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得陇望蜀
挂掉电话后，岳向东陷入了沉思。
儿子三模的成绩虽然达到了本科线，但那是张扬自己预估的分数线。
每个学校，每个老师，预估的分数线都不一样。
张扬虽然很厉害，但就未必百分百正确。
而且儿子也只是刚刚达线，不排除超常发挥的可能，因为他以前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
所以，真到了高考的时候，能不能达线，完全在两可之间。
高考只剩一个月，儿子最后能考个什么分数，固然主要取决于自己，但张扬的作用同样很大。
他对儿子督促得紧一点，多辅导一点，儿子说不定就上去了。
他把精力用在其他学生上，说不定人家就上去了，自己儿子就掉下来了。
虽然以前觉得儿子考个专科就可以了，但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当你可以考本科的时候，就不会只想考个专科。
当你可以考一本的时候，就不会只想考个本科。
大学学历决定了一个人的奋斗上限。
听儿子说隔壁班有个叫陈雪的，去年考上了华夏政法大学，但就是不走，铁了心复读考燕大。
因为在人家心中，考不上燕大就是失败。
儿子走到这一步，考不上本科也是失败。
张扬今天打这个电话来，未必就有用儿子成绩要挟自己的意思，但自己身为父亲，不能不做这个准备。
他当刑警这么多年，人心险恶见得太多了。
而且越是有文化的人，心思越复杂，表达越隐晦，你得好好琢磨，才能明白他们的真正意思。
就像省里那些高官大人们一样。
各个毕业于top8名校，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
张扬同样毕业于top8，心思未必就逊于他们。
退一步讲，即使张扬没有要挟自己的意思，当自己帮他把这件事办了，他领自己的情，也会对儿子更加上心。
否则那么多学生，凭什么就照顾你儿子。
能交得起天价借读费的家庭，都是多多少少有点能耐的。
你不帮张扬，他转头去找别人，就得领别人的情了。
所以，这也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机会，自己必须办得漂漂亮亮的。
而且这件事虽说违规，但操作起来并不难。
因为大治是全国毒品泛滥的重灾区之一，其土法生产的“大治筋”，不仅在当地广为传播，还销往其他省市，乃至东南亚、美洲各国，极大地败坏了我们国家的声誉。
从公安部到三晋省厅，再到大治市局，曾多次组织精干力量，对“大治筋”进行严厉打击。
虽然在当时取得了一定的战果，有效遏制了毒品的扩散，但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死灰复燃，泛滥成灾。
因为不仅普通老百姓在吸，很多有钱人，乃至公职人员和领导干部，也都参与了其中。
有这样一个无处不在的保护伞，又怎么可能彻底禁绝呢？
但只要锁定了目标，基本就是一抓一个准，因为吸食者不像贩毒团伙，有严密的组织和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他们的警惕性很低，不懂得毁灭证据，一诈就全诈出来了。
岳向东很快构思出了一个行动方案。
吸毒的人，为了发泄体内的亢奋情绪，往往滥交，甚至会进行集体淫乱。
先以调查卖淫案入手，把线索指向常小军身边的狐朋狗友，当常小军也参加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程序上的违规也避免了，因为并不是专门针对他这个领导家属，而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歪打正着”嘛。
于是，岳向东拨打了一个电话。
“我是岳向东，把过去几年全省涉及强迫诱骗未成年少女卖淫的资料，整理一下拿给我。”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岳向东是，张扬也是。
岳向东原先只想儿子走个专科，现在却卯足了劲想让他走本科。
张扬原先只想陈雪考上燕大，当现在却觉得她有希望进入前三甲。
自己当年是全省高考探花，只比榜眼少一分，比状元少两分。
如果自己当年的条件再好一点，是完全有可能考上状元。
陈雪同样是被她的家庭条件拖累了，有两年多没有上学，其实她的聪明程度，丝毫不逊于自己。
现在自己可以给她更好的条件，让她达到自己当初的高度，甚至更高。
过了年之后，他就开始给陈雪讲大学的数学、物理和化学三科知识。
这些知识并不在高考大纲内，那些解题方法高考时也不用认，但却可以让陈雪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理解她高中所学的知识，从而达到登高望远，总揽全局的效果。
一转眼，已是六月下旬。
距离高考只有半个月了。
这天，张扬正在办公室给陈雪讲课，桌上的电话响了。
拿起一听，是温婉打来了。
“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
张扬犹豫了一下才说，“方便。”
他以为温婉是想和自己调情，那么当着陈雪的面就太尴尬了。
陈雪是个冰雪聪慧的女生，见他这副表情，便主动退出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温婉也听出了他的犹豫，再一次问：
“是不是不方便？”
“刚才有人在，现在可以了。”
“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想你应该会很高兴。”
“到底什么事？”
“小婉的婚礼告吹了。”
“为什么？”
“新郎官常小军聚众吸毒淫乱，被抓了个正着，虽然事情被压了下来，但圈里人都知道了。他已经被迫从市烟草局辞职了，这辈子都休想再进体制了，宁家也不再会让小婉嫁给这种名声败坏的人。”
“确实是好事。”
“这下放心了吧，你的小婉不会被人抢走了。”
“你这话说的，小婉什么时候成我的了？我俩已经分手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七月一号就要举行婚礼了，新郎官怎么突然就被抓了呢？以他的性格，这种事肯定不是现在才开始干，为什么早不事发，晚不事发，偏偏这个时候事发，就好像有人不想让他结婚一样。”
温婉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