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半敲门声
“天啊，快点黑下来吧。”
满是各种杂物的木夹层里，韦仯卷缩着身子怎么也睡不着，楼下黄小丫剥花生米发出的声音让他听得饥肠辘辘，只盼黄小丫快点睡去，然后自己就可以下楼偷点花生或者红薯填饱一下肚子。
只要熬到明天天亮去山上放牛，又可以去抓几只田鼠烤来充饥，若是能抓住一只野兔什么的就更好了。
没了父母后的这些年，韦仯就是这么有上顿没上顿地熬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韦仯的各种幻想中，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却是没打雷，也没下雨，邪门得很。
“咚，咚，咚！”
院门突然被敲响。
韦仯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夜晚的这几声敲门声，将会改变他碌碌无为的一生。
“不会吧，那头猪还没睡着黄氏他们就回来了？”
敲门声打碎了韦仯想偷东西吃的计划。
“是娘亲你们回来了么？”
房间里传出黄小丫高兴的询问声，而后是打开窗户的声音，再就是窸窸窣窣地起床声。
可是，院外没有任何声音回复，安静得如同黑夜那般无一丝别样的色彩。
“一定是娘亲回来了！”
黄小丫自语，黑暗中磕磕绊绊，房间里呱啦乱响。
“看来那头猪准备去开门，已经把黄氏的嘱托全都抛掷脑后。”
韦仯翻身而起，麻溜地从顶梁柱滑了下去。
“你这个傻帽想吓死我啊！”
黑暗中，刚走出房间的黄小丫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韦仯给吓了一大跳。
“你娘离开前说过，不确定是他们回来，谁来你都不能开门。”
韦仯面无表情拦在屋子的大门前，不让黄小丫去开门。
“哎哟，今天真是难得哦，你这个废物竟然肯维护我娘留下的指令，比村狗还听话。”
黄小丫很是不爽，想一脚把韦仯踢开，但一想到娘亲嘴边常挂的那个吃人绒绒婆，心里犯起嘀咕，便放过韦仯。
她怕自己一脚过去，被踹的韦仯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她就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可怕的黑暗。
“孩啊，怎么还不来给我开门啊，天要下雨了，我要进屋。”
院门外响起了人声，是一个嘶哑的老人声音，在这暗得沉重的夜里有些渗人心肺。
黄小丫听到是老人的声音，胆子大了起来，走到门边上的窗户前大声道：“你是谁？我娘亲说了，大人不在家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这头蠢猪竟然告诉人家自己家里没大人！”
韦仯暗呼不妙，却也无可奈何。
传闻某些山贼喜欢抓小孩或者老人当风哨，让他们装可怜去敲某些人家的门，好知道屋子里有没有男人在家，若是没有男人，直接就翻墙而入，非常凶残。
这就是为什么韦仯会冒着挨骂的风险下来拦黄小丫去开门，万一黄小丫真放个山贼进院，韦仯可不认为自己打得过人家，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在韦仯的担心中，院外继续传来老人的声音：“丫头啊，我是你外婆啊，你娘亲和你爸有事还不能回来，她说你们两个人在家她不放心，叫我来陪你们。”
“声音很像外婆，而且知道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看来真是外婆来了！”
黄小丫高兴道，说着就要去开门，再次被韦仯拦住。
“不行，万一是绒绒婆假扮怎么办？”
韦仯吓唬黄小丫道。
“让开，你这个胆小鬼！”黄小丫一把推开孱弱的韦仯，“你没听说过么？那绒绒婆最怕打雷，今晚这天气肯定是要打雷下雨，要是有绒绒婆，她怎会今晚出来？”
韦仯无言以对。
也许是他多虑了，哪有那么多山贼来打家劫舍，人家要惦记也是去惦记大户人家。
正好自己饿得慌，趁黄小丫去开院门的时候可以去厨房偷点东西吃，到时候就算黄氏发现厨房少东西也以为是她老娘吃了。
想到这些，韦仯给黄小丫让开了路，无所谓道：“随便你！”
“哼！”
黄小丫得意地打开了房门，正准备出去，但看到院外一片漆黑，一把拉住韦仯的手道：“太黑了，你和我一起去开院门。”
“我……”
韦仯偷吃计划再次落空，被黄小丫强行揣着一起去开门，虽然很不情愿，但是顺从地跟着走了。
两人一起摸黑着走到了院门后，黄小丫放开韦仯的手，准备拿下门栓查看，却被韦仯一把拉住。
“再问清楚是不是你外婆吧。”
韦仯小声提醒道。
门外安静得可怕，他莫名感到心慌。
“胆小鬼，你连离家出走都不怕，这会儿怕什么？”
黄小丫鄙视道。
韦仯没生气，莫名其妙就想到黄氏离开前说过的话，继续小声道：“听说绒绒婆的手指甲……很长……很尖锐！”
黄小丫闻言浑身打了个激灵，也莫名感到不安，便对院门道：“外婆你能不能把手从狗洞里伸过来让我摸摸？”
“你等下，外婆腰不好，蹲下来有些困难。”
门外随后传来几声石头打砸地上的声音，韦仯一脸疑惑，黄小丫倒是不以为然。
没过多久，外婆的声音响起，道：“好了，我伸手进去了，你们自己摸摸。”
“你去摸。”黄小丫当即命令韦仯。
韦仯无奈，心慌慌地伸手进狗洞摸了一下。
“外婆，你手怎么黏糊糊的？”
韦仯摸到了一只枯槁的手，手指黏糊糊的，散发着一丝丝血腥味，硌得慌。
“山路不好走，给摔得两手流血了，快点开门让我进去包扎。”
外婆回答。
“你能不能把另一只手也给我摸摸？”
韦仯再问。
“你这孩子，不知道我腰不好么？”外婆的语句有些不满，“且等一会儿，我缓缓我的老腰。”
院门外再次传出打砸的声音，而后枯槁的一只手伸进洞里。
韦仯摸了一下，确实是另外一只手，只是不知为何手指头依旧是黏糊糊的。
“可以了吧？”
外婆问道。
韦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单凭摸个手怎么可能确认来人的身份。
听声辨人更行不通。
他几乎没怎么见过黄氏的老娘，哪会记得清楚人家声音怎样，在他的印象里，老女人的声音好像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