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亲
“长大了之之要嫁给太子殿下。”
年幼的凌安之说着不切实际的誓言，眼中冒着光亮，十分认真。
元夫人以为绫安之说的是玩笑话，并未多想其它只是朝着一脸真诚模样的她莞尔一笑，继续叮嘱道，
“之之，往后你成婚不必遵循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着元夫人抬手抚了抚绫安之的小脑袋。“有娘亲为之之做主，咳…咳，所以娘亲的宝贝之之，往后只需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便好。”
“咳咳…咳”元夫人抬起绢帕掩了掩嘴，停顿片刻接着道，“与相爱之人度过平凡幸福的生活就好，不必受这些腐朽制度限制自己的幸福快乐和自由。”
元夫人说话间，偶咳嗽几声。
绫安之学着她感小风寒时，元夫人给她呼呼安抚止咳的动作。
她伸出自己的小胖手边认真地听着元夫人说的话，边拍扶着元夫人的背。
那时元夫人的身体已然不大好了。
吃了许久的药都不曾见好，她知道自己许是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索性便直接命人将药断了。
断药久了后，咳嗽时经常还会咳出血来，但她却从未给凌安之看见过血帕子。
在和绫安之相处时元夫人也会刻意的压制自己咳嗽，也未曾和绫安之说过自己恐怕是已经没入黄土。
而那时的绫安之也不过十一二岁，玩性太大，并未留意，也并未发现娘亲的不对劲，偶尔的咳嗽声只觉是娘亲感上了些无伤大雅的小风寒。
未曾想过会如此严重。
“娘亲，什么才能算相爱的人呀？”
绫安之双手环抱着元夫人的腰，将自己覆在她的怀中，俏皮的仰头看着她。
元夫人低头相望温柔而笑，看着问的一脸认真的绫安之，伸手轻轻地点了点她嫩白俏挺的小翘鼻。
“现在之之还太小了，等之之再大些娘亲再说好不好。”元夫人语气宠溺。
绫安之见母亲不说，便开始撒泼，“不嘛不嘛，娘亲说嘛，之之不小了，之之可以懂的。”边说还边拉着元夫人的手左右晃荡着。
元夫人见状无奈一笑。
“真拿你没办法。”将撒泼的绫安之拥护在怀中缓缓开口，“什么算相爱啊？那就是洞房花烛，携手相敬，发系同心结，共饮合衾白头老。”
元夫人的声音慈祥而又惆怅远溢，像对着怀中的绫安之解答道，又像透着时空答应着另一个幼时心怀爱意的女子一般。
得到了答案，绫安之在元夫人怀中笑嘻嘻，“娘亲，这就是幸福呀，幸福原来这么简单。”
“是啊，幸福就这么简单。”元夫人声音中带着一抹让人无法察觉的失落。
晃了晃神，元夫人一脸慈祥的低眸望向怀中的绫安之“我的之之啊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娘亲会一直一直保佑我的宝贝之之的。”
说着抬手轻抚了下绫安之稚嫩的小脸蛋。
回忆的思绪在脑中逐渐消散，画面逐渐清明拉回了现实。
绫安之端起一杯合衾酒，一滴泪夺框而出。
抬杯仰头，杯中烈酒一饮而空。
母亲说要和心爱之人共饮合衾酒才能到白头。
母亲说幸福很简单。
她信着。
如今大婚之夜一人独守空房，何谈共饮合衾酒。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对不对。
她从未想过伤害他，甚至是为求赢子珩生世都平安，她不论他信与不信。
亦或许她真的做错了，但她都不会悔！
于她而言她未曾做错过。
她从不求能与赢子珩到白头，她只求他能平安，求能与他共度须臾便足够。
一天也好，一月也好，一年亦好 。
但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如愿。
也许到头落的空空如也，既得不到赢子珩的心，亦护不住他的安危。
但她不后悔，既然做了他的娘子，他成了她的夫君，这亦是奢求，她不该再贪求其他。
合衾酒一杯接着一杯，大婚之夜她独自饮着。
只求他能平安顺遂。
合衾酒很烈，烈酒划入喉咙，酒香纯烈，刺激辛辣，呛得她眼中泪水更多，模糊双目。
一杯又一杯，恍惚间凌安之好像看到了母亲在向她招手。
眯了眯眸，定睛看了好一会儿，只觉母亲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娘亲。”
绫安之起身冲到了身影跟前，用力的抱住了来人的腰身。
泪如瀑雨，下个不停。
“娘亲，今日是之之大婚，娘亲为何不来为之之梳理红妆，不是说好要让之之成为最美的女娘吗？”
绫安之哭着双手用力抱着元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怨着。
未能听到回应。
顺着气哽咽了一会儿又道，“呜…呜呜，不过娘亲你虽未能为之之梳理红妆，但云儿说了，今天之之也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哭得泪眼婆娑的模样，强扯着自己挤出笑容，冲着眼前的元夫人抬脸以示自己并不生气。
模样灵动可怜。
绫安之像回到了孩童时期一般。
那在元夫人逝世后便消失了的精怪果敢的绫安之好似又回来了。
她抱着元夫人的手紧了紧，将自己满脸的泪水鼻涕全然擦在了娘亲的衣襟上。
赢子珩进来就被一个酒鬼铺了满怀，尔后被怀中的小人哭着叫娘亲。
怀中的小人还尽数将鼻涕眼泪全擦在了自己腰间衣物上。
虽面露一脸的嫌弃但赢子珩并未恼，反而随着她更加肆意的拿自己的衣物作为。
腰摆处的衣物依然被绫安之的鼻涕眼泪打湿了一大半。
无可奈何。
赢子珩小心地将怀中小人拉开，从内襟处拿出私人手帕，打算给怀中泪雨满面，发着酒疯的小人止泪。
手帕还未碰到小人的脸蛋。
未防小人又快速带着警惕的将自己挂回了腰间，手上动作更紧了，泪水决堤得也更快了些。
使了些力，不轻不重，可不管怎样怀中的小人就是纹丝不动。
“娘亲，不要再离开之之了好不好。”
听着语气颤动可怜的话，赢子珩无奈的停下动作。
绫安之感觉到一股力在让自己和娘亲拉开距离，以为是娘亲要走了，心急的冲上去更加用力地紧抱住娘亲。
待抱紧娘亲，确保娘亲不再使离自己。
万分委屈。
“娘亲，您为什么要骗之之，为什么要抛下之之一个人。”
带着撒娇的语气，声线跟着哭腔轻颤，樱桃小嘴被合衾酒辣的微微红涨，泪眼亮晶晶的好生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