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与离人遇
十月的庆城已经寒风凛冽，这座北方的城市依旧热闹。在大雪封山之前此地的贸易还有最后一番热闹景象。十月二十是赶集的日子，集市是最热闹的地方，庆城以及庆城周边的人都会聚集到那里卖货，外地人都在那里忙着采买。
“请问西凤巷怎么走？”
问路的姑娘有着南方口音，她身上那件绿色的披风衬的她的肌肤如雪，大概是走了不少的路她的脸上有些许红晕。这姑娘说话的声音像清脆的百灵鸟，约莫十六七如花似玉的年纪。若有这样的姑娘问路谁都愿意和她多说两句，也仅仅是多说两句而已，她腰间挂着一把一尺来长的开，山，，，刀，这让她看上去不太好欺负。
“西凤巷往前走，下个路口左转，然后过三个路口右转就是。”
“多谢。”
她拿着手上的信封犹豫着往前走，这片民居非常破旧，道路狭窄蜿蜒，两旁的建筑杂乱无章。她在走进来没多久就失去了方向感，偏偏今日是赶集的日子，大多数人都去了集市上，这里反而没几个路人，好不容易问了两次路终于离目标近了一些。当她右转进入一条更加阴暗的小巷子里，斑驳的墙面上西凤巷三个字依稀可见。
“第三间卢家。”她自言自语地往里走，敲了敲第三户人家的木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苍老的妇人前来开门。
“请问是宋玉莲在家吗，我是青州杜若替宋家前来送信，”她递上手中的那封信。
“我们家里没有姓宋的，姑娘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老婆婆说。
杜若看了看信封，信封上清楚地写着西凤巷第三户。难道是自己方向数错了，莫非要从里往外数，这也不太可能吧。
杜若收起信又问道：“那请问这附近可有一家姓何的人家，他家的夫人姓宋从青州嫁过来的。”
“我们家是两年前才搬过来的，这条巷子里有十户人家，不过倒是没听说过有姓何的，或许在我们来之前搬走了，这你得问问第一家老孙头，他们家在这住得最久。”
“多谢大娘。”
看着老婆婆关上门，杜若长叹一口气只得往回走，大概走了一刻钟她突然发现自己又迷路了。这里的道路弯弯曲曲，就算只朝着一个方向走也很难走出去。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发现这一片民居都不太高，只要走一段路跳上院墙看看就知道自己方向有没有走偏。起初她走一段就像个院墙或者大树跳上去看看，后来索性开始踩着别人家房顶和围墙直接从这家跳到那家，因为害怕被人当做贼，她跑得飞快。
出这片民居，往集市方向走，那边有不少是外地人常住的客栈。五通客栈算是其中比较豪华的一家，杜若忙碌这一天只觉得饥肠辘辘，一回客栈先跑去后厨端了一大碗面。北方喜好面食，且份量足，她端着这个面碗仿佛端着一个洗脸盆。
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人神色疲惫。这人是余家二少爷余正初，杜若从小就认识，此次来庆城收货，杜若跟着过来押运顺便替宋家送一封信。
“怎么现在才回来？”
杜若无奈地笑了笑：“迷路了。”
“我们这边有点情况，过来。”
“真是巧了，我也有情况。”杜若端着碗也不回自己的房间，跟了过去。
进了房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十来个人让这间客房变得有些拥挤。
“还没吃饭呢。”坐在桌边的人给杜若腾了一个位置。
杜若放下那个沉甸甸的大碗：“你们什么事情？”
余正初摆摆手：“不急，你先吃完再说，雷公不劈吃饭人。”
杜若扒拉两口面条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开始飞快地往嘴里塞面条。
庆城本地的豪爽民风大概都体现在了食物上，分量充足得让人害怕。若是在杜若的老家江州这二两面大概是连汤带水的二两，这庆城的二两看上去快和二斤差不多了。大概是真的饿了，杜若一口气就吸溜完所有的面条，她放下筷子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张嘴就是一个无法控制的饱嗝。
“好！”
不知道哪个看热闹的一声喝彩，周围的人跟着起哄然后鼓起了掌。
“行了。”杜若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感谢各位捧场。”
余正初笑着起哄：“下一个节目，喝面汤。”
“说正事，我实在撑不下了，”杜若坐得端端正正，她怕自己再一动又蹦出一个嗝。
“最近我们在庆城有个固定的货源，他们家在庆城算是最大的商户，前几日他们家的老太爷去逝了，一大家子乱成一团都忙着争家产，根本没人管生意上的事情。我们正在商量是等两天，还是直接改收别家的货。”虽说是正在商量，其实余正初心里早有主意，只是说出来征求一下队伍中的老人的意见。
杜若说：“要是货差不多收哪家的是不收。”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伤了多年老伙伴的心，这个郑家和我们家合作很多年了，他们家的货质量一直比较稳定，”队伍年纪大一点的人是不太赞成改换别家的货。
余正初本人不太愿意在这件事上一直耗着，他觉得做生意还是灵活一点更好。一屋子的一半人商量着自家的生意，剩下一半是杜若带来押货的。
“你家镖局的人怎么都睡了。”余正初指着靠在墙边打呼噜的一人说：“这么吵也能睡得着。”
杜若无奈地说：“你们家的生意我们也不懂，不敢随便出主意。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把我们镖局的人也叫来干什么，还不如让他们回去睡。”
“不是我们要叫他过来，他们几个是要等着你回来，说是你回来了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唉，冯北醒醒。”杜若一拍那人的肩膀：“回去睡吧，我们没啥安排，全跟着余家走就行了，再说了我的信还没送出去。”杜若这一巴掌吓得打瞌睡的冯北一个哆嗦，呼噜声立马止住。
“还没找到宋家姑姑吗，”余正初问。
杜若失望地摇摇头：“城西那一片的民居可真诡异，进去了就找不到东南西北，我这辈子见过最差的道路布局就是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