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井底之蛙
张扬（慢条斯理）：“你的意思是，大学在录取你们八中的学生时，还要考虑你们过去十年的综合成绩？”
老师（鄙夷）：“你的理解能力真是堪忧，我说的是我们八中过去十年是全市第三……”
张扬打断了他：“那去年第几？”
老师愣了一下：“去年第五啊。”
张扬：“那今年呢？”
老师：“今年成绩不还没出来嘛。”
张扬：“你们估分最高的是多少？”
老师：“我们有570的。”
张扬：“那也只能走个211啊。”
老师：“211还差？不是我小瞧你们，你们黄崖一中历史上走过211吗？”
张扬：“没有。”
老师：“谈历史是羞辱你们，我们八中历史上燕大和水木都走过，就说现在，这个教室里的所有学生，有能走211的吗？”
张扬：“没有。”
老师：“有能走一本的吗？”
张扬：“也没有。”
老师：“看在你也是老师的份上，本科我就不问了，给你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张扬：“谢谢你的好意。”
老师：“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们黄崖一中要明白你们的档次，你也要明白自己的水平。”
“你们收收县里乡下的复读生就行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蒙个专科。”
“别来祸害我们市里的学生，你们水平不行，教不了他们。”
“我知道你肯定想说，我们八中也有人走不了专科，你们黄崖一中也有人走得了专科，但这不代表我们走不了专科的人去你们那里复读，就能走得了专科。”
“这是因为他们的底子太差了，以我们的教学水平，都没法让他们走专科，你们就更加不行了，去你们那里复读，成绩不仅不会提升，反而还会下降，这种惨痛的例子太多了。”
“很多学生就是贪图一些烂校开出的条件，免学费免伙食，考上大学还给发奖金，就去那里复读，结果考得还没前一年好，但后悔已经没用了，因为每个人只有一次复读的就。”
“所以，我以一位同行的身份奉劝你一句，放过孩子们吧。”
这位老师痛心疾首地告诫道。
王洁茹再也听不下去，站起来正准备驳斥他，张扬却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
然后对这位老师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话我记下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主动联系你们八中的任何一位学生或家长，如果有人主动找到了我，我也会把你刚才的话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执意要来，我也会让他们先通知你们，如何？”
“你保证？”
“我保证！”
“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我们黄崖一中虽然比不上你们市里的中学，但好歹也是一个县最好的中学，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行，我就信你这一回，你们要是食言，别怪我们去市教育局投诉你们。”
“省教育厅，国家教育部，悉听尊便。”
“哼！油嘴滑舌，有辱师德！”
这名老师最后扔下一句，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了教室。
“慢走不送！”
张扬看着他的背影说。
然后扭过头来，问讲台下的学生和家长：
“你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没有。”
学生和家长们纷纷表示。
张扬却摇头说：“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处在他这个位置，也会像他这么想。”
“如果你是井底之蛙，你也会认为世界就井口那么大。”
“这位老师的逻辑没问题，条理清晰，推理严谨，他的问题在于，他看到的是八中这个狭小的世界，或者他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却拒绝相信，一直沉浸在对原先小世界的幻想当中。”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考大学，因为只有到了大学这个更高的平台，才能看到一个更大的世界，会发现自己原来对世界的理解是片面的，狭隘的，错误的。”
“你们如果在大治读大学，看到的就是大治一个市。”
“你们如果去并州读大学，看到的就是三晋一个省。”
“你们如果去燕京读大学，看到的就是中国一个国家。”
“如果你们去读哈佛、耶鲁、牛津、剑桥这些世界名校，你看到的就是整个世界。”
“态度决定高度，高度决定视野，视野决定格局，格局决定人生。”
“你拥有什么样的学习态度，决定了你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看到多大的世界，拥有怎样的格局，实现怎样的人生。”
“为什么晋升上限要和大学档次挂钩？你没读过那个档次的大学，你的眼界就不够，你的格局就不够，你对世界的理解就不够。”
“你说我是一个专科生，让你去当县长，你当得了吗？你当不了，你无法理解一个县是如何运转的。”
“你说我是一个二本生，让你去当部长，你当得了吗？你也当不了，因为你视野没那么大，格局也没那么大。”
“所以，无论是已经考上大学的同学，还是准备复读的同学，我都送给你们一句话。”
“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
“考上大学的同学，要继续努力，争取将来考研究生和博士，出国留学。”
“复读的同学，要更加努力，争取考一个好大学，这样才不会做一只井底之蛙。”
他一说完，讲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当即有几名超出专科线不少的学生表示，他们要复读一年，考本科大学。
因为这一年的差距，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弥补。
对于这个结果，张扬是乐意见到的。
因为他们复读一年，都有希望考上本科，为自己添一笔新的业绩。
官方对于学校业绩是这样规定的：
如果复读生第二年提了档，重算一次业绩，如果没提档，则不算。
比如某考生今年考上了专科，学校有一个专科业绩，他复读一年，明年考上了本科，学校还有一个本科业绩。
相当于一个人为学校贡献了一专一本两个业绩。
但如果明年还是专科，没有提档，相当于这一年没有成效，这个业绩是不作数的。
所以现在很多学校招复读生，都要收一笔保证金。
你提档了，学校有了业绩，就把保证金退你。
你没提档，学校没有业绩，不能白教你一年，保证金就相当于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