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不是意外
温婉介绍了起来。
“爸，妈，这是张扬，黄崖一中的数学老师。”
“这是阿尔金娜，俄罗斯人，黄崖中学的芭蕾舞老师。”
她故意装作父亲不认识张扬，也向他做介绍，同时隐去了张扬的最大牌身份，只说他是一个老师。
温有礼微微点头，未置可否。
温母也不管谁才是女儿的朋友，立即热情地招呼了起来。
当着外国友人的面，不能失了咱华夏人的礼数。
她看见张扬双手提满了礼品，客气地数落道：
“你们来就来吧，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多破费呀。”
张扬微笑道：“礼多人不怪嘛，我们是晚辈，不懂事，万一说错了话，你们长辈看在礼物的份上，也请莫要责怪。”
表面上是谦逊，其实是在暗讽温有礼。
温婉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温有礼的腮帮子微微抽了一下。
温母却没有听出张扬的话外之音，笑吟吟道：“瞧你说的，你们是客人，我们招待还嫌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责怪你们呢。”
阿尔金娜来到国内三年多，已经粗通中文，先朝温有礼和温母各鞠了一躬，然后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
“叔叔好，阿姨好！”
“哎！”
温母应了一声，随即夸了起来，“娜娜，你长得可真好看，和外国电影里的女明星似的。”
温婉在一旁介绍：
“阿尔金娜原先是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的，你不是最喜欢芭蕾了吗？”
“真的？”
温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真是Бoльшon Бaлet的？”
阿尔金娜用流利的俄语回答：“是的，我曾经是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的演员。”
温母上下打量着她，激动地说：
“八十年代的时候，你们芭蕾舞团来国内演出，我还专门去省城看过呢，你们跳的《天鹅湖》可真好看，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呢。”
阿尔金娜配合地摆出一个单脚足尖站立、抬头眺望远方的造型。
温母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和我当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温婉忍不住道：“妈，咱们能进屋说吗？”
温母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招呼道：
“你看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快进屋来，吴妈，给客人倒茶。”
几人来到一楼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保姆吴妈给每人各倒了一杯茶。
温母依然兴奋难抑，拉着阿尔金娜攀谈了起来。
张扬和温婉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在不适合这个场合。
温婉问母亲：“妈，中午吃什么？”
她只想尽快吃完饭，给父亲一个交代，然后就带着张扬走了。
张扬好不容易来市里一趟，可不能轻饶了他。
温母说：“问你爸，今天中午让他下厨。”
温有礼从院子里走进来，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我没空。”
便往二楼走去。
温母不高兴了，冲着他的背影说：“我好不容易遇见了青年时代的偶像，你不让我和她多聊一会儿？”
温有礼：“你青年的时候，还没她呢。”
温母：“我青年时候的偶像，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温有礼：“让吴妈随便做点吧。”
温母：“哪有你这么待客的？哪次你的朋友来，我不是忙里忙外地招待，这次婉婉的朋友来，你就不能替我招待一下？”
温有礼：“她也老大不小了，她的朋友让她自己招待？”
温母：“……”
温婉见父母又要吵架，连忙打断说：
“行了，我去做饭，张扬你陪我妈坐一会儿。”
张扬道：“她俩聊得正欢，我也插不上嘴，干脆去给你打下手吧。”
不等温婉答应，温有礼便先道：
“小张，你来我这里一下。”
“哦。”
张扬无奈地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温婉特意提醒：“爸，小张可是我朋友，你别在他面前摆官架子，吓着了他。”
温有礼没有回应。
张扬跟着他来到二楼书房，关好门后，在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温有礼坐在书桌后面的转椅上，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张扬瞥了一眼。
他看的是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
选择这本书很有深意，影射自己是个出身贫寒但又野心勃勃，靠勾引贵妇人和贵族小姐往上流社会攀爬的倒霉蛋。
温有礼看了一会儿，头也不抬地问：
“这本书看过吗？”
张扬不卑不亢地回答：“中文版没看过，只看过英文版的，不知道和您看的这本意思上是否会有出入。”
温有礼又问：“《平凡的世界》看过吗？”
张扬：“看过。”
温有礼：“你觉得你是孙少平还是孙少安？”
张扬：“您觉得您的女儿是田晓霞还是田润叶？”
“啪！”
温有礼把书一合，重重地拍在了书桌上，满脸愠怒之色。
他用孙少平没有和省委副书记田福军的女儿田晓霞走到一起，孙少安没有和村支书田福堂的女儿田润叶走到一起，来影射张扬不可能和官家小姐走到一起。
但张扬却反将他一军。
因为田晓霞死于抗洪抢险，田润叶的丈夫成了残废，两人的命运都是悲剧。
无论女儿是谁的结局，都是温有礼无法接受的，所以他才会发火。
哪怕只是一部小说。
张扬没有作声，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温有礼又问：
“那个外国人是你女朋友？”
张扬：“嗯。”
温有礼：“真的假的？”
张扬：“男女朋友又不需要领证，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温有礼：“我希望是真的。”
张扬：“那就是真的。”
温有礼：“上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张扬：“那是个意外。”
温有礼：“那不是意外，那是过失。”
“过失犯罪是指应当预见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预见，或者已经预见而轻信能够避免，以致发生这种结果的。”
“意外事件是指行为在客观上虽然造成了损害结果，但不是出于故意或者过失，而是由于不能抗拒或者不能预见的原因所引起的。”
“你如果说你无法预见当时行为的后果，我都要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