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玉蕊万千皆无全
为了庆祝院墙的崭新面貌，宋佃旭带领他们燃放了三挂几万响的落地红。听到杂乱而又喜庆的鞭炮声，王凯第一个跑了出去，站在门口张望。
“哪里随便燃放鞭炮，跟有神经病一样！”
“不是隔壁小区有结婚的吧？”韩宁端坐在桌前，合上眼前的《申论》教辅材料。
“是远景花园最西边的4栋楼业主在庆祝他们的新院墙呢！”我解释道，“也算是有了个新气象，庆祝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嗷——”王凯拖长了音，“那他们应该感谢你才对，风哥！”
“谈什么感谢不感谢呢，各取所需而已。”
“风哥你说的很对，真的就是各取所需！”王凯重复了我的观点。
我有些狐疑的盯着王凯。直到他觉得不自在了，忍不住开口问我：“怎么了风哥？”
“我强调了各取所需，你为什么又要说一遍？我指的是咱们与隔壁的业主，化干戈为玉帛。你呢？指的是什么？”
“夫妻之间。”
“怎么了，与老婆吵架了？”
“没有”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宋佃旭。
“宋叔！”
“小李，你在项目部吗？”
“在啊！”
“听到我们的鞭炮声了？”
“听到了，很是喜庆。祝贺你们啊！”
“都是你的功劳。你等我下，我过来找你。”
不一会儿，他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来到了工地办公室，见他们都在，就没有说什么。
“咋了叔，你还要贿赂我？”
他讪笑了两声：“没有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托我过来谢谢你！”
“叔，你太客气了，大家左邻右舍的在一块，能帮的忙，我肯定要帮！烟我真的不能收，再说了，我也不抽烟。”我抓起桌上的两条中华试图塞到他的手里。
他和我推搡着，根本不接。
“叔，我说话直，你别介意！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他再度推着我的胳膊，一直到把两条中华落在桌上，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得说道：“叔看你这孩子直爽，也不想再瞒着你，我们还是要维权。”
“我早就想到了。”我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啊？！”他瞪大了惊讶的眼睛。
“叔，维权是公民的合法权益，但凡事总是要有个度的。我不知道你们下一步参与维权的业主有多少户，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奉劝一下你们”我想了一下他们的楼座布置，“除了2号楼四单元和4号楼四单元的个别楼层，其他人还是不要再做无用功，瞎跟着掺和了”
他的眼神已从刚才的怀疑完全转变成确认。
“叔，你带着大家，很有可能被定性为恶意信访，也就是寻衅滋事，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宋佃旭开始紧皱眉头思索，他能感觉得到我不是危言耸听。
“我不仅有法律依据，关于日照分析的数据，我早就掌握了！”我把话直接挑明了。
“行吧！”十几秒钟后，他应该是想明白了，“你说的数据”
“这个，我没有义务提供给你，很抱歉”我拿起桌上的中华，“叔，带回去吧！大伙的心意我领了。”
他机灵地摁住了我的胳膊，有些着急的说到：“两码事！两码事！你刚才提醒的，我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少不了麻烦你！”
“你”
我还未往下说，他已经飞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也罢！”我把两条华子滑给对面的王凯，“只有你抽烟，给你当福利了。”
“这咋能行！哥，一千多呢！”他咧着嘴。
“多请我们仨吃几顿饭就都有了”我冲着韩宁和毕作超挤了挤眼，他们点着头一致叫好，“刚才你还没有老实交代呢！各取所需到底是咋回事？”
“真——真，没——没啥事！”
“陌生号码”我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呼入电话，“你好！”
“风哥！喂，风哥。我是王凯的对象王蔷。”
“哦，你好！”我看了一眼王凯，他显然是听到了话筒里他老婆的声音，讪笑着伸了伸舌头，“我虽然还没对象，但是还得管你叫声弟妹！弟妹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拿了安全帽戴上，向外面走去，“你说吧！我出来了，王凯不在我身边。”
“给你打电话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我真的是没办法。”王蔷略带哭腔。
“弟妹你别着急，能有多大事啊！你跟我说说看。”
“风哥，我们家王凯，你看他人高马大的，其实特傻！以前我不知道他买彩票，最近才发现，都是一百两百的下注，你说他这跟赌博有啥区别？我总觉得钱不对劲儿，昨晚在他裤兜里发现了一沓彩票我才知道。”
“你们吵架了？”
“嗯！他不让我管他。”
“这个傻孩子，我说呢！今天早晨一来就不对劲儿，净冒虎嗑。弟妹你也甭着急，我马上就能说服他。”
“老听他在我面前提起你，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所以才冒昧的打给你”
“他是挺傻的，你放心吧！我保准说服他。”
“谢谢啊！风哥。”
“哎呀！买彩票！竟然买彩票！”我在心里自言自语。
我踱着方步走进办公室，王凯依然讪笑着看向我。
“买彩票的钱，比这两条华子都多了吧？”
“没吧！刚开始玩！”
“我觉得也是！玩什么？”
“福彩，30选7。”
“哦！”我想了一下我第一次买彩票的情形，2002年，也是30选7,4块钱选了两注，中了10块钱，净赚6块。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中过，“你知道30选7中头等奖的概率吗？”
“不知道。”他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凑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首先，咱们不说你两口子吵架这回事！我也不是替弟妹争这个理。咱们只是说概率。”
他点点头。
“30选7中头等奖的概率具体数我不记得了，我当初推算过，1到30里面，任意7位数的组合，有两百零三万中可能，后面的零头咱们忽略不计。也就是说！你把这所有的可能买一遍，你需要四百多万的现金，也就意味着你肯定会中头等奖。五百万，交百分之二十的个人所得税，单说头等奖，如果全国只有你一人中得，你连本钱都捞不回来。当然，你买了所有可能，奖金不可能只有五百万，还有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等等的奖金，但谁都不敢保证这一期只有你自己一个头等奖。”
“你说的这些数据真的假的？”
“你现在就可以百度嘛！”
“我百度百度看看——诶！风哥，还真的是！两百零三万五千八百”
“废话，当年我都亲自算过”我得意的说，“在中国有一句话你听说过吗？”
“什么话？”
“在你没有中大奖之前，你永远都是赔钱的！”
他仰起头，细细的品位这句话。
“还有一句话，你中了大奖之后，奖金不够你偿还债务的！”
“那岂不是怎么玩都不行？”
“是啊！”我两手一摊，“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这是公正的毫无人为操作的概率论条件之下”
“怎么？还能人为操作！”
“我再给你举个例子，是我亲眼所见。”
“真的假的？”
“绝逼真的”我瞪了他一眼，“有一期的开奖直播，第七个球还没有被喷出的时候，开奖员就已经念了出来，当时她无比尴尬！”
“啊！？”
“想不想知道他们如何操控？”
“你说说看！”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是未经过证实的，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好！”
“我需要喷出7个球，如果把另外的23个做的自身质量重一点，那么他们每次翻滚的时候是不是总在下面，被喷出的几率就会很小？”
不单是王凯，作超和韩宁也一直在认真地听，而且在他们思索以后，纷纷微微点头。
“被陆续喷出的7个球，一定是重量最轻的！”
没有人说话，都在思索。
“作超知道，平时我也玩牌，也喜欢小赌”我继续阐述‘人活着就是赌局’的观点，“但真有牌也好，大着胆子诈也罢，一定的主动权在我们自己手里，而彩票呢？大奖在朝，小奖在运！什么是朝？朝就是朝廷！”
我不知道王凯和作超能不能听得懂，韩宁应该是完全能懂的。但他们仍然闭口不言。
“2002年，我就开始买彩票，被班主任巩学贤老师知道后，问我买彩票的心得，当时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包括我的初恋，说了句玩笑话：几率太低了！中奖太难了！全班哄堂。巩老师问还有吗？我说有，任何时候，都不要渴望不劳而获！”
本来是引导王凯的，说着说着却成了我自己的回忆，而且变成了沉重的回忆。他们依然默不作声。
我问向王凯：“你觉得我是为了你跟你爱人吵架，为了说服你不买彩票而说的这番话吗？”
他憨憨地傻笑着看着我，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是就对了！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我们没那么好运，当你再去买彩票的时候，不要觉得哪一组哪一组会中，你对自己说这一组很少有可能中，这一组，也很少有可能中。你就会懂得：头等奖203万种的可能，我根本不可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