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赵禾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当看清楚后者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时,赵禾第一反应……◎
赵禾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当看清楚后者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时,赵禾第一反应是赶紧上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作势要将人拖走。
“你疯了吗?”赵禾压低着声音道。
在西厢房院中站着的人竟然是沈必!
赵禾上山前跟谢长珣嘀嘀咕咕着自己的开业大计的兴奋,在这瞬间看见沈必时,脑袋里这时候还有的热血瞬间变成了冰渣,将她冻得一个激灵。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乱来?”赵禾一边压低着声音,一边将人拖到后院的小门。
她这是担心刚才送自己的谢长珣还没走远,也担心这么大喇喇地沈必从正门出去冲撞的别的女眷,在脑子飞快做出决定,选择这时间一般没什么人的僻静后院。
沈必此刻听见赵禾有点暴躁的声音,出奇地安静,压根都没反驳,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就这样乖乖地仍由赵禾将自己拖出去到门口。
走了半天,赵禾也等了半天,愣是没听见身边的人的回答。等出了西厢房,赵禾悬在半空的那颗心这才松懈下来,落回到原地。这时候她才抬头看着沈必,在月光下,从前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少年郎这时候脸上好似带着委屈,看起来有点可怜,像是被谁舍弃了一般。
赵禾心中微动,不过一想到在福州最后那日沈必在院中跟着自己说的那些话时,赵禾心里又有一团无名的火气,很快她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拍了一下沉必的手臂,“没听见我说话吗?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
沈必当然听见了,他就是想多听听。哪怕现在赵禾凶他,他也愿意,只要赵禾还愿意跟自己讲话。
“灵隐寺?”沈必试探回道。
他下午在茶楼中没能坐住,但走出茶楼的那瞬间,他就后悔了,就算是赵禾误会他,他也应该坚定不移坐在原地的。那时候再进去,就显得有些突兀,何况赵禾身后的位置很快就有人坐了过去,他便只好去外面守着,一直等到前不久赵禾和谢长珣两人出来。
出来后他又跟着两人兜兜转转,再上山来到灵隐寺。
“我当然知道这是灵隐寺。”赵禾感觉心头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倏得一下就冒了出来。
沈必一脸困惑,既然他说对了,那为什么现在赵禾看起来好像仍旧不高兴?
今日他才抵达临安,先前在武安军时,他的确是到过临安,但也仅仅是路过而已。至于临安城里有名的灵隐寺,他今夜跟在赵禾身后上来,是头一回。
沈必不解,见赵禾又不说话,他试探道:“我不能来这里吗?”
赵禾听着耳边这回答,只当沈必在戏弄自己,她皱眉,“沈公子,好玩吗?”
这语调,一听都冷冰冰的。
沈必脸上有些惊慌,他压根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又是哪句话惹得赵禾不快,就看着赵禾,眼神也不躲闪,闷闷问:“这不就是灵隐寺吗?”
“是灵隐寺没错,但这是灵隐寺给女眷休息的地方,你来这里做什么!”赵禾没好气道。
沈必一听,顿时脸色一红,只不过现在是晚上,他即便是在时候红了脸,也不会被赵禾看见。
“女眷休息的地方吗?”沈必有点窘迫,他就算是再想要见赵禾,若是知道也不会做出这么无礼的事,可现在他好像一不小心,又让赵禾不待见他了。一想到这里,沈必感觉胸口有点涨,有点酸。
“我是想见小姐。”沈必低声说。
他堂堂八尺男儿,这时候耷拉着肩头,冲着赵禾低头,那模样看起来倒是真有些委屈巴巴。
赵禾本是一肚子的无名火,当看到这模样的沈必时,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人现在做出来这副模样,倒是让她刚才的模样显得有些太凶了。
“见我干什么?”赵禾问,刚问出这话后,她又补充道:“别叫我小姐,你又不是我的护卫,叫我小姐做什么?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上京第一清贵世家沈府的大公子,我可担不起。”
沈必脸色一白,原本因为赶路没怎么休息好的就难看的脸色,这时候看见更加难看。
“我……”沈必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口气。
当上京的情势稳定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骑马赶来的临安。他想说的很多很多,想解释的也有很多,但现在好不容易出现在赵禾跟前,却是在看着后者那双清亮的双眸时,那些话争先恐后地从心底涌到了嗓子眼里,疯狂拥挤着想要出来,但却最后都卡在了嗓子眼里,都没能蹦跶出来。
赵禾见沈必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更加疑惑,今晚在距离上京千里迢迢的临安看见对方这本就已经算是一件稀罕事儿,如今沈必说想见她,但又说不出来见她做什么,更是令人迷惑。
“你在沈家被欺负了?”赵禾脑子里冷不丁蹦出来这么个念头,看着面前的沈必,皱眉问。
就冲着当初那些来福州的沈家人,赵禾对上京沈家就没什么好感。若是沈必回去被沈家的人挑剔,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赵禾眼中就有些怒火。这算是什么?沈家就算真是要教训沈必,那也要看看沈必背后的武安军吧?
沈必一愣,他摇摇头,“我在沈家很好,没有被欺负。”
赵禾:“真的?”
“嗯。”
赵禾微微放心,不过在放心后,赵禾脸色又变得有些古怪。她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干什么还关心沈必这白眼狼?当初出尔反尔,这样的人哪里还值得她再关心?
“既然没事,那你现在出现在灵隐寺找我做什么?”赵禾顿时又冷了声音。
这么明显的变化,沈必自然能听出来,他脸上挤出一个笑,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赵禾,“我,我只是想告诉小姐……”话到这里,沈必注意到赵禾扫来的不满的目光,他顿了顿,心里涩然,改口道:“我想告诉赵小姐,如今,我在靖安王手底做事,那时候我没有把实情都告诉你,对不起。”
那时候他只对赵禾说了要回沈家,但心底的打算却没能对赵禾和盘托出,因为他那时候也不确定靖安王赵靖究竟会不会同意跟他的合作。而后来,他想告诉赵禾时,赵禾已经走了。
如今,上京安定,那边暂时不需要他寸步不离地掌控着上京士族的动向,他就再也忍不住,马不停蹄地来了临安。
想见赵禾,想告诉赵禾所有的一切。
只求,再也不要从赵禾的眼中看见那样冷漠的目光。
赵禾:“实情?”
她品味着这两个字,眉头一挑,几乎是在那瞬间脑子反应过来,“回沈家另有隐情?”
沈必点头。
“当时我爹派来的三波人,都到了福州。我知道王爷是尊重我的选择,只要我在武安军中,他就能保全我。可是在那时候,若是靖安王府因为我的缘故而跟沈家决裂,那今日想要从静王手中夺回上京便不可能这么容易。何况,沈家若因不满王爷,跟上京士族联手,日后即便王爷拿下上京,也会因为士族的抵抗变得举步维艰。所以,我不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的发生。那日没能对小姐道明缘由,是我之过。”
沈必在说完这话后,眼睛里这时候终于恢复了些光彩,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赵禾,想要从后者身上看出来些许跟刚才的不同。
赵禾有点愣怔,这是她没想到的。这一时间,赵禾脑袋里出现了很多画面,尤其是在从福州出来的路上,她阿爹的心情一路都很好,她却不知道缘由。从刚才沈必的话联想而去,所以当时她阿爹之所以那么高兴都是因为沈必?
听完沈必的话后,赵禾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在迎上沈必那隐含期待的目光时,赵禾却没能给他想要的反应。
虽然赵禾知道今晚自己听见的解释其实是最好的结局,从前跟她相处过的小沈大人并不是离开福州那一天忽然转性的白眼狼,还是从前那个热忱的笑起来看着就让人觉得灿烂热烈的沈必,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此刻在得知真相后,心头涌上来那点火气。
“所以你就瞒着我?”赵禾问。
这反应完全在沈必的预料之外,他一时间有点无措起来,想解释:“我不是有意的,当时……”
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跟赵禾和盘托出。
“我知道了。”赵禾赵禾礼貌冲着沈必笑了笑,用着疏远又不失礼节的表情对着后者,开口接着说:“沈公子,今日若是你来跟我解释在福州那日的决定的话,现在我都知道了。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进去休息了。”
沈必愣在原地。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心底有道声音小声说。
可最后沈必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禾走进后院的小门,转眼间消失不见。
头顶还挂着冷清清的皎月,从乌云后探头,偷偷地看着下面站在一棵桃树下的少年郎,落下清辉,给这一方的失落披上了一层寂寥冰冷的银光。
赵禾内心没有刚才在面对沈必时表面表现得那么平静,她无法否认沈必刚才的解释,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感到高兴。这种高兴完全是因为眼前的沈必,仍旧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沈必,但很快她就又不高兴了。
“九娘。”赵禾进门后,唤道。
九娘很快从她身后走出来。
赵禾:“九娘一早就看见了他吧?”
九娘点头,她的确是先一步发现沈必在院中,只不过当她看清楚来人时,就没有下一步动作,毕竟当初在福州时,她跟着赵禾时,能感觉出来自家小姐与这位沈大人在一起很开心。现在看着赵禾的脸色,九娘试探问:“小姐是不想见到沈大人吗?那以后我便不会让他再出现在小姐跟前。”
赵禾想了想,摇头,“算了,谁知道他到底来临安做什么呢。”
刚才沈必说他现在是在跟着她阿爹做事,赵禾猜想沈必来临安是要正经事,今晚就是一阵儿抽风来见自己吧。
至于刚才的解释,她理解,但她不想理沈必,也不想这么快就原谅对方。
赵禾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虽然她在沈必面前说得干脆又疏远,但如今她还是忍住在琢磨着自己在听见沈必解释后,心底蔓延下来的那股不高兴的原因。
等到躺在床上后在,赵禾这才给理出来个头绪。
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大约就是以为她先前明明将沈必当做朋友,但朋友却对自己蓄意隐瞒,弄得两人不欢而散。不欢而散也就算了,赵禾一想到自己从福州来到临安这一路上,心情都低落极了,这可不都是因为沈必?
她因为沈必低落了这么长时间,如今难道就要因为沈必的两句解释,她就要立马跟这人冰释前嫌吗?
赵禾躺在床上忍不住咬了咬牙,沈必怎么就这么可恶?就算是提前告诉她,她还能误会吗?
如今赵禾是躺下了,可在西厢房后院外的那个人,这时候还没离开。
沈必很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匆忙赶来临安,就是想要尽快跟赵禾解释清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解释后,赵禾的反应会那么平静,平静到……无动于衷。
沈必望着后山这时候已经看不清楚的春景,脸上落寞的神色简直快要溢出来。
当守夜的小和尚提着灯笼巡逻到此处时,差点没被像化作了雕塑一样的沈必吓得叫出声。
“……施,施主?”
沈必听见动静转身时,那脸上颓败再一次差点吓坏了心地善良的小和尚。
小和尚虽然不知道眼前轮廓看起来英挺的少年郎怎么会在女眷休息后院的小门处,但看着沈必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和尚一声“阿弥陀佛”,就担心他是不是想要寻短见。毕竟就在距离后院不远处,就有一道悬崖。
“施主,夜已深,不如今夜就留宿寺院,若是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做决定也不迟。”小和尚看着沈必问。
沈必最后还是被灵隐寺的小和尚送去了东厢房。
三天两夜的奔波,都不及今日疲倦。
沈必很累,但一闭眼他的眼前出现的就是刚才赵禾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顿时胸口的地方感到抽抽难受。
放弃吧,心底有道声音说。
沈必倏然睁开眼,眼底发红,他咬着牙,也不知道是在对着谁在反驳,“不可能。”
他这辈子还没做过什么事情半途而废,如今这样,更不可能。
第二天,赵禾起得稍微晚了些。
醒来坐在床上时,赵禾忍不住在心里又将沈必拖了出来,画了个圈圈将人关了进去。她想,昨夜若不是因为见到了沈必,听了沈必那一串解释,让原本在她心里已经打算放下的“不值得交往”的朋友,再一次在她脑海里活跃起来,她也不至于在床上久久没能睡着。
打着哈欠,赵禾从西厢房出来。
结果让赵禾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除了她表哥谢长珣之外,竟然还有一人!
“沈必?!”赵禾估计才睡醒,还有点懵逼,所以在看见站在谢长珣身边的少年郎时,那声“沈公子”也忘了,直接“沈必”叫出口。
脱口后,赵禾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飞快改口,“沈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
赵禾以为昨夜沈必就会下山,哪知道沈必竟然会在门口,那样子看起来还是在……等自己?
谢长珣此刻在听见赵禾的声音后,讶然挑眉。他今日来西厢房外等赵禾时,就看见已经有一年轻男子比自己先到此处。谢长珣此前并不认识沈必,此刻听见赵禾的惊呼,那双丹凤眼微微一转,不由看了后者两眼。
这便是如今上京城中引得无数闺中小姐心驰神往的那位沈公子?果然是风姿卓绝。
谢长珣虽然不认识沈必,但昨日跟了赵禾一路的沈必,怎么可能不认识谢长珣?余光中看见谢长珣的神色,沈必面不改色,只开口回答着刚才赵禾的问题,“昨夜匆忙见小姐一面,还未曾告知小姐此番我前来的目的。”沈必看着这时候面色震惊的赵禾,他勾了勾唇,将后半句话说完:“沈某前来临安,便是为保护小姐。”
赵禾:“??”这是她阿爹的命令吗?
不过她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赵禾很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昨天的确猜到沈必不在上京,来临安应该是有正经事,难道这正经事就是跟着她?可眼下沉必和她阿爹的合作显然旁人并不知晓,她也不便在这时候提出来。
沈必飞快看了眼赵禾此刻脸上的神色,后者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怀疑。他并没有说自己是奉命前来,不过看样子,赵禾大概是因为昨晚他的一番解释,自动将他来临安这事儿归为了赵靖的命令。
这样挺好,沈必低着头,嘴角不由翘了翘,至少这样赵禾就绝对不会赶自己离开。
“阿爹究竟在想什么。”赵禾小声抱怨了一句。
很快,赵禾想起来自己还没跟谢长珣介绍,不过刚开口时,赵禾就想到昨天自己在茶楼时,背后说沈必的那些话,赵禾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赵禾跟谢长珣介绍时,舌头都快要打结。
谢长珣温润有礼,“原来是沈公子。”
“谢公子,久仰。”沈必不动声色回道。
“表哥,今日你有什么安排吗?”赵禾问。
谢长珣:“灵隐寺的高僧了之大师昨日便从西域回来,今日在灵隐寺会有一场辩经。”
言外之意,便是他今日要在山上。
赵禾皱眉,又辩经?这些和尚怎么回事?天天辩个没完没了了吗?可眼下赵禾知道自己劝不了,她愁眉苦脸道:“好吧,那今日表哥就在灵隐寺,我需要下山一趟。”
“下山?”
赵禾点头,“昨日我跟瑶娘商议了家政服务,今日我想着就先去界面上寻一间铺子,再趁机做次宣传。这种服务不是从来都没有的吗?总是宣传出去,才能让大家明白,我们铺子才有生意。”
只是这样的话,她就不能留在山上看着谢长珣的一举一动。
谢长珣同样不放心赵禾,在跟高僧辩经和跟在赵禾身边这两件事中,他顿时有些摇摆,“不如今日还是算了,我去跟了之大师致歉,辩经一事明日再说,我陪你下山。”
谢长珣这话刚出口,一旁的沈必立马道:“谢公子若是有事在身,尽管去忙吧,今日我会跟着小姐。何况,小姐想要开店的事也不是一日就能结束的,还有明日后日,谢公子总不能一直都跟着小姐,耽误了你的正事儿吧。”
赵禾闻言,忍不住朝着沈必的方向瞪了眼,她可巴不得谢长珣每天都为了自己没办法跟灵隐寺的这些和尚们辩经听禅,结果沈必此刻横插一脚,可气死她了。
沈必不是没收到赵禾的目光,他心里一酸,但偏偏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极了,那样子好似真在很认真为了完成靖安王吩咐的事一般。
沈必见谢长珣还在犹豫,他不由失笑一声,开口说:“难道谢公子觉得我不能保护好小姐吗?”
他一看便知道谢长珣是有几□□手,不过谢长珣这样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的弟子,相比于钻研武艺,更多的时间恐怕还是花在了读书上,拳脚功夫又怎么能跟自己相比?
“谢某自然相信沈公子。”谢长珣莞尔,既然是他姑父派来临安的人,何况先前赵禾还与沈必认识,身边还跟着神出鬼没的九娘,他理应放心,“那今日我表妹就交给沈公子照看了。”
沈必冷淡点点头。
下山路上,便只有赵禾与沈必。
赵禾一想到就因为沈必,谢长珣就要去跟那和尚们凑到一块儿,她那张小脸上就没什么笑容。
沈必落后她半步,心里失落,看样子赵禾是打定主意不跟自己讲话。
“小姐,福州传来消息,小姐先前设计的防御网已完工,现如今已投入使用。东瀛人的船日后很难靠近沿海一带,而且水军也渐渐有了规模。”
赵禾从昨晚就决定即便是再见到沈必时,她也要好好把人晾晾。可现在沈必说的这些消息,都是她不知道又很感兴趣的。
赵禾忍不住心里嘀咕了两句沈必狡猾,很快她就忍不住主动问:“那防御网我离开之前修改了一番,能变换铁网的形态,都做好了吗?”
沈必脸上一笑,点头,声音听起来好像都变得愉悦了很多,“现如今沿海悬崖山体旁边,便是按照小姐最后的图纸设计的。听闻不仅仅是能拦住过往的船只,还能通过小姐设计的机械,收缩铁网,给擅闯的船只重击。”
赵禾忍不住拍拍手,回头笑眯眯道:“若不是当初你先提出来的想法,我也不会那么快联想到海上防御网。”
沈必差点被赵禾这笑容晃花了眼,他眼神变得有些无处安放,又怕赵禾发现端倪,只好强作镇定,“是小姐的功劳。”
“你不是都已经离开武安军了吗?怎么还知道福州的动静?”赵禾问。
沈必没隐瞒,直接将沈家在各地埋有眼线的事告知了赵禾。
赵禾也不傻,她脸色有些古怪,看了眼身畔的人,“这可以不用告诉我。”
沈家安排的这些,都是沈家的秘密,沈必这样大大方方告诉自己,这能行吗?
沈必低着头,“没什么小姐不能知道的。”
赵禾只当这是沈必和自己阿爹的什么约定,没太放在心上。
赵禾约了金瑶一同去临安街上寻铺子,当赵禾带着沈必出现时,金瑶看着跟在赵禾身边的那俊逸的少年郎,不由“咦”了声,她先前并不认得沈必,不由凑近赵禾问:“昭昭,这位是?”
赵禾看了沈必一眼,扬眉对着沈必道:“你自己说吧。”
她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跟金瑶解释沈必的身份,说他是上京沈家的大公子吧,可谁能相信这样的身份如今屈尊就驾来给她做护卫?
可若是只说沈必是护卫的话,他这相貌这气度,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
沈必抱拳,倒是很干脆道:“回小姐的话,在下是小姐身边的护卫。”
“护卫?”金瑶眼中诧异,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嘀咕着:“可是南越他们我都认识啊,这个看起来好眼生。”
“新来的。”赵禾说。
金瑶“哦”了声,随后挽着赵禾的手臂走在了前面,笑眯眯又有些兴奋道:“昭昭,你的护卫都是从哪儿找来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看?”
赵禾:“……”
而走在后面也听见了这话的沈必嘴角却不由微微翘了翘,这话的意思他可以理解为自己比南越那群寒水居的护卫都要好看吗?他家小姐也是这样想的吗?
可是这时候的赵禾只是轻笑一声,没吭声。
临安城从黎明开始从睡梦中苏醒,一整日都是热热闹闹,到处都充满了人气。
赵禾这一次出来是想租个两层楼的铺子,她有预感日后这种外包的家政生意会很不错。
一路看下来在,赵禾和金瑶也没有相中的铺子,不然就是不临街太偏僻,不然就是价位太高,超过他们的预算。就在赵禾琢磨着要不要把刚才看见那家两层楼的铺子多花点银子租下来,忽而前方不远处就看见有人在拆着原来的招牌。
这时候门口还站着一妇人,眉宇间看起来爽利,此刻她正指挥着手下的小厮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抬出来,大约这时候在房间里还有什么人不愿意离开,那妇人眉头一皱,看起来极为不耐烦,直接上前两步,自己亲自上手,将人从房间里给拖了出来。
被她拖出来的也是一妇人打扮的女子,不过看起来要年轻很多,那被拖出来的妇人失声尖叫着:“你不能收回我们的铺子!我相公马上就来了!你不能!想趁着我们家没男人,欺负我娘俩儿,这还有没有天理?!”
金瑶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这家铺子应该是要空出来了。”
金瑶这话话音刚落,刚才上手拖着人的妇人冷笑一声,“老娘这铺子爱租给谁就租给谁,哪怕是白送不收一文钱的租金,都不给你们这种烂心肠的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还卖女儿!呸,晦气!女儿怎么啦?女儿难道就是你赚钱的工具?!你自己不也是女人吗!什么东西!”她破口大骂后,看着这时候周围聚集过来的围观的人,也没好气地叉腰道:“看什么看,老娘收铺子有那么好看吗?”
金瑶摇摇头,“今日这么大闹一场,怕是以后这铺子很难租出去,可惜了这么好的位置……咦?”金瑶的话忽然一停,她这时候看见了刚才被人取下来的门牌,那上面的几个字她感到很眼熟。
别说金瑶眼熟,就连赵禾也觉得眼熟极了。
瑞安客栈。
“这不是之前表哥住的客栈?”赵禾立马想起来。
金瑶点头,“难怪刚才听屋主说这户人家卖女儿,原来是他们。”
而这时候,被房东拖出来妇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俨然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大家快来看看评评理,难道有铺子就了不起吗?想不租就立马收了房子,有这样做生意的吗?以后大家可都要擦亮了眼睛,千万不要像是我这样倒霉,识人不清,最后落得被人赶出来。”
站在门口的妇人被对方颠倒黑白抹黑自己的本事气得大骂:“前几日我便给了你们时间搬走,剩余的租金我也退还了你们,可没多拿你一个子儿。你自己做了什么丑事,落得眼下这地步,你心里不知道?”
当初赵禾在善堂门口搞了那么大的阵仗,就算是当初没有亲眼围观过的人,在事后可都听说过,自然而然的,在整件事情中,瑞安客栈的掌柜和新媳妇儿卖前妻的女儿这事也在临安城中流传开,广为人知。
经过房东这么一说,周围已有不少人在看见“瑞安客栈”这招牌时,反应了过来,哪里还会对坐在地上的年轻妇人有什么同情?
“是我我也不愿意租给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又不是没钱养不起孩子,就要卖女儿,这是多丧心病狂?”
“可不是嘛!我看着铺子租给谁也不能租给这种坏人呐!”
“我琢磨着这还是一件好事儿,能对自己女儿下狠手的,那对住在店里的旅客,说不定也下过黑手,这种黑店,我们临安城可不欢迎。”
“赶紧走吧,真丢人。”
……
周围围观的人七嘴八舌道。
坐在地上的妇人听见耳边传来的这些话,她收了眼泪,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好,既然你赶我出来,我一个光脚的难道还怕你?我看今日谁敢来租这个铺子,我就坐在门口,我哪儿都不去!这是我们客栈,是我和我相公的铺子,你们谁都别想抢走!”
装委屈既然行不通,那她就坐在这里,谁都别想好过。
“哟呵,你这还是给老娘撒泼?”房东一看,怒了,作势就要让手下的小厮将人拖走。
结果那些小厮还没碰到地上的妇人,对方就已经扯着嗓子嚎开了,“非礼!有人非礼!”
众人:“……”
看见这一幕的赵禾也惊呆了,这还真是令人震惊,这手段虽然拙劣,但还真是有效。
赵禾看了眼金瑶,笑着问:“就租这里,行吗?”
就算是这个地段的铺子租金可能不会太低,但就冲着刚才房东的那两句话,赵禾就想要这里。
金瑶莞尔,赵禾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她挽着赵禾的胳膊,笑眯眯点头,“行呀,偷偷告诉昭昭,其实我娘每月都还在给我送银子,就算是租金太高,我也能补上!”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赵禾笑出声,然后冲着人群里站着的房东开口道:“这铺子,我们租。”
赵禾和金瑶两人都带着帷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待字闺中的小娘子。
这一瞬,不论是刚才坐在地上哭叫着“非礼”的妇人,还是门口的房东,还是周围围观的百姓,都愣了一下。
赵禾仿佛没留意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一样,和金瑶并肩走到这临街的二层铺子门口,对着刚才那气势汹汹的爽利房东伸手在胸前行了万福礼,笑着道:“我们租这铺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说:
昭昭:我是漏捡之王!
感谢在2022-01-26 14:58:25~2022-01-27 14: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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