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个选择
关于语文老师的人选，张扬提名林爱娇，这点众人没有异议。
林爱娇是一名老教师，教学经验丰富，态度认真负责，在全校师生中很有威信。
张扬安排了一次全年级摸底考试，前30名划入高考突击班。
但一切都是自愿，如果有人不想进，或进了以后想退出，名单往后顺延。
另有五个旁听名额，每个名额一万。
收的钱用来给突击班的学生改善伙食，补充营养。
名单才一公布，就有人找上门来。
还是林业局局长王开山。
黄明单独安排出一个办公室，专供高考突击班的老师使用。
林爱娇在上课，宁小婉去油印室了，因此现在办公室就他一个人。
王开山拎着几个礼盒推门而入，脸上堆满了笑容，和第一次来时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张老师，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
张扬指着一张椅子说：
“王局长请坐。”
“我正在批改卷子，就不给你倒水了，那边有暖壶，渴了自己倒吧。”
王开山把礼盒放下，连忙摆手道：
“张老师你忙你的，我不渴。”
张扬一边批改试卷，一边问道：
“王局长还是为王虎的事来吗，他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了。”
“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犯不着让张老师操心。”
王开山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想给朋友家的孩子求个情，他不在年级前30名，但也想到咱们突击班来上课，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们有旁听名额，一个一万，是明码标价的。”
“咱县的财政状况不好，张老师你是知道的，不仅你们老师拖欠工资，我们政府机关也拖欠着呢。只是我们有纪律，没法和你们一样去上访罢了。这一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顶两年工资呢。”
“王局长你信不信，我只要一降低标准，我这门槛能让人给踏破？”
“那是！”
王开山笑了。
“你朋友家孩子排多少名？”
“38名。”
“离30名倒也不远。”
“要真是差得远，像我家王虎那样，我们知道没指望，也就不下这个功夫了。可这孩子就差8名，做家长的不努力一把，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就算进了突击班，也不代表就能考上大学，我下的军令状是走10个，另外20个孩子大概率还是考不上。”
“道理我们都懂，但总得努力一把不是？现在其他班彻底放了羊，留在那里更加没希望。”
“孩子想学吗？”
“想学，就是她哭着要来突击班，在家里可着劲闹呢。”
“叫什么名字？”
“商雅玲。”
张扬记得这名学生，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第一年没考上，复读了一年考上了三晋财税专科学院，后来靠家里关系进了税务局，生活过得很不错。
他想了想，问道：
“你朋友是什么意思？”
“我朋友父亲住院，花了不少钱，现在手头不宽裕，最多只能拿出五千块。”王开山说。
“王局长，我给你朋友两个选择。”
“张老师您说。”
“第一个选择，五千块可以进突击班，但四月份的二模得考进前30，否则哪来回哪去。”
“第二个选择呢？”
“一万五，我包他家孩子考上大学，考不上全额退款。”
“您能包上大学？”王开山无比震惊。
“包不了，只是觉得有可能，所以就赌一把，赌输了退钱就是了。”张扬淡定地道。
“要是能包王虎上大学，别说是一万五，就是五万一，我也愿意掏啊！”王开山叹气道。
“你家王虎真包不了！”张扬笑道。
“我知道。”
王开山也笑了。
“张老师，我这就回去告诉我朋友，让他自己选。”
“行。”
“那就不打扰您了。”
“没事。”
“这里有点营养品，不值几个钱，是我朋友的一点心意，给您补补身体。”王开山指着那一堆礼盒说。
张扬没有拒绝，点头道：
“行，替我谢谢你朋友。”
“张老师客气了，那我告辞了。”
“好，再见。”
王开山离开不久，宁小婉就抱着一堆油印试卷回来了。
她看见那些礼盒，好奇地问：
“这是谁送来的？”
“学生家长。”
“想让孩子进突击班。”
“你怎么知道的？”
“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啊，还有人求到我了呢，我说我就是个打杂的，做不了主，全给拒绝了。”
“你可不只是个打杂的，你还是个亲嘴的呢。”张扬打趣道。
宁小婉没想到他冷不丁开起了荤玩笑，登时满脸羞红，瞟了一眼办公室的门，见已经关好，于是走过来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疼疼疼！”
张扬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夸张的痛苦表情。
“谁让你不正经的，活该疼死你。”
宁小婉啐了一口，但手上力道却松开了。
“我死了，你就亲不到了。”张扬继续调戏她。
“你还来！”宁小婉佯怒。
“你亲一口，我就不来了。”
“不亲。”
“不亲我还来。”
“随便你。”
“那我可随便来了。”
张扬伸出双只咸猪手，在她身上抓来抓去。
宁小婉不堪骚扰，只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跑远了。
张扬也停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两人最多也只能到此了。
一个被发配的燕大高材生，配堂堂副县长的侄女，还是很吃力的。
只有当自己取得更大的成功，宁小婉才会完全向自己敞开心扉。
所以，今年高考必须一炮打红。
张扬暗暗发誓。
王开山回去之后，一直没有给消息。
五个旁听名额，也一个没卖出去。
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一万元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且谁也不知道高考冲刺班的效果怎么样，不敢轻易冒险尝试。
但张扬并不急，因为他知道再过些日子，有的是人着急。
转眼已是三月中旬。
一模来临了。
每个教学区高考前都会举行三次模拟考试，分别简称为一模、二模和三模，有些学校还会有四模。
模拟考试的成绩，可以作为高考成绩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