不好挤，而且大治市委书记宋家良亲自给我打电话了，说希望石小武能出现在全国决赛的考场上。”
冯学敏：“他希望有屁用？他又管不到你！”
朱东来苦笑：“我老婆的弟弟在大治市城建局工作，还是个实权科长，平时油水没少捞，他是管不到我，但能管到我小舅子，我敢把石小武给挤下去，他就敢查我的小舅子，到时候我小舅子一进去，我老婆非和我闹翻不可。”
冯学敏：“他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告诉我？”
朱东来：“这个名额本来就是人家的，真闹到了上面，暗箱操作的空间反而没有了，肯定还是按成绩来算。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个石小武能拿金牌啊。”
冯学敏：“张扬又不差一个211的名额，他连市委书记都请了出来，摆明了就是冲着银牌乃至金牌去的。”
朱东来：“我当时还纳闷呢，这种事犯得着市委书记出面吗？要是云中一中也请出了他们的市委书记，省实验中学也不敢把那个名额抢走。现在看来，张扬是早有预谋，就等着在这次决赛上一鸣惊人呢。”
冯学敏：“他这人看着年轻，但是心机太深，而且爱剑走偏锋，让人防不胜防。”
朱东来：“那要把领队位置他吗？”
冯学敏：“领队位置再说吧，先把那个吴什么的给撤了，要是省实验又推选了他或者别人，你就先拖着。”
朱东来：“好的，他俩一回来，我就宣布处罚决定。”
冯学敏：“全院通报！”
朱东来：“是，全院通报！”
冯学敏：“还有，他们是向谁汇报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核实，也要一并处理。”
朱东来：“他们汇报给了竞赛处处长靳波，他是并州市长靳斯亮的远房侄子，他的爷爷是靳斯亮父亲的哥哥，他现在正想办法调到行政系统呢，如果这时候给一个处分，恐怕就调不过去了。”
冯学敏：“那你找他谈次话吧，虽说他也是受人蒙蔽，但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让他深刻反省，改过自新，这也是为了他更好地成长。”
朱东来：“我一定对他进行严肃批评，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今后的工作中避免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冯学敏：“你自己也要深刻反省，老朱！”
朱东来：“是！厅长批评得对，我责任很大，我一定深刻反省，改过自新。”
冯学敏：“行了，那就先这样吧。”
朱东来：“厅长……”
电话已经挂了。
朱东来把话筒放回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扭头看向窗外逐渐变黑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希望冯学敏能挺过这一关吧。”
“如果他坐不稳那个位置，我这把椅子恐怕也得换人了。”
“去了其他地方，当不了一把手，又人生地不熟，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舒坦了。”
“可他如果走了，会是谁来接班呢？”
“是常务副厅长邹元明升上去，还是从外面平调一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