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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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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虞易安呼吸一滞,急忙又站直了身子。

    虽说如今身份不同了,但不管怎么说她与他都还算熟悉,此时倒也不算特别紧张,一切照着规矩来就是。

    一旁的苏叶白芷却是第一次见这位威名在外的九五至尊,两人皆端端正正地站在虞易安身后,低头收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萧承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虞易安便上前两步迎了上去,提前扬起最标准的微笑缓缓福身。

    一见到他的身影,就垂眸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免礼,宸贵妃起罢。”

    他的声音平缓而稳重,听不出一点儿情绪。

    虞易安借着起身的动作抬头看一眼。

    果然,他身后跟了好一堆人,一眼都望不到头。

    这大抵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罢,虽说许多事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省去了许多麻烦,却也几乎没了随心所欲的自由。

    她收回向后望的视线,眸色复杂地再看一眼萧承琢。

    这一眼,却不想被紧跟在他身后的那张熟面孔吸引去了注意力。

    他稍稍侧身露出的那位着一身宫女装的姑娘,不正是他曾借她去参加龙舟赛的暗卫之一青鸾么?

    她有些奇怪,但直觉感受到有人正在观察她,她便不将眼神在青鸾身上停留,而是妩媚地又转回到了萧承琢那里,才与他对视一刻,就又移开了眼垂下头去。

    天知道她为了演好那些情意绵绵的戏码,熬夜看了多少话本子。

    这似看非看,欲迎还羞的眼神,就是她用来实践的第一个学习成果。

    她自觉演得不错,便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开始琢磨起萧承琢带上青鸾的用意来。

    照理说,青鸾身为他的暗卫,不会就这么轻易现于人前,然而他这一举动却是直接将青鸾从暗转了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才刚刚有了些猜测,就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他波澜不惊的话语——

    “宸贵妃觉得这华清宫如何?可有什么不周之处?”

    等听清这两个问句,她像是被肯定了猜想一般稍稍勾了勾唇角。

    依着他一贯的作风,若要告诉她说他不知道先前她把蓉儿送回浣衣局的事,她是半点儿都不会信。

    既知她宫里少了一个人,那如此这般刻意地露出身后的青鸾给她看,还抛出这样两个问句,现下她完全可以确定,他此番前来,就是想把青鸾送到她身边。

    这两个问句粗粗听来稀松平常,又不缺客套,断不会叫任何人起疑,却又给了她无限配合发挥的空间。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话术技巧,佩服之余又记起她在这宫中的任务,便故作不满:“有呢,方才有个小宫女不合臣妾心意,臣妾就把她赶走了,陛下可得再补给我一人。”

    她想起她的形象应当是越张扬越好,便再添一句:“不然这华清宫里少一个侍候的,臣妾连觉都睡不踏实。”

    说完,她就娇娇地看向萧承琢,眼含秋波,柔情似水。

    萧承琢见她演得如此逼真,险些都要信了她当真是在邀宠。

    他莫名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才配合她道:“贵妃要这么说,那这人朕还真是不得不给了。”

    他停顿一刻,见虞易安还是一副你现在就补人给我的不讲理表情,才似无奈般随她道:“那贵妃就从朕身后这些宫女里选一个合眼缘的罢,免得到时夜里睡不着觉还要赖朕。”

    听了这话,虞易安不着痕迹地再与他对视一眼,为默契的配合无声击掌。

    她带着有几分兴味的笑容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在那些宫女里挑了许久,才伸出细指往青鸾那一指:“臣妾想要她。”

    萧承琢顺着她的指尖看向青鸾,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叫她到华清宫侍候罢。”

    虞易安看着萧承琢面色不改的模样,心中再生一计。

    于是她轻笑一声,故意拿腔拿调:“陛下当真舍得把她给我?臣妾瞧着她姿色不错,若是陛下喜欢,臣妾可不敢胡乱要人。”

    她这一出口是心非的戏码来的莫名,就是淡定如萧承琢都差点没接住戏。

    他迟疑了一刻才反应过来,随后靠近她一步,暧昧一笑:“弱水三千,此时此刻,朕却只想取贵妃这一瓢饮。”

    “”

    饶是虞易安先起的招,听了这话却仍是险些被他肉麻到冷颤。

    然而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尝,她就是感到再肉麻,也还得顺着往下演。

    于是萧承琢就见她娇羞十足地掩面笑了声,然后神情傲然地挥了挥手示意青鸾站到她身后去。

    当真是把那矫揉造作引人妒恨的作态刻进了骨子里。

    萧承琢暗笑不已。

    等青鸾换了位置站定,他才叹笑一声,却是一把搂过了她的腰身,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近到两人的衣袍严密贴合,他才对身后众人语气平平道:“你们先下去罢。”

    然而虞易安此刻却好似听不到一点声响。

    置于她腰间的大手十分灼热,那温度透过衣衫侵入到她的皮肤之上,险些将她从里到外都蒸熟了去。她心间震惊,脸上却不敢有异色,只得麻木地随着他的步伐往里屋里走。

    等到了里屋,只剩了他们两人,萧承琢才松开手。

    他看了看自己仿佛还留有她身上余香的掌心,调侃道:“做戏做全套,你不会因为这个与我生气罢?”

    虞易安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不会。”

    他再笑一声,自觉给她解释:“青鸾善武且善医,尤其擅长用毒解毒,安全起见把她放在你身边,也能让我更放心些。”

    青鸾竟然还精通医术?虞易安惊讶地抬了抬眉稍。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全才。

    不过这深宫每行一步都凶险万分,有这样一个人在,确实能安心不少。

    于是她点点头,不欲推拒。

    萧承琢本就是在繁忙公事中听暗卫报告了她赶人的动向才临时起意来这一趟,见目的达成就也不欲再多留。

    他丢下一句“晚间再来寻你”后就大步流星地又出了她的华清宫,留虞易安一人为着他轻飘飘说出的这句话又瞬间绷紧了神经。

    新搬到一个地方,总要归置归置,于是一整个午间虞易安都在看着宫女们忙碌。

    有些东西她不想假手于人,就亲自动手去理。

    等用过晚膳又忙碌一会儿,她才捶了捶劳累的肩颈,使了两个小宫女去给她备水沐浴。

    方才萧承琢使人递了话来,说是还有些政事未处理完,要晚些才能过来。

    得知他一时来不了,虞易安便更加随意了些,慢吞吞地沐完浴,随后就大剌剌地敞着寝衣衣襟,方便苏叶白芷给她抹香膏。

    她此时优哉游哉,萧承琢却是紧赶慢赶,好容易忙完了公事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却不想到了华清宫一眼看到的,竟是这般让人血脉偾张的场景。

    他名义上的贵妃正伸展着她那白皙纤弱,骨节分明的素手皓腕,顺着手臂向上,一头乌发散落在她背后,发丝的黑与寝衣的红相互碰撞,再添上室内昏黄的烛光,竟是奏出了一曲惊鸿。

    她稍稍侧头的动作间,就露出了那如玉般光滑洁净的脖颈与让人浮想联翩的美背。

    她太瘦了,瘦得那蝴蝶骨都分外显眼。

    他恍惚地想着。

    直等她有了要回头的势头,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掩耳盗铃一般倒退几步又出了里屋。

    在外面暗自平复许久,压下心间被勾起的一丝痒意与悸动,他才郑重其事地重咳一声,昭示着他的到来。

    虞易安听到这声动静,原本平稳跳动的心猛地一抽。

    她忙穿好寝衣,对着铜镜左右看看,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才挥手示意两个丫鬟先出去,自己则起身去迎接。

    临近门口时,心跳得更加猛烈,她又不自觉地紧了紧领口。

    感受到她的靠近,萧承琢回身看向她,目光仍留了几分烫人的灼热,她才看一眼就受不住避开了他的视线,只轻轻说了声:“陛下先进来罢。”

    说完,她侧了侧身子让开一条路,等他大步跨进里屋,才深呼吸一口伸手关上了门。

    此刻,燃着红烛的里屋只剩了他们两人。

    一男一女,一个穿戴整齐,一个却衣衫不整,目光相接之时,暧昧的气氛暗地滋生。

    明明这里屋也算作宽敞明亮,虞易安却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为了不再让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继续弥漫,她便鼓起勇气强作自然道:“你今日睡哪?”

    萧承琢这会儿平静了下来,又变回到他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模样,于是他反客为主,“自然是睡这儿,难不成你要让宫人看到贵妃入宫第一日就把皇上赶出去的场面?”

    “云如意也是第一日入宫,你可以去她那。”她也不慌不忙,一脸正色地给他出谋划策。

    萧承琢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神色莫名地看她一眼,“我若是想去她那,还要你进宫做什么?”

    “”

    这话好像也没错。

    虞易安一时语塞,不知还能再怎么反驳。但若要与他同室而眠,她想想都觉得浑身不对劲。

    萧承琢见她这般为难模样,难免又起了些逗她的心思,便故意压低声线:“我又不会动你你怕什么?”

    话间意思是很合她意,但配上这性感低沉又微微上扬的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反话,甚至还不及赌徒说的还钱来得更可信些。

    她心间暗诽,咬着唇低下头去,如青葱般的细指相互勾着,圆润的指甲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自己。

    迟疑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话本子里都说男子在夜间说的话是半个字都不能信。”

    她说得又轻又快又含糊,以为萧承琢不可能听清,就收了情绪大着胆子抬头再问他:“你总不会每日都要来华清宫歇息罢?”

    萧承琢闻言却是凝神看向她,也不回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到虞易安寒毛直竖,他才勾了勾唇角有了新的动作。

    虞易安见了这动作却是身子一僵,双眼瞪得溜圆,一口气吸上去险些就下不来了——

    他居然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起了衣裳。

    他的一双手生得格外修长好看,此刻正单手捏着衣带一端,指尖稍稍一用力,那飘逸的衣带就从他的指缝中滑落,衣带落地时带起的一阵风轻轻地拂到了虞易安脸上,平添了几分旖旎。

    她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绷着背脊想移开视线,却不受控般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直等他脱剩里衣,还似要继续伸手去扒拉衣襟时才幡然醒悟。

    她忙以双手捂眼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一眼。

    “我……我就随口问问,你要不想答就算了,有话好好说嘛,一言不合就脱衣裳做甚?你可是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绝对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你说了不动我的,君无戏言你知不知道?”

    她刚说第一句话时就觉得后悔,本想立刻闭嘴,谁知人一旦急了,却是会连嘴都管不住。

    此刻她就是这样,越想住口,就越是滔滔不绝,那字句就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向外冲。

    等这一长串说完,她欲哭无泪,双手掩面羞愧不已,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如摆设般的屏风上。

    萧承琢听完前两句时尚且还能忍住不笑,等听完全程却是再也憋不住,闷哼着笑出了声,直笑得他宽厚的肩膀耸动不止。

    等笑了个够,他才无辜道:“我就是想沐个浴,你在想些什么呢?”

    沐沐浴?

    虞易安脑中的旖旎场景瞬间消失。

    那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她看!谁人沐浴脱衣会像他那样脱一点儿停一下,平白给人留遐想空间。

    男妖精!当真是杀千刀的男妖精!

    她的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时间恼羞成怒。

    于是她气冲冲地越过他直接爬上床榻,拉起被衾盖过头顶,又用腿卷过被衾一滚滚到内侧,才开始默念静心咒,全当屋里没他这个人。

    竟是一个字也不想再与他说了。

    萧承琢见她这样,用了好大劲儿才忍住喷薄而出的笑意,以免再笑出声来把她惹得更恼。

    直克制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味深长地提醒一句:“明日女官会来收元帕,若是压得太皱,怕是会惹人非议。”

    虞易安不聋,虽然主观不想听他说话,但他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僵直一瞬,被衾里的手伸到身后摸了摸床榻,果然摸到了一层凸出的元帕。

    她这才想起来要紧事,便又立刻散了恼怒坐起身来,一本正经地问他:“那元帕上的嗯就是那什么要怎么办?”

    她到底脸皮薄,那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好几轮都没能说出口,只能囫囵带过去,盼他能心领神会不要再问出来叫她难堪。

    萧承琢果然也没问她,却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后悠悠答道——

    “不知道啊,你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里提到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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