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越地平线
城市之中依旧战火纷飞，夜幕早已失去本来的颜色，变得一片火红，仿佛漫天火海在熊熊燃烧。
一座尚未竣工的大厦中间楼层，楚南衣潜伏在暗处，伪装服让他全身上下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宛如一条等待捕猎的毒蛇。
上官离穿着同样的伪装服趴在楚南衣身边，那双机械义眼中不断有光痕闪过，显然是在高频运转。
她身边还放了一个药箱，里面密密麻麻摆了几十支最高级别的免疫制剂，有一小半已经打空了。
楚南衣轻声说道：“你这样靠打免疫制剂硬上「天启1级」机械义眼，后面搞不好是要出后遗症的。要不还是等咚咚过来吧。”
上官离：“少废话，师傅靠徒弟成何体统她有她要干的事，我自己顶得住。”
话落，那双机械义眼里的光弧出现些许不稳定，她立刻拿起一支新的免疫制剂打进身体。
“呲。”
药剂注入，那光弧很快就稳住了，但她脸上的倦意也浓了不少。
楚南衣望着远方战火纷飞的城区，问：“如何，按照团长给的坐标，能追踪到月见里伊织的位置吗”
“希贝尔和诺白都只是神佑级的实力，在黑域总部那边估计撑不了多久的，如果实在追踪不到，我们只能放弃行动，喊她们立刻撤离。”
起义军方面，针对黑域集团总部的作战小队最为特殊。
首先人员配置上有四人，希贝尔、诺白、上官离、楚南衣，且其中没有像芬里尔和咚咚那样的七阶顶级高手。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完全没可能像咚咚和芬里尔那样，从正面击穿黑域集团。
再加上灵脑改造者在战斗方面的特殊性，“斩首”这一战术成为了必然。
黑域集团总部那边，希贝尔和诺白两人先前是故意陷进去的。
苏默在行动之前就告诉过众人，月见里伊织的真身不在那里，并给了他们正确的位置坐标。
希贝尔和诺白之所以还要去，是为了给敌人留下自己“中计”的假象，迷惑敌方判断，并为真正负责执行斩首的人员提供掩护。
这次斩首行动的胜负手从一开始就不是身处明面的希贝尔和诺白，而是隐匿在暗处的上官离和楚南衣。
根据苏默提供的坐标，月见里伊织的真身位于城中区域，那里有一座黑域集团秘密修建的人员隐藏室。
月见里伊织故意在总部摆了一出空城计，自己实则躲在外面。
她所隐藏的地方离战线有足足五十公里，目前仍处在首府集团军的严密控制中，工蜂构造体一时半会冲不到那里。
这种情况下想要将她杀死，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远距离狙杀。
跨越五十公里的远距离狙杀。
而上官离就是这次狙杀行动的观测手。
她在义体方面的天赋只能说还行，比下有余，比上不足，装一套「无畏级」义体就需要动用免疫制剂，顶到「尖兵级」就已经是极限。
而在这次行动中，她把全身绝大多数义体都换成了低级款，并携带了大量免疫制剂，将所有耐受都留给了那双新植入的「天启1级」义眼。
她要用这双最顶级的眼睛，配合苏默提供的坐标，去找到月见里伊织的精准位置。
然后
一击毙杀。
上官离眼睛里的观测系统高频运转着，这种顶级义眼的功能远比人类眼睛要强大，不仅在视觉方面巨幅强化，可以看清几十公里外的一只蚊子。
与此同时，它还拥有“超视界”能力。
这种超视界能力由多重探测射线组合而成，运作时可以穿透观测路径上的一切障碍物，直接搜寻目标人物或物体。
月见里伊织所在处离上官离有五十多公里，远远处于地平线外，但在这双义眼的超视界能力面前，这种距离仍处于观测范围内。
她的视线可以穿越建筑，透过地层，乃至无视电磁屏蔽，直接根据坐标对月见里伊织进行定位，并自动获得其所在位置的温度，湿度，磁场等等一切环境信息。
当然，这种超视界能力用起来负担很大，哪怕让咚咚亲自来用，可能也就只能维持几分钟。
上官离此时已经坚持了差不多的时间，她的身体耐受远远没有咚咚那么强，完全是靠一支又一支免疫制剂在硬撑。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过量注射免疫制剂带来的副作用让血液里仿佛藏了刀片，每流经一个地方就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那双义眼也严重过热，就像拿着烙铁在眼眶里炙烤，已经有血从她的眼角溢出，流经白皙的皮肤滴在地上，溅开一道道放射状痕迹。
楚南衣已经发现上官离的异样了，但没有再劝。
他知道，上官离心意已决。
现在再劝就是矫情，也会影响她的专注度。
在那双义眼的高频运转下，上官离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些高楼与大厦不断崩解，变成漫天粒子飞散，视界在以极快的速度前推，所过之处的光源都在这种高速移动中拉扯成无数光弧。
最后，当视界终于抵达相应坐标时，推进变慢并停住了。
一个线条化的人影呈现在她的视线中央。
“定位到了。”上官离说，“数据面板显示，月见里伊织在地层下方273米处，应该是黑域集团修建的地下防御工事。”
楚南衣嘀咕道：“我去，真够深的，就算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钻地炸弹都打不到这么深。”
上官离：“没关系，没有任何地下工事是全封闭的，一定有通风系统。”
她稍微调整了义眼的运作频段，开始在这座地层之下的工事进行扫描。
走廊、过道、门、管道这些建筑结构被义眼自动提取出来，归纳成了干净简洁的线条结构，呈现出可视化图案。
最终，所有构成这座地下工事的结构都被捕捉，一道不断弯曲的红色折线从月见里伊织所在处为起点，向着地表处不断延伸，并最终连接到了上官离所在的位置。
“路径已定位。”
这番路径分析引发的负担已经让上官离达到极限，整个人差点昏死过去，却是硬生生挺住了。
如果这个时候倒下，不仅自己这边前功尽弃，自愿充当人肉诱饵的诺白和希贝尔也会有很大危险。
上官离一口气将剩下的免疫制剂全部打进体内，强行让身体硬吃住了这轮负担。
她身上的血管在不断破裂，眼耳口鼻都有汩汩鲜血溢出，光是说话就用尽了全力。
“该让主角登场了”
楚南衣立刻从怀中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漆黑的枪口在远方战火照耀下绽出一轮冷光。
这把枪的学名叫做“智能制导式追踪手枪”。
绰号——手残宝。
楚南衣利用先前录入的使用权限唤醒手残宝。
它的枪身亮起，随即传来智能人格幽怨的声音：“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狗，把我放着吃了三年多的灰，现在想起来用我了。”
楚南衣打趣道：“那可不嘛，主角都是压轴登场的，现在这里就是你的个人秀主场。”
话落，他和上官离、手残宝进行了远程联接，一方面接收上官离观测反馈回来的路径数据，另一方面将其输入到手残宝的系统里。
正如未来最早对手残宝的分析，这把枪的弹药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子弹”。
子弹出膛后就不受控制了，只受惯性、重力、空气摩擦等外界因素影响。
而手残宝的“子弹”实际上是一枚枚子弹形状的微型追踪导弹，能在出膛后进行自动加速、减速、变向转弯等操作，以此达到“锁头”效果。
正常来说，手残宝的“锁头”模式射程只有150米左右，不可能打到50公里远那么夸张的位置。
但这一次，手残宝调用的并非自身系统，而是上官离用天启1级义眼观测并分析得到的路径数据。
这份数据会由手残宝解析后直接输入它的子弹，这样一来，射程与弹道都能突破自身系统限制。
再加上未来专门为其定制的超长续航弹药。
二者共同催生了这场跨越五十公里的超视界狙杀。
楚南衣手指搭在扳机上，将枪口瞄准天空。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宝子，全靠你了，这枪绝对不能打空。”
“打空”手残宝冷冷一笑，“你不知道我开挂的吗。”
楚南衣扣动扳机。
“嘭！”子弹出膛。
这枚子弹就像死神的利刃，冲上天际后留下短暂而灼目的痕迹，向着地平线彼端飞速袭去。
子弹仅用47秒就跨越了五十公里，如同狂舞的银蛇般划出数道折线，从一扇破窗钻进了那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建筑。
它在眨眼间完成十几次变向，从顶楼房间的门缝间钻出，穿越阶梯回廊，钻进了位于地表层一扇栅栏缝隙仅有5厘米的通风窗口中。
它沿着迷宫般的蜿蜒管道疾驰，途径值班室、武器库、后勤处，不停穿越各种大小缝隙，连续跨越63层，一路奔向最底层，并最终从人员隐藏室的通风管道钻出，径直射向那个悬浮着女性躯体的维生装置。
月见里伊织悬浮在维生装置营养液中，眉心处的灵脑红痕呈现规律性闪耀，正操控着几十公里外黑域集团总部地下的两头刃骸暴君。
她通过刃骸暴君的视觉反馈，注视着苦苦挣扎的诺白和希贝尔，发出狂妄的大笑：“红豆泥八嘎内。”
“两个蠢货，想斩首我的首也是你们能斩的”
“只有那些最差劲的灵脑改造者，才会让自己的真身被轻而易举找到。”
“我和那些家伙不同，没有人能找得到我！我不在战场上的任何位置，我操控的凶兽却无处不在，随时可以给你们送上死亡。”
“瓦达西——西尼卡密哒！！！”
鲜血晕染。
突如其来的“哐”一声把房间里众人吓得一哆嗦，他们有的是负责戒备的守卫，有的是负责维护维生器械的技术人员，此时都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刹那间，众人手脚发凉，内心仿佛跌进冰窖。
只见那台维生器械上开了个洞，鲜血染红的营养液正汩汩涌出，月见里伊织的尸体悬浮在杠中，头盖骨已经被子弹整个掀掉，面部表情却仍停留在死前的瞬间，定格在那狂妄的笑容上。
地底273米。
63层地下防御工事的最深处。
108道足以抵抗高爆炸药的隔离门。
1043名精锐士兵昼夜不歇24小时巡逻。
在这种极致保护下，黑域集团最强灵脑改造者被狙杀了。
五十公里外的狙杀点，上官离已经扛不住了，被迫退出超视界，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口鼻间不断往外溢血。
楚南衣将备用的免疫制剂打进上官离体内，关切地问：“还好吗”
上官离深深吸气，将体内那股恶心感压制住，沉声说：“没事，死不了，赶紧问问她们那边情况怎样。”
楚南衣与希贝尔建立通讯连接，疾声问：“我们这边已经开枪了，你们那边如何”
通讯那头不断传来砍杀声，还伴随着构装凶兽此起彼伏的尖啸。
希贝尔的声音很快响起，带着浓浓的兴奋：“刃骸暴君刚才突然失控，月见里伊织应该是死了！”
楚南衣握拳暗叫一声好，随即问道：“钥匙呢，拿到了吗你们有没有遇到麻烦，有的话我呼叫支援。”
希贝尔：“没事，钥匙拿到了，我和诺白正在突围。黑域集团这边已经全乱了，失控的构装凶兽和自己人打成一团，我们不会有什么问题，在预定地点会合！”
通讯挂断后，楚南衣背起筋疲力竭的上官离，说：“那边成功了，我们走吧。呼还好我们这队没扯咚咚和芬里尔的后腿。”
楚南衣怀中，手残宝的冷笑响起：“无用的人类，这场胜利还不是靠我，你们两个不过是我的人型挂件罢了。”
楚南衣：“说得好，奖励你回去跟咚姐独处一小时。”
手残宝枪身的光芒瞬间熄灭。
“系统提示：智能人格模块已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