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你不会关机假装没电吗？
作为主管教育的副校长，简婕当即下令黄崖中学所有年级放假半天，以示庆祝。
主管行政的副校长，也宣布晚上食堂加餐，加大餐。
贝小米名为张扬的助理，实际上承担的是黄崖一中副校长的工作，她也宣布放假、加餐。
全校上下，所有人都兴高采烈，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只有一个人泪流满面。
文小丽。
有人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喜极而泣。
曾经那位自暴自弃的不良少年，终于完成了自我救赎，浴火重生了。
于是，在所有人都放假庆祝的时候，她又默默地拿出书本，学习了起来。
她只有更加拼命，更加努力，才能追上石小武的脚步。
张扬躺在卧铺上，祝贺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
他虽然把手机设为了震动模式，没有吵闹的铃声，但“嗡嗡”的震动时，还是让一旁的吴兴华和席娟听得心烦意乱。
特别是他满面红光，嘴角咧开，却刻意压低了声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偷偷摸摸的得志小人。
于是席娟不悦道：
“你要打电话，去车厢门口，别在这里打扰别人休息。”
张扬向她解释：“我没打，是别人打过来的。”
席娟觉得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更可恶了，于是恼火地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接，别人能打过来吗？”
张扬：“别人打过来我总得接吧？”
席娟：“你不会关机，假装没电吗？”
张扬：“那有重要的事找我怎么办？”
席娟冷笑：“你是省委书记还是省长，能有多重要的事？是天塌下来要你顶着，还是黄河决堤了要你去亲临指挥？”
张扬想想也是，于是就关机了。
其实他也嫌这些电话烦，都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的老一套。
省教育厅长冯学敏收到这个消息，当场就懵了。
按常理来说，他这个全省教育系统的一把手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也算是自己治理有方。
可就在昨天，他才对张扬进行全省通报批评。
而且不是批评别的事，就是批评他在参加奥数决赛期间不作为，态度散漫，擅离职守，没有肩负起一名随队老师的真正责任。
可人家不作为，却不作为出了全省有史以来的第一枚奥数金牌，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吗？
以后教育部门的各级同僚怎么看自己，广大的校长老师学生家长怎么看自己，上面的领导怎么看自己，社会上的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他如果再多活二十年，就会学到一个新词，叫做社死。
他现在就处于一个大型社死现场。
更要命的是，他还勒令张扬回来做书面检讨，并暂停了黄崖一中明年参加全省联考的资格。
书面检讨一递交上来，是要归档的，与其说是成为张扬的有形污点，都不如说是成为自己的无形污点。
他是假不作为的污点，自己是真乱作为的污点。
就这一个污点，就足以让自己成为官场笑柄，形象尽毁，晋升之路就此中断。
哪怕有一天郭省长当了省委书记，也不可能再提拔自己。
不能给领导脸上争光，只会给领导脸上抹黑的干部，是没有重用价值的。
还暂停人家的全省联考资格，到时候别说省里就能吵翻天，搞不好官司还要打到教育部去。
但冯学敏又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撤销处分，把政令当做儿戏，那同样会断送了他的政治前途。
为今之计，就是向张扬说些软话，许些好处，让他回来以后，不痛不痒地自我批评一下，然后自己借坡下驴，再撤销了对他的处分。
自己既保住了面子，他也得到了实惠，双方皆大欢喜。
此事宜早不宜晚，发酵得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失控。
最好是自己带人去火车站迎接，他一下火车，和自己握手的时候，就做这个自我批评，然后自己当场宣布撤销对他的处分。
但前提是和张扬事先沟通好，他得肯配合自己。
冯学敏自己没有张扬的手机号码，知道副厅长李建国和他关系不错，就问他去要。
李建国知道冯学敏这次出了大糗，这是在想办法补救，故意说只有张扬以前的手机号码，他换了新的以后，自己就没有了。
冯学敏无奈，只好去找别人要。
好多人明明有，但就是想看他继续出丑，故意说张扬的私人手机号码从来不告诉外人，他们也没有，每次都是去找他的助理。
于是，冯学敏打到黄崖一中，联系到张扬的助理贝小米，说自己是省教育厅的领导，但没说就是厅长。
贝小米查了一下来电，确实是省教育厅的号码，这才把张扬的手机号给了他，并叮嘱他一定要保密，因为找张校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严重打扰了他的正常工作。
冯学敏如获至宝，立即打了过去。
但那边却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关机了？
大白天的，他为什么关机？
是手机没电了？
还是知道自己要打过来，故意躲着自己？
冯学敏再一次懵了。
他愣了半天神，忽然想起张扬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和省队一起，于是打给省教育考试院院长的朱东来，问都有谁和张扬同行。
朱东来昨天还在偷着乐，但现在也知道事情办砸了，还以为冯学敏是兴师问罪来了。
于是赶紧做起了自我检讨，说是误信了下面人的汇报，负有失察之责，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冯学敏立即打断了他，询问同行人的联系方式。
朱东来也没有，就打给下面的竞赛处处长，这才要到了带队领导席娟和领队吴兴华的手机号码，报给了冯学敏，然后又做起了自我检讨。
冯学敏才没工夫听他啰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给席娟打了过去。
“嘟——嘟——”
这个没有关机，正在接通中。
直到此时，冯学敏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能联系到人，就什么也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