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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寒日负暄春雨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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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徐徐,阳光明媚,一路上的风景都是褐色的凋零,除了成方连片绿油油的麦苗。

    它们仿佛是要赶在一场大雪盖被之前,奋勇争先着茁壮成长。

    “大片大片的是不是麦子?”

    “是啊!”我扭头看向她,“宝儿竟然不知道麦苗?”

    “人家只是听说过,确实没见过嘛!”

    我抓过她柔软而又细腻的纤纤玉手,动情地对她说到:“宝儿没体验过农村的耕织生活,不怪宝儿”

    “那你呢,小时候种过麦子吗?”

    “铁定的啊!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娃,怎么会没种过麦子?不仅是麦子,还有棒子——也就是玉米,东北人叫苞米。”

    “为什么所有的植物,花草树木,冬季都会凋零枯萎,唯有小麦却在奋起直追?”

    “呃”我被她问得有些懵逼,主要是三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它们如果不奋起直追的话,来年的五一农民伯伯就会没有收成,那就会让宝儿饿肚肚了!”

    还是答非所问地找了一个幽默的理由,逗她开怀一笑。

    她幸福地笑了,挎起我撑在扶手箱上的右胳膊,将头乖巧地倚靠在我的臂膀上,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绿油油的麦苗是怎么变成面粉的?”

    “你的小脑袋只是用来恋爱的?”我的左手暂时地脱离了方向盘,拍了拍她的额头,“麦苗会在明年春回大地的返青期更加茁壮地成长,长成半米甚至是七八十公分高的麦秆,然后生出麦穗,麦穗成熟后里面是金灿灿的麦粒,麦粒会被磨成面粉,给宝儿包水饺、蒸馒头。”

    “怎么磨成面粉?”

    “古代是石磨,用小毛驴拉着,转圈磨;现在是面粉厂的机械。”

    “哦”

    “宝儿!”

    “嗯!”

    “陶渊明说过,勤学似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说的就是像麦苗一样持之以恒的作物。冬小麦自秋天播种,大雪未来之时,在土壤里慢慢地生根、发芽、成长、拔节,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冷,它们生长的速度也会越来越慢,直到一场大雪,就像给它们盖上了温暖的被窝,麦苗也就进入了冬眠,那是它们的越冬期。那个时候,土壤以上的部分就基本上停止了生长。它们也会累,也需要休息的。”

    “哦。”

    “但在土壤以下的部分,因为有了厚雪的覆盖,并没有那么的寒冷,所以在越冬期的阶段,它们还会悄然缓慢地生长。在麦苗根茎上的腋芽会发育长成新茎,就是小麦的分蘖节。分蘖节是次生根,它的主要作用是储存养分。冬天虽是天寒地冻,但阳光照射依然很足,麦苗光合作用产生的糖分会被储存在分蘖节上。冬季是寒冷而又干燥的,水分少了糖分的浓度自然就会高了,麦苗的抗寒能力也就加强了。”

    “哦。”

    “所以农民朋友们常说‘冬前长身,冬来长根’哟!”

    “嗯!”

    “宝儿知道不知道,冬天的麦苗是不怕踩的。就是因为有了分蘖节的存在。只要分蘖节不被破坏,麦苗的根茎组织就会不断地分裂生长,春回大地之后,麦苗真正的茎才会在分蘖节源源不断地营养供给之下快速生长,那个时候,就不能随意去踩踏了。”

    “喔!”

    “我们常听说‘瑞雪兆丰年’,对麦苗来说,雪下的越大越厚,对麦苗的生长就越有利。一是帮助麦苗抵御风寒,二是冰雪消融后水分充沛,三是消灭了病虫害。所以啊,我从小就时常听到‘今年雪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的说法。”

    “噢!这样。”

    “还有一种情况——倒春寒!也就是说三月到五月份,出现了前期暖后期冷的反常节气现象。气温的急剧下降很容易冻死分蘖节,麦苗便再也无法在春天缓苗,因为它也被冻死了。所以农耕上来讲还有一句谚语,叫作‘冬雪是宝,春雪是草’,说的就是立春之后的降温天气对农作物的不利影响。”

    “瑞雪兆丰年,要看它下的时候。”

    “对!”

    她开始崇拜地看着我,像极了爱情原本的模样。

    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幸福的恋人,首先是一对彼此欣赏的知己。

    如果掺进崇拜的色彩,那一定会更加绚烂旖旎吧!

    “春回大地的时候,是不是南风就缓缓而来了!”

    “是的!”

    “南风缓送吹百草,青山慢衬摇众蕉;最是夏首垄中麦,璟得小满半树高。”

    我随口念了一首很多年前写的《小满》打油诗,尽管我不确定她能听得懂,但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窥见了憧憬的目光。

    “李澜风李南风”她喃喃自语,我温柔地摩挲着她的纤纤玉手。

    母亲依旧是笑容满面的等候在胡同巷口,连同开金家的大娘、思生家的婶子、延江家的婶子、建国媳妇和贵星家的嫂子

    父亲应该是外出务工了。

    “这么多人!这么热闹!”我听出了她言语之中所带出来的羞赧与紧张,“我该叫什么嘛,李南风?”

    “这可是个难题!辈分不一,有叫大娘、婶子的,有叫嫂子、弟妹的;也有叫你奶奶、婶子、嫂子的”

    “还有叫我奶奶的!”她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没办法呀,我的辈分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水涨才会船高嘛!”

    “无语了。”

    “下了车,你听我的介绍,我说叫什么你就跟着喊声什么。”

    我们停好车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珊珊,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开始泛滥。

    “多俊俏啊!”

    “苗条细杆的!啧啧”

    “你看看给你们买的,大包小包的提溜着。”

    “澜风真是好眼光!”

    “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

    “身段真好!”

    “你就说啊!多么般配!”

    我轻揽珊珊的腰肢,朝酝酿发酵的人群走去。

    “这个是大娘。”

    “大娘好。”

    “这个是婶子。”

    “婶子好。”

    “这个也是婶子。”

    “婶子好。”

    “这个是嫂子。”

    “嫂子好。”

    我注意到在所有人艳羡甚至包含妒忌的目光中,母亲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多少年前因为无知的我万念俱灰、沉沦堕落而带给他们的唉声叹气、以泪洗面的蔽日阴霾已经被冲刷得再无踪影,永远失去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冬日负暄,春雨绵绵;

    南风吹过,人间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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