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最后厮杀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爆出恐怖的四档超载，周寒年已经彻底被震撼了。
刹那间眼前景物地动山摇，咚咚仿佛化作一颗白炙色的炮弹，连掉在远处的龙钢棒球棍都没拿，直接徒手向他狂袭而来。
咚咚的义体等级低于周寒年，超载程度却比他高，这完全抹平了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乃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周寒年试图规避这种正面冲撞，但哪怕全速闪躲都拉不开距离，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格挡。
“轰！”周寒年用肘硬接咚咚的拳头时，关节直接被打扭曲了，大小臂寸寸爆血，故障火花四起。
反观咚咚，她以拳攻肘吃的亏要更大一些，几根手指已经在刚才的猛烈撞击中折断，碎骨直接刺出皮肤，红白相间的颜色令人头皮发麻。
纵使手都半废了，咚咚依旧没有停下狂暴的攻势，借余势如同疯狗般扑中周寒年，在地面拖出混杂着碎肉的长长血痕。
当力量到了一定层级，技巧往往就没用了，只剩下最直接、也最原始的厮打。
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吼叫声此起彼伏，那场面仿佛根本不是两个天赋超凡的义体强者在对决，更像两个撕破脸皮的混混在斗殴。
周寒年一手抓着咚咚的头发，另一只手抓起地面的石块，往她头上不停地砸，打得她头破血流。
然而他终究没能在野蛮方面胜过咚咚，被反手按倒在地。
咚咚骑着周寒年，用拳头在他脸上猛砸，手打废了就用头去撞，脖子被按住就拿牙齿去咬。
“狗东西，瞧不起我？！把我当拖后腿的？！”
透过被血糊住的猩红视线，看着咚咚那张咆哮扭曲的小脸，周寒年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曾经是个野蛮的小混混，咚咚又何尝不是？
他在内城道上混的时候，好歹有点小名气，混得有头有脸，走到一些地方甚至会被叫“周哥”，还时常有烟酒伺候。
而出身边陲的咚咚，自幼狼狈不堪，是真正意义上能为了一口吃的跟人拼命。
这个小女孩像疯狗般跟人在泥泞中厮打的经历，比起他只多不少。
混街头的人，很多时候比的不是力量，比的是谁更狠，谁更不怕死。
咚咚现在是连命都不要，宁可脑袋被砸出窟窿，也要在周寒年脖子上咬下几块肉。
面对这种完全亡命的打法，有那么一瞬间，周寒年心中升起了怯意。
“轰——”他体内供能核心再度爆发性运转，轰出一股气流将咚咚震飞，随即趁机翻滚起身向后逃去。
咚咚落地后不管不顾，要继续冲上前把周寒年往死里打。
“咚咚！”这时，一只手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
咚咚已经完全打疯了，竟反手抓住这只手腕，要将过肩摔。
下一瞬间，咚咚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耳边传来苏默轻柔的声音：“行了行了他已经被你打怕了”
咚咚这才意识到对方是苏默，她扭头看去，发现苏默不顾那超高温白炙等离子体，硬是死死抱住了她，任凭血肉被烧烂都没松手。
“嗡——”随着供能核心的超频声落定，咚咚身上的等离子体随之消失，没有再伤害到苏默。
退出四档超载的一刻，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倒在苏默怀中，几近陷入昏迷。
显然，个人天赋是一回事，义体硬件是另一回事。
用无畏级义体爆出四档超载，这种骇人听闻之举对自身损伤太大了，那些组件根本顶不住。
苏默之所以把咚咚死死拦住，就是因为他很清楚，再让她和周寒年打下去会出大事。
看着怀中脱力的咚咚，苏默不禁叹了一声气。
周寒年这回真是把咚咚惹毛了。
咚咚从小活得狼狈，处处低人一等，对她而言，尊严看似是最没用的东西，但恰恰也是她一直坚守的东西。
如果咚咚对尊严无所谓，像她这种有姿色的小女孩，在边陲早就堕落去卖身了，何必整天为了一口吃的在街上跟人斗狠。
对咚咚来说，尊严是她落魄人生中最后那层不可侵犯的底线。
早些时候，她在跟鸦巢的战斗中被活捉，被当成软柿子捏，于是二话不说就要跟敌人自毁玩命。
后来路西法大闹边缘当场骑脸，其他人都知道不能上当，硬忍着那口气，她直接退团冲进地狱猎犬大厦，跟这巨头二代爆了。
对咚咚而言，她可以接受自己比别人弱，甚至可以接受失败，但绝不接受尊严被践踏。
周寒年这次对上边缘三大主力，但凡是一挑三把他们打赢了，咚咚可能都不会这么癫。
但周寒年架不住合击转变策略，把咚咚当成三人小队里最菜的那个，觉得她是边缘的短板，一个给自己老大拖后腿的突破口。
这对咚咚而言无法接受。
现在苏默同时面临着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周寒年这“不长眼”的举动直接把咚咚的潜能榨出来了。
义体超载这种能力，要么用不出来，但凡用出来一次，身体适应了，以后就能继续用。
换句话说，咚咚在往后战斗中都能继续使用四档超载，但凡义体等级再升一升，世界范围内真没几个植入者能跟她掰手腕了。
坏消息是，这都是以后的事。
眼前还有一个大敌没有解决。
咚咚现在虽然生命稳定，但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这下真成突破口了。
周寒年都打到这份上，肯定也不会再讲什么武德，必然继续逮着没法作战的咚咚往死里打。
要保咚咚周全，苏默和诺白必须专门分出一个人来护住她。
这样一来，原本的三打一，被迫了变成一打一。
苏默：“诺白，你把咚咚带远保护好她，这里交给我。”
诺白看了周寒年一眼，他在此前的战斗中损耗严重，又被咚咚按着一番暴打，身上很多地方都在跳动着故障火花，实力已经没刚开始那么霸道了。
她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坚定执行了命令，立刻把咚咚背起来跑远。
苏默这才看向周寒年：“好了，现在没有花招，就是一对一。”
周寒年注视着苏默的身体，那些刚才被咚咚四档超载等离子体烧出来的伤已经愈合了，这毫无疑问是绯红蔷薇血码才有的能力。
对于苏默体内的多重血码，周寒年已经不奇怪了，哪怕他再多展现几个血码能力也不会再奇怪。
不过绯红蔷薇血码比较特殊，这种主打恢复力的血码擅长消耗，不能打得温吞，要一口气将其打进死线，令其恢复能力无法起效，否则会陷入漫长的拉锯。
想到这里，周寒年深深吸气，身上的湛蓝色等离子体再度汹涌燃起，与苏默迎面而立。
佣兵之王，死兆星，两名新月城佣兵界的佼佼者开始了最后的对决。
周寒年对各种血码携带者都有作战经验，很快明确了要如何对付苏默。
他刚才经过一番轮战，尤其是跟咚咚野蛮肉搏，身体已经出现很大损耗。
要对付苏默这种有绯红蔷薇血码的人，不能有任何侥幸，不能有任何保留，必须速战速决。
周寒年将体内义体功率拉满，重重出气，呼吸变得犹如岩浆般炙热，口鼻中吐出的仿佛是熊熊烈火，在三档超载的影响下，他的身体表面竟与空气对流形成了阵阵白雾。
“唰——”把高大的身躯毫无征兆消失，下一瞬间，空气撕裂的尖啸声传来，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一道雷霆万钧的踢击袭向苏默。
这记侧踢的速度实在太快，被剧烈压缩的空气形成了短暂的粘稠态，紧接着又被踢击打散成雾状，以高超音速向苏默的面门袭去。
“轰！”当周寒年踢中苏默的狂骸屏障时，那层坚骨发生了明显的凹陷，虽然没有直接破碎，但那股冲击力依旧无可避免传进内部。
苏默吃不住这股巨力，被踢得如同高速炮弹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石壁上。
以撞击点为中心，石壁崩裂出了近百米长的裂痕，各种泥块碎石不断从上方落下，险些将苏默埋在里面。
周寒年没有给苏默喘息的机会，双腿一蹬急速逼近。
苏默赶紧展开规避，周寒年这一脚几乎是贴着他擦了过去，纵然踢了个空，但踢击产生的风压依旧将他掀翻。
他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周寒年的高大身影又接踵而至。
“还没完！”周寒年眼中精光大作，整个人战意沸腾，蓄满力道的拳头如重炮般轰向苏默。
苏默似乎也厌倦了无休止的挨打和躲避，他全力催动狂骸血码，惨白骸骨顺着手臂不断延伸，形成一只巨大的骨拳，从正面迎向周寒年。
“轰！！！”两只拳头相撞的刹那，无限压缩的空气爆裂开来，在周围掀起一阵狂风，将两人脚下的焦土都刮开一层，沉闷的碰撞声几乎要震碎人的内脏。
在巨力之下，周寒年的义体手臂爆出了大量故障火花。
苏默伤得要更重一些，包裹拳头的狂骸坚骨完全碎了，整个拳头也被打得畸形。
要换作别人，这只手算是报废了，好在他有强大的恢复力，严重受损的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位。
然而，在苏默的拳头完全修复之前，周寒年已经先一步冲了上来，继续厮杀缠斗，疯狂施压。
周寒年纵使有伤，可在一打一单挑中状态明显火热，既有灵活百变的技法，又有狂暴迅猛的力道，再加上混迹佣兵界几十年的经验，综合实力明显高出苏默一大截。
他不断击伤苏默，在其旧伤口恢复前又继续击伤，让苏默积累的伤势越来越重，以此不断扩大自己的优势。
正当周寒年在苏默身上撕出道道新伤时，苏默眼中的怒意浓郁到了极点，面对攻势竟不闪避也不格挡。
只见他腕下银光闪动，月隐臂刃再度弹出，灌注了全身之力向周寒年心口刺去。
周寒年立刻就看出来了，这是要以伤换伤逼他后退。
如果自己不退，这一击纵然可以命中苏默，心口要害也会被月隐臂刃破坏。
不过，凭借强大的作战经验，周寒年立刻做出了判断——不收招。
因为苏默此举并非“以伤换伤”，而是“以死换伤”！
首先自己比苏默高，臂展也要长很多，对攻肯定是自己的招式先命中。
其次，通过先前的战斗，周寒年已经判断出来了，苏默的绯红蔷薇血码阶级在「临界级」至「超限级」这个区间。
苏默的想法肯定是，如果自己这招逼成了，就能打乱战斗节奏，从而转守为攻。
即使真的以伤换伤，同样是受伤，自己可以利用绯红蔷薇血码快速恢复过来，从而积累优势。
换伤或不换，无论如何都有利于自己。
周寒年承认，这种想法很有灵性。
但这一回，苏默错了。
绯红蔷薇血码的伤势修复是有极限的，如果一口气遭受太大的创伤，血码根本恢复不过来。
而周寒年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力量，面对苏默这种临界级至超限级的绯红蔷薇血码，只要放弃防御全力进攻，完全可以一击击穿他的极限！
这是一个难逢的机会！
年轻人将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代价！
周寒年将所有力量投入进攻，对着苏默的心脏轰去，霎时间竟有风雷之声震响。
这一拳毫无技巧，只有最纯粹的力量。
当双方都突破危险距离，再无收招的余地，周寒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苏默死定了。
这一拳足以直接震坏苏默的心脏，他那个级别的绯红蔷薇血码绝对恢复不过来！
“给我死！”
就在周寒年发出咆哮、攻击即将命中的一刹那。
苏默身上出现了某种异动。
他心口处突然涌出道道暴动的黑痕，那些触手般的诡异之物并没有攻击周寒年，而是反向刺进了苏默自己的身体。
无论这是什么，双方都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轰！！！”周寒年凭借臂展优势，率先命中苏默的心脏处，剧烈的撞击竟爆发出了轰鸣声，他的胸骨直接凹陷崩碎，鲜血从口鼻处泉涌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令周寒年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苏默的身体并没有被打到崩溃，绯红蔷薇血码居然还在起效，而且恢复力相比此前增强了数倍不止，如此严重的伤势竟一息间全部恢复！
怎么可能？！
这种恢复力，至少是炙血级！
血码阶级怎么可能前后数秒间出现这种剧变？！
周寒年无法理解，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噗嗤——”
苏默的月隐臂刃撕裂最后的距离，狠狠刺进周寒年心口要害，破坏了那颗对义体植入者而言代表着生命的供能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