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市里
江城市百货大楼家属院，胡绥提着自己的东西走了进去，路上遇到熟人，他都会停下来一一与他们拜年，这里住的人都是百货大楼的职工和他们的家属，很多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小胡啊，你怎么今天才回来，昨儿个听你爷爷念叨好几回了……”
说话的是住在胡爷爷对门的姜大爷，两个老爷子之前在工作上就是好搭档，这两年退休后更是经常一起钓鱼、下棋。
胡绥赶紧过去扶着老爷子：“姜爷爷您这是在下面遛弯啊，我扶着您一块回去吧，今年我调换了工作，昨天很晚才放假，这不今天就赶紧过来陪我爷爷奶奶过年了，我这还从我工作的地方带了一些好吃的呢，咱上去您尝尝呗。”
老爷子年纪大了，还贼喜欢遛弯，经常趁家里人不注意就在楼下走来走去，这大过年的，地都冻伤了，滑溜得很，还是赶紧劝上去吧。
看着胡绥一脸紧张的样子，姜老爷子悄悄翻了个白眼，想着这是胡老爷子念叨了很久的孙子，怎么也得给点面子，也就没怼他，反而顺着对方的意往回走。
“小胡啊，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我难道不会爱惜吗，我是专门挑了这块地的，都被人给踩硬实了伤不到我，这常言道，饭后九十九步走，人不活一百也有九十九，你这年纪轻轻的身体不行得学我……”说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又仔细的凑到胡绥面前细细打量：“小胡啊，你这工作是干嘛的啊，我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好像长胖一点了呢？”
实在不是老头子要关注这个啊，想当初小胡来这市里的时候，长得瘦瘦小小的，那胳膊肘看着还没有自己拳头粗，每回看老胡抱他都担心太用力给伤着。
本想到了市里可以好好养养，不成想这孩子有个娇贵的肠胃，吃东西稍不留神就会拉肚子，而且挑食得很，老胡两口子为了把小孙孙养大费了多大的劲，他这住在对门的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么多年下来也看习惯胡绥蜡黄的脸色，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没想到这次孩子回来倒是变了个样子，脸上不再蜡黄蜡黄的，虽然离红润白皙有光泽还差那么一点点，但是起码看起来有血色多了，脸上也圆润了有些，有点老胡年轻时候的风采了。
老爷子看胡绥自己也点头承认最近长了点肉，顿时挥别了慢吞吞的样子，整个人都利索了起来，直接迈着大步：“走快点，你这小年轻怎么走的还没有我快呢，赶紧回家让你奶奶给你看看。”
胡绥有些无奈，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稳稳的扶着姜爷爷。
“老胡，老胡啊，你快出来看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老爷子人未至，声先到。
“谁啊，哪个来了？”胡爷爷和姜老爷子有些不一样，他就不爱运动，平时没啥事的时候就喜欢泡上一杯热茶，躺在躺椅上听书，这会儿听到姜老爷子的声音，才慢悠悠的从躺椅上爬了起来，给自己套上毛茸茸的鞋子。
走到门边就看到门打开了，对门的姜老头站在自家门口朝着右边龇牙咧嘴的，他好奇的转头一看，大半年没有见到的小孙子正站在门边。
老爷子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他没理回家去的姜老头，一把把自家小孙子拉了进来，嘴里念念叨叨：“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这惠城县到我们市里怎么着也得三个多小时，你怎么不多睡一下，一年到头难得可以休息两天…”
“爷爷，我想你和奶奶了呗，昨儿上完班我就回了县城，直接坐了最早的一趟车过来。”胡绥在外人面前是有些沉默寡言的，但是在养育自己长大的老爷子面前，却是个再乖巧不过的样子，说起甜蜜话来一套一套的，不一会儿就把老爷子哄得开开心心的。
哄好老爷子，胡绥又开始找老太太：“爷爷，奶奶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她呢。”
老爷子好心情的回答：“你奶奶去百货大楼那儿拿鱼去了，你们今儿个回来，你奶奶专门去定了两条大鱼，新鲜得很，做出来的鱼汤你肯定爱喝。”
看着自己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小孙子，老爷子骄傲极了，想当年小孙子被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妈带的，才几岁大就成了医院的常客，他实在看不过去，就把孩子给接了过来和自己住，直到孩子上完大学分配了工作才分开。
当年苍白，脆弱的小团子如今也长大成人了，看来在乡下适应的挺不错，之前小孙子写信回来说村子里的人很好，也很照顾他，老太婆还担心孙子报喜不报忧，如今看孩子的脸色状态，倒是比在家里还好得多。
老爷子有些好奇：“你这身体是在乡下遇到哪个神医了吗？看起来比在家里的时候还好一些啊。”
胡奶奶就是一名医生，从小到大胡绥的身体就是她亲自调理的，所以老爷子一看胡绥的状态，下意识就觉得是在乡下找到了医术更高超的人。
知道老爷子关心自己，胡绥连忙认真解释：“没有呢，我之前不是给您写信说我在乡下遇到了一户很好的人家嘛，那家的老太太有一些治疗胃病的法子，她帮我做了一些汤水，喝了一个多月，我现在身体都有劲多了。”
这一解释老爷子反应更大了：“做的汤水，你现在的胃口好了吗？可以吃东西了？”
当年接过来之后，胡奶奶诊断孩子身体有些亏空，就想用食疗的方法帮孩子补补，没想到小胡绥胃口不好，一些味道重些的东西就吃不下，如果硬塞进去，还会吐出来，胡奶奶怕小孙子把胃折腾的更不好，也不敢强逼他，这也是为什么家里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却没能把胡绥身体调理好。
这会儿听到小孙子说自个儿能吃了，老爷子可不就觉得希望来了。
胡绥不想老爷子失望，但是这种谎言太容易被拆穿，他只能实话实说：“不是的爷爷，郝婶她们家的食材处理方法不一样，能够把食材上的杂味减少，而且她们家做饭的手艺很好，我在村子里住的时候就是在她们家搭伙的，爷爷你看我都胖了，手臂上都有肉了。”
捏了捏小孙子手臂上的肉肉，老爷子心绪起起伏伏：“我当初就和你奶奶说干脆去改行学做厨师，还是咱家人做饭的手艺不行，要是我当初改行去做了厨师，你肯定早就胖起来了。”
“谁要改行做厨师啊？”胡奶奶去拿鱼回来，就听到自家老头子的话。
“没有，嘿嘿，爷爷在给我讲工作上的事情呢。”胡绥可不敢让老太太知道老爷子在吐槽她的厨艺，赶紧转移话题：“爷爷奶奶，你们看这是我从甜水村带回来的东西，这是我们村子在年尾的时候组织打猎分到的肉，我请搭伙那家的郝婶给做成了肉酱，可好吃了。”
胡绥今天辛辛苦苦提着的一大袋东西就是郝妈帮他做的肉酱，还有郝家自己晒的一些干菜，咸菜，昨天吃完饭知道胡绥今天要来市里的奶奶家，她赶紧收拾了一些存货出来，说是给老爷子尝尝味道。
胡奶奶把鱼放到厨房，回到客厅就被小孙子给喂了一勺肉酱，仔细一咀嚼，顿时好评不断：“嗯，味道真的很好哎，这个肉酱颗粒分明，辣椒炒的焦脆，被油一浸泡激发了一股微麻微辣的的味道，和着肉丁一起特别的香，最最出乎我意外的是，酱汁给我很清爽的感觉，一点都不让人感觉腻味！”
胡老太太的厨艺一般般，但是和经常做出黑暗料理却没有自知之明的胡老爷子对比确是大师级别的，再加上年轻时两人手里有些余钱，经常去私人的小菜馆吃饭，品鉴的技术那是相当了得的。
老爷子刚刚还没来得及尝鲜，一听老太太对这酱这么高的评价，心里也痒痒，自己抽了一把勺子，伸到瓶子里就狠狠挖了一勺：“嗯，这味道确实不错，不过直接吃有些咸辣，这个就大米饭吃很不错…嘿嘿，让我再尝一点…”
胡绥一个没注意就让老爷子挖去了两勺，肉酱瓶子瞬间去了三分之一，这咸辣的东西可不敢让老爷子就这么吃，要不然待会儿要肚子痛了，赶紧盖上盖子，把瓶子递给老太太。
胡绥顺便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那些菜干啥的直接堆放在餐桌上，然后又拿出两瓶肉酱：“奶奶，这个肉酱您拿过去吧，我一共有五瓶，留了一瓶在县城，这里还有两瓶待会儿给大伯和我爸他们一人一瓶，剩下的这瓶我拿过去给姜爷爷家。”
胡奶奶会孙子的分配没有意见：“您姜爷爷平时有啥好东西都不忘给你一份，咱这肉酱确实也要给他一瓶，免得过两天被你爷爷给馋到。”
胡爷爷还想等孙子走了之后去馋对门的那个老小子呢，自然有些不愿意，看着孙子走出去的背影，他忍不住尔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