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刘阙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你一个人就去福州!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的目标就是你吗?不行不行!◎
刘阙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你一个人就去福州!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的目标就是你吗?不行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你就算是不跟着我去上京,那你也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开什么玩笑,在城外,赵禾身后那便是几十万的武安军,有什么事武安军都能保护她。那要是进了福州城中,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何况,赵禾一点武艺都没有,就算是小姑娘聪明机智,可是进去后,没有半点武艺傍身,无异于羊入虎口,真如果出点什么事情,他到了上京后,又怎么跟赵靖交代?
赵禾眉毛都没动一下,“我不。”她说,“我有分寸。”
刘阙气得吹胡子瞪眼,尤其是在知道赵禾就是个倔强的小丫头时,他当机立断,“来人!”
别的不说,现在在武安军中,找两人把小姑娘看住是没任何问题的。现在跟赵禾讲不明白,那他就叫人来把人先给逮住了,看她朝哪儿跑。
可刘阙没想到的是这时候他营帐外面已经已经被赵禾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给清场了!叫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叫了好几声的刘阙,在意识到外面压根没自己的人时候,那可真是差点要吹胡子瞪眼。他可真是没想到自己跟前这小丫头看着单纯,结果能有这么一肚子的坏水!还真是把外面他的亲兵都给支走了!
赵禾被他瞪着眼看着,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刘伯,就算是现在您叫人把我绑了,但是等您离开,我也能出来,所以您就白费力气了。”
刘阙:“……”
无声的拉锯战,两人在营帐中大眼瞪小眼,最终的结局还是刘阙气闷地离开。
没办法,刘阙知道赵禾说的有道理,尤其是他还亲身体验过当日在江陵时,赵禾给他来的一招金蝉脱壳。如今就算是现在他真找人把赵禾关起来,想来等到他前脚离开,赵禾就有本事说服门口的小将士们把门给她打开。
谁让现在这群武安军的小狼崽子们对赵禾可真是佩服得不行呢?
虽然刘阙这时候是不得已对赵禾妥协,不过在临走前,刘阙特意去找了一趟沈必。
虽然说这段时间刘阙对沈必都没什么好脸色,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刘阙第一时间想到的人还是沈必。
沈必在校场,其实赵禾到军营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现在看见刘阙找到自己,沈必心里已经有了谱。
果然,当刘阙开口时,沈必就听见了赵禾的名字。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多看着点昭昭,哦,就是赵家那小丫头。之前你们也认识,你不是还有两天跟在她身边吗?也算是熟悉,知道她这个小姑娘多能惹事儿吧?看着她,要是她要做什么出格的事,给我拦住了。知道吗?”刘阙语重心长地对沈必道。
他说完这话后又觉得头疼,沈必真的能看住赵禾吗?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让他考虑不到更好的人选,刘阙眼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沈必抱拳领命,先前脸上的玩笑早被收敛了起来,“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小姐安全。”
刘阙叹气,像个老父亲一样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
“这小丫头看着就是机灵,不过你也算是知情人,我就懒得兜圈子。她心情肯定不会太好,这军中不能乱传消息,所以王爷的事情,你多看着她点,别让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刘阙可没忘记自己在看见赵禾的第一时间,赵禾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眶。小姑娘在这世上最亲密最依赖的人中毒昏迷不醒,对于赵禾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沈必:“属下明白。”
刘阙拍了拍沈必肩膀,这才勉强放心离开。
刘阙离开后不久,赵禾这头就亲自找上了沈必。
赵禾还没忘记先前自己被闽王劫持后,如果不是沈必的话,她现在还活着没都难说。如今到了武安军,知道沈必在此地,她当然要过来看看。
赵禾过来时,正好看见沈必在校场射箭。年轻男子宽肩窄腰,褚色的束口长袍,腰间系着统一玄色织带,更是将那一截精瘦的窄腰勾勒地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她走过去时没有出声打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拿着弓箭对着靶子的男子的后背。在赵禾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楚沈必的拉弓的双肩。赵禾虽没能拉开工,但从前她也好歹是学了两把的人,知道射箭时,两肩的关节中心点跟射箭人手中的推弓点在一条直线上。沈必的姿态看起来好似随意,但无论是哪个细节,都难以挑出来毛病。
“咻——”
一箭射出,正中红心。
这还没完,赵禾见他很快又从跟前的箭筒中取出了三支箭,然后在眼前绑着一条黑巾,微微侧头,像是在听着耳畔的风声一样,下一刻,沈必的手一松,三支箭瞬间离弦——
“咻咻咻!”
那被沈必只听着风声蒙着眼睛射出去的三支箭,分别准准地插在了远处的三个靶子上。而且,每一根都正中红心!
赵禾看见后,嘴角微微一翘,忍不住拍了拍手。
她知道沈必厉害,但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先头听九娘说过,她被闽王抓走后,藏在湖底时,就是沈必一箭将闽王射穿。
如今亲眼所见,发现沈必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很多。
蒙着眼同时射出三箭,还能分别射中靶心,这需要什么样的技术?
沈必早知道有人过来,他原本以为是军中的谁,哪知道这一转身,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沈必这一眼,有点愣住。
穿着利落的骑射服的赵禾,似乎比之前那个一不小心将面纱弄掉在了河里的大小姐多了几分清爽和英气。
沈必很快收回视线,拿着弓箭规规矩矩跟赵禾行了一礼。
赵禾有些技痒,虽说之前她在江陵时,也在校场想要射箭,结果最后连弓箭也没能拉开,不过刚才看着沈必挽弓搭箭时,她又忍不住跃跃欲试。
赵禾上前一步,登上校场上的射箭台,“沈大人,好久不见。”
沈必见她过来,脸上露出隐隐笑意,“小姐。”
他的笑容本来让人看着就觉得热忱,即便只是眼前露出的隐隐笑意,也会让人感到少年鲜衣怒马的朝气和灿烂,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上次在江陵城的时候,幸亏沈大人出手相助。”赵禾说。
沈必不敢受她的礼,微微一侧身,避开了赵禾这个大礼,开口道:“小姐严重,这都是沈某应该的。”
赵禾摇头,能拿出血莲丹这种灵丹妙药,可不是沈必应该的。何况刚才赵禾也从刘阙口中得知沈必并没有接受她阿爹给的功绩,甚至连升官都拒绝了。不得不说,赵禾对眼前的年轻男子感到了一点好奇。
赵禾拿过旁边的一把弓,准备再一次尝试拉弓,不过她刚准备拉开,一旁的沈必倒是主动先开口:“这弓有些沉,若是小姐想试一试的话,可以换这一把。”说着,沈必将自己手中的弓箭递给赵禾,解释道:“这是军中新研制出来的弓箭,射程不是很远,但胜在轻巧。”
赵禾接过,果然,比她手中的那把弓轻了不少。
虽说拉开仍旧有些吃力,但好歹这一次赵禾是成功拉开了。她的动态视力向来不错,如今拉着有些吃力,可是姿态看起来都是有模有样。
沈必站在她身边,当看见这样的赵禾时,沈必微微吃了一惊,这可有些出人意料。
当赵禾射出一箭后,沈必看着前方靶子红心出还在摇晃的箭羽,嘴角不由勾了勾。
“很准。”沈必说。
这两个字好像没有夸人,但语气里又像是在夸赞。
毫不夸张的,沈必想,在上京的那些大家闺秀中,没有人比赵禾的眼力更准。
赵禾放下弓箭,笑了笑,她刚才可是看见了沈必射箭的姿势,自己在他面前表演,那可真是班门弄斧。何况这时候她过来找沈必,可不只是为了在后者面前展露一把自己的射箭技术。
“听说现在在福州城外的这些武安军都暂时归沈大人管?”赵禾问。
沈必点点头。
赵禾:“我身边带了百名的赵家军,最近可能就要安置在武安军中。沈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安排他们。”
沈必:“这些人难道不是一直跟着小姐吗?”
“嗯,但我今夜准备进城。”赵禾说,既然现在城外是沈必,她的有些计划势必要跟沈必好好沟通。
沈必一听,眉头微微一挑,“小姐准备怎么进福州城中?现在福州的城门已经全部关闭,谁都进不去。”
先前赵禾的打算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刘阙,沈必当然就更加不知道。
“先前我有来信告诉刘伯,福州官员可能与东瀛人有勾结。现如今我身边就有他们的人,会带我进去。”赵禾说。
“这太危险了。”沈必想都没多想,直接开口道:“一旦小姐进了福州,万一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们在外面也来不及。”
关于这一点赵禾早就考虑周全,“原本应该是有好些个东瀛人一同押送我福州,如今只剩下一个,我身边的护卫便能扮做那些东瀛人,随我一同入城。有护卫在,我的安全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沈必沉默,放下手中弓箭,眉头紧锁着在原地踱步一般。
他这时候忽然感受到了自家将军在临走之前交代自己要看好赵禾这句话的分量,现在看来,看好赵禾和看好一般人家的小娘子,完全就是两回事儿。
“那请小姐也将我带上吧。”沈必忽然道。
赵禾闻言,颇为吃惊望着他,“你?”
沈必点头,“我身手还不错,若是我跟在小姐身边混进去,我自然有办法能让人从里面开城门。”
赵禾沉默片刻,她先前的想法是当做“俘虏”进去,拿到静王和东瀛人勾结的证据,再煽动城中百姓造反。她就不相信了,对于倭寇深恶痛绝的福州百姓,会真的有人愿意做这被宰割的羔羊。但现在听着沈必这话,如果沈必真的有本事能打开城门的话,那这样她的计划更有保障。
“你行吗?”赵禾问。
沈必在听见这话时,眉头有些不受控制一般动了动,最后像是艰难忍住了,眼中带着点一言难尽,“行。”
赵禾有点怀疑抬头看了沈必一眼,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刚才总觉得自己从沈必的话里听出来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而沈必则是冷不丁在迎上面前赵禾怀疑的眼神后,忽然觉得有点牙酸,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这还能被怀疑?
面对面站着的两人脑子里完全浮现的不是一件事儿,赵禾没想那么多,随后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吧。”
既然有沈必的保证,她就暂时相信后者一次。
“既然沈大人也一起进城,那我们就先事先分配好任务。我先去见东瀛人和福州官员,沈大人去解决城门的问题。到时候即便是我身边的护卫暴露,也就只能仰仗沈大人及时打开城门,到时候让我武安军的将士们,解救城中百姓。”在沈必提出来他要跟着一起进城后,赵禾立马改变了自己先前的计划。
沈必点头。
有九娘在,给寒水居的护卫和沈必“改头换面”不算难事。
“虽然能让你们稍微像一点那日我们遇见的东瀛人,但东瀛人个子矮小,趁着夜色,可能或许蒙混一二,但时间一场,定然会被人识别出来。”九娘叮嘱说。
赵禾模样看起来还算是轻松,“所以就需要我们大家尽快解决。”说着,赵禾点了南越,“南越你今夜就跟着沈大人一起行动,务必将福州的大门打开了。”
南越动了动唇,最后还是点头,他转头就看见陆柳那张对自己咧嘴笑的白生生的牙齿。
南越:“……”
两人这一路上都在打官司,自从南越在江陵追上赵禾的脚步后,誓死也不愿在离开赵禾一步,甚至还非常干脆将陆柳推了出去,两人从此后就杠上了,嘴上的功夫谁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守在赵禾身边。如今南越再一次垂头丧气,谁知道眼下他竟然又被自家小姐安排到了别处。
“沈大人呢?”九娘将陆柳易容后,问道。hela
沈必这时候还没有过来,既然赵禾过来带来了能混进福州的机会,他必须先去将今夜武安军破城的部署安排下去。
今夜跟着赵禾进入城中的,就只有南越、陆柳、九娘再外加一个沈必是自己人。
当这四个人出现在马车旁时,赵禾让里面的汪旭宏和唯一一个仅剩的东瀛人出来,先认识一下,省得等会儿露出马脚。
汪旭宏自然不用说,这几天在马车里,他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藏在马车里不敢见赵禾。自从那日赵禾果决下命让人直接将在自己跟前那一排东瀛人尽数灭口后,他如今都不敢再看一眼赵禾。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小命就交代了。
至于那幸运儿的东瀛人,面对赵禾内心的冲击不比汪旭宏少。毕竟他真是点兵点将的幸运鹅,从阎王手中捡了一条命,若不是赵禾还觉得他有点用,不然他此刻的尸体怕都是凉透了。
两人在看见赵禾一行人从武安军军营中出来时,恨不得跪在地上问好。
赵禾让人起来,拧了拧眉道:“等会儿就我们几个一起进去,该怎么说,说什么,都知道吧?”
汪旭宏和矮个子的东瀛人立马点头,迫不及待地表示着自己一定会好好配合,绝不会拖一点后腿。
这时候跟在赵禾身边的沈必上前一步,开口跟那矮个子的东瀛人说了两句听起来古怪的话。
南越等人还没反应过来,赵禾却不由挑了挑眉。
在沈必开口时,那东瀛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几乎是立马有些兴奋回应着沈必。
赵禾在一旁听得差点笑出声,她给身边的南越等人翻译着。
“刚才沈大人跟他用东瀛话打了招呼,这人以为沈大人也是东瀛人,激动问好。”赵禾说,然后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一般,接着道:“他还哀求沈大人救救他。”
可沈必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去救他?
这人还真是打错了算盘,一腔激动热血怕是要在沈必开口回答时立马化为泡影。那种落差,就想像是从悬崖上跌落渊薮。
而在她说这话时,南越和九娘齐齐看着她,又齐声问:“小姐能听明白?”
他们刚才虽然是震惊于沈必竟然能用东瀛人的话交流,但在发现自家小姐竟然也能听得明白的时候,南越等人等是震惊了。
先前在路上时,赵禾可一句都没有表现出来自己也会东瀛话。
赵禾点头,上辈子她好歹也是天天追着热血漫的人,能听能说一点,好在这东瀛话听起来差不多,勉勉强强吧。原本赵禾是打算等会自己开口先好好跟东瀛人聊聊,至少自己这一开口,就能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现在看来,有人已经先代劳了。
不过沈必会讲东瀛话,也是赵禾没想到的。
果然,当沈必这一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那东瀛人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
他当然不是没有存着等会儿到了门口就要让赵禾一行人吃苦头的心思,跟人对暗号时,用东瀛话暴露赵禾他们一行人身份的,反正他笃定赵禾是听不明白,只要进了城,到时候他难道还不能找到借口逃走吗?可眼下,当意识到这一行人中竟然不仅仅来了个能说东瀛话的年轻男人,这东瀛人顿时慌了。
不过在此刻更让他觉得慌张的是,刚才赵禾竟然听明白了刚才他对沈必的求饶。
此刻,这东瀛人倒没再看着沈必,而是面对着赵禾,瑟瑟发抖。
他是真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还能听得明白他们的东瀛话,这对于他而言简直如同青天白日见了鬼。
赵禾眼神凉凉地扫过后者头顶,开口:“暴露我们的身份,你看是你说得快还是死得快。”
她说这话不凶,听着平静极了。但现在听见这话的东瀛人,却是瞬间回想起来那日赵禾坐在马背上,果决开口说“全都杀了”的干脆。
赵禾说的话,可没有半点水分,那东瀛人恨不得立马在赵禾面前发誓:“小人一定什么都不说,都按照小姐的吩咐。”
他现在只想把刚才对沈必说求饶的舌头给割掉!这是有多蠢他才会以为敌方的将士是自己的同族?
沈必闻言,目光不由扫过一旁的赵禾。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忍不住笑了。先前他在见到赵禾时,可还没觉得她杀伐果决,而如今,不过短短几月时间,这位小主子似乎成长了不少。不过不论是当初那个一心在浔山研究霹-雳-弹的赵禾,还是眼前这位张口就能淡定说出“死得快”的赵禾,都是同一个人,让他越看越觉得好奇想探究的人。
赵禾处理完临行前的最后一点麻烦,让手中拿捏住的这个东瀛人再也不敢造次后,一行人这才缓缓驾着马车朝着福州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东瀛人入城没什么特别的暗号,他们自己的方言就是最好的通信确认身份的方式。
在城门口时,被赵禾留下一条命的东瀛人就站在前面用着东瀛话大喊着,再加上他身边还站着线人汪旭宏,很快城门口就开了一条小缝,作为俘虏的赵禾就被人推了进去。
一进城门后,赵禾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围似有很多人,她在走进来的这瞬间,便已经感觉到有不少的视线在这时候落在了自己身上。
当眼睛稍微适应一点这黑暗时,透着月光,赵禾这时候才发现在城墙下面坐着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城中百姓。
只不过这些人看起来的情况显然不算太好,一个个手中都绑着麻绳,像是被串起来的奴隶一般,这时候被面前一群拿着刀剑的官府的人看守着,没办法离开城墙半步。
赵禾看了眼走在自己身边的汪旭宏,然后脚下一趔趄,登时朝着城墙角的人群方向跌倒。
赵禾这一摔跤,距离她最近的一看起来是被迫坐在城墙角的女孩子刚想伸手扶起赵禾,哪知道那女子才对着赵禾刚做出伸手的动作,周围就立马有人过来大声呵斥,“动什么动!都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坐好了!谁敢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格杀勿论!”
同时,刚才出城门来接应“俘虏赵禾”的那群东瀛人,也毫不客气将赵禾从地上提了起来,用着不音调古怪的中原话警告着赵禾,让她到了这时候就别在耍花样。
赵禾抿着唇,像是被这样的威胁警告弄得很不满意,俨然就是一副大小姐受不了委屈的样子。
而这时候,两方人马都围聚在赵禾身边附近时,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跟着赵禾一起进来的,有两道身影悄悄消失在了队伍中。
可能这时候是有在墙角边的百姓偶然看见了这一幕,可是谁都没有吭声。
此刻汪旭宏笑着上前,指着已经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的城墙周围的百姓,像是感到好奇一般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怎么全都在这里?”
刚来接应他们的东瀛人嘿嘿一笑,“都是肉垫子。”
“肉垫子?”汪旭宏心里打了个寒颤。
东瀛人猥琐一笑,小眼睛一眯,“只要这些肉垫子都在这里,城外那些武安军又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是他们手里有那什么厉害的霹-雳-弹又怎么样?除非这群人是不想要名声了,把这些肉垫子都炸死,不然这福州,他们可别想进来。”
汪旭宏一惊,“那这些人都是……”
“福州城里这么多人,随便抓的。”东瀛人桀桀笑着说,反正这些福州人,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待宰的肥羔羊,横竖都是要死的,就算是整个城的百姓都被杀死,在他们心里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汪旭宏有些战战兢兢地看了一旁的赵禾,只见赵禾脸色难看极了。
很快赵禾就被带到了福州的官府,里面灯火通明,提前得到了消息的福州刺史魏振寿在等着赵禾的到来。
赵禾迈进大厅,发现这里没有东瀛人,只有福州刺史魏振寿和几个他身边的狗腿子时,心里微微意外。
不过她面上还表现得很愤怒,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王府大小姐娇蛮的样子,看着魏振寿等人,“你们是谁?是你们绑架的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那样,一进来在看见厅堂里穿着官服的几人,脸上露出些嚣张和不满,俨然就是被家里宠坏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贵女的模样。
魏振寿是个四十出头的看起来干瘦的中年人,这时候看着赵禾,还笑眯眯道:“靖安王赵靖的独女,赵小姐,对吗?”
赵禾漂亮的眼睛一瞪,昂了昂自己的下巴,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爱的蛮横,“你知道我是谁,你竟然还敢绑了我?我阿爹这时候必然已经得了消息,到时候武安军势必要踏平这里!你还不赶紧把我放了?”
“下官是这福州刺史魏振寿,今日对小姐有多冒犯了。”魏振寿看着“撒泼”样的赵禾,还挺好脾气做着自我介绍。
其实魏振寿跟当初的闽王想法一致,当初赵禾到了江陵,就给武安军名震一时的“霹-雳-弹”。在他们看来,赵禾哪里有那个本事研制出来这东西?想来都是靖安王府这些年养的能人异士,将成果交给了赵禾而已。像是赵禾这样身份的年轻贵女,成日里除了吟诗作画,哪里还会别的?
今日这时候魏振寿一看到赵禾,后者穿着藕色的绣着荷花的小袄,搭着翠绿的金丝镶边马面裙,手腕上带着一串小金铃,右手还有银色宽大的手镯,头上珠玉啷当作响,不可谓不是一副娇娇小姐的标准模样。
就这样的赵禾,怎么可能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多数是世人的以讹传讹,又或者是那在上京至今怕是昏迷不醒的赵靖派人给他家掌上明珠造势。
赵禾不动声色,但却是早就留意到自从自己进来后,魏振寿的目光就没从自己身上挪开,显而易见,后者是在打量着自己。
她在过来之前,特意找九娘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她就是要让魏振寿知道,她赵禾就是眼前他看见的这么一位花瓶闺阁娇女,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想会,只会颐指气使,仗着自己有个厉害的阿爹就毫无顾忌不知害怕。
“哦,就只是个区区刺史而已,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不然我阿爹过来,定会要你好看!”赵禾听了魏振寿的身份后,目露鄙夷,继续扮演着她的无知跋扈的大小姐。
而这时候从一开始就没进门守在门口的九娘和陆柳两人,在听见自家小姐演戏的声音,对视一眼。赵禾对人从来没什么架子,温和有礼好说话,这几乎是跟赵禾有过接触的人对她最多的评价。而如今,九娘和陆柳扮做东瀛人在门口,听着赵禾处处刁蛮任性的劲儿,眼底不由透着笑意。
而此刻的魏振寿,在听见赵禾放话说赵靖要找自己麻烦时,哈哈一阵笑,看着赵禾时,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
“赵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吧?靖安王现在身中剧毒,如今还有气没气,都难说。”魏振寿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在说完这话后赵禾的反应。
果不其然,赵禾眼中先是出现一抹惊慌,随后大声道:“不可能,我阿爹身边那么多高手,怎么可能中毒!”
其实赵禾在说这话时不全是做戏,就算是她先前早接到了密信,上面说了赵靖中毒,可是到现在为止,赵禾从心底仍旧是不敢相信。在她眼中,她阿爹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中毒了呢?
可是魏振寿却很高兴,看着赵禾失态,他仍旧是笑眯眯地开口说着:“怎么不可能?不然赵小姐你不妨想想,你都被我们劫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你阿爹还没有来接你回家?不是他不想接你,是他现在也没办法,毕竟他都自身难保了嘛!”
赵禾气得一双眼睛都变得红通通的,“你骗人!我阿爹才不可能中毒!”赵禾表示自己不想听,才不相信。
威胁恐吓人的时候,最无趣的是什么情况?那肯定就是被威胁的人压根就不相信这时候对自己说威胁的话的人是认真的。
此刻魏振寿就觉得有点无趣,他真是低估了赵禾的娇蛮和任性固执,哪里有像是赵禾这样的小娘子,事实都她摆放在了眼前,可她就是那么幼稚地说不,她不信。
魏振寿觉得赵禾是个傻子。
既然如此,他只能耐着性子,跟赵禾解释道:“上京的皇帝小儿死了,你知道吧?靖安王自然是要去祭拜的,这皇帝小儿死得也算是蹊跷,这点你知道也没事,按照靖安王的性子,哪里会有不想亲自去查个彻底的心思?这要怪啊,就怪他自己好奇心太重。”
在赵靖身边,想安插什么人,几乎是不可能。想收买赵靖身边的人的话,可能这银子才刚交出去,转头就能被拿下。谁不知道赵靖身边跟铜墙铁壁一样,这下毒的方法自然还是那位高明。
“只要你爹亲自去祭拜隆安皇帝,那他就势必会被引得去亲眼看眼小皇帝。只要靠近小皇帝的尸体,你爹必然会中毒。”魏振寿说。
“为什么?”赵禾表示不明白,还装傻子装到底,“你骗人,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毒是让人看一眼皇帝就能中毒的?”
魏振寿嘿嘿一笑,“是没什么毒看一眼就能中,但闻一闻就中毒的,还是很多嘛!”
隆安皇帝至死,太医院都没人查出来他是中了什么毒。而谁又能想到呢,隆安皇帝死了后,他整个人就成了毒源。只要有人靠近,闻到了从他尸体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般人可能直接认为是尸体腐烂的臭味,谁又能知道这是毒药呢?
何况,这一点在赵靖身边是绝对无人想到的。当初静王给隆安皇帝下毒,静王本来就没想过自己这一手会瞒过赵靖的视线。不过静王也确定赵靖并不会阻拦,而这毒药,静王知道赵靖一定会派人去查。
查了的话,赵靖身边的人都能知道隆安皇帝这毒,无色无味。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有人联想到赵靖中毒竟然是跟隆安皇帝的一样,只不过这毒,已经从无味,变成了有味呢?
当魏振寿将这其中曲折跟赵禾讲了一遍后,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赵禾的脸色,就想看看赵禾会怎样崩溃无措。
赵禾果然像是被吓住,小小的身影不由朝后退了一步,漂亮的杏仁眼里蓄满了泪水。
这不全是赵禾装出来的,她如今知道了自己阿爹中毒的真相,才不得不相信先前自己收到的密信都是真的。
静王真是一手好算盘,算计隆安皇帝给皇帝下毒,原来打的是一石三鸟的计划。既能除掉皇帝,又能引得赵靖中毒,最后还能让沿海大乱,让靖安王府的大军方寸大乱。
“你,你怎么知道?”赵禾可怜巴巴地看着魏振寿,直接哭了出来,“我才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这些事情你不过一个区区福州刺史,跟上京相聚十万八千里,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你!”
魏振寿凑近赵禾,低声像是给她说什么惊天秘密一样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殿下亲自安排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殿下,这个称呼让赵禾脸上的表情像是定格了一般。她倏然收了脸上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虽然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语气已经平静了许多,“你的殿下是静王?”
“这是……”自然,魏振寿刚预备脱口,忽然眉头一皱,像是审视一般看着赵禾。
不对,赵禾不对劲。
可现在赵禾已经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人,就算是此刻魏振寿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脱离掌控,但也晚了。赵禾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头目光冷冷,问:“所以,先帝还真是静王害死的?你这都知道?你是静王的人吗?”
这时候赵禾接连着问出来的三个问题,没一个是在魏振寿的预料之内。
而这几个问题都让魏振寿没想好要如何回答,一时间竟然被赵禾问得愣在了原地。
赵禾也不着急,看着魏振寿接着说:“行吧,既然你这又说不上来,那我再换个问题?”
赵禾此刻眼睛也不红了,语气也不娇蛮了,听着冷冰冰的,“你,是什么时候成为静王的狗?还联手了朝廷要重击的倭寇?”
魏振寿身边的几个芝麻官这时候终于也意识到不对劲儿,怎么场面一下就从他们家大人审问赵禾,变成了赵禾在审讯他们家大人?
“大胆!你现在难道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吗?!”站在魏振寿身边一小个子的不知道是在福州担任着什么官职的官老爷看着赵禾呵斥道。
赵禾冷眼看了对方一眼,气定神闲,她个子不大,一身看起来华贵的王府小姐的装扮看起来有些过于明艳逼人,一扬下颔时,自带着一股贵气和睥睨,一下就跟刚开始娇蛮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分割了个彻底。
“我什么身份?那我倒是问问你,你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吗?!你还知道你现在身上穿着是什么吗!官袍!你还知道你是福州的父母官吗?父母官就是拿着百姓当肉盾,逼迫他们坐在城墙下,用他们逼得城外的武安军不敢前进一步吗!你还敢跟我谈身份?”
赵禾字字珠玑,寸步不让,看着刚才质问自己身份的官员。
后者像是被她这时候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瞬间涨红了脸,看着赵禾时,蠕动着嘴唇,有些心虚反驳道:“你们武安军难道能代表朝廷?我们福州就是不接受武安军,我们在这里很好,为什么要你们赵家的武安军来接手?”
赵禾眉眼冷肃下来,“这里很好?你们福州一群官员跟倭寇勾结,这也叫很好?你出去问问那些在城墙下被你们逼迫的百姓,他们好吗?!被迫接受海外那些东瀛人的侵扰,而自己头上的父母官非但不派兵救助百姓,甚至还跟这些倭寇们一道,鱼肉他们,你有胆子出去问问,那些被东瀛人烧伤抢掠过的百姓,他们好吗?!”
作者有话说:
抓虫~
感谢在2022-01-14 21:34:37~2022-01-15 14:5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毛朵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落玙璠、荀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