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诛九族的重罪
“今日小姐终是能如得了愿了。”青云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将语气放的自然，不想让她家小姐想多了去。
铜镜中倒映着的那张脸，只是略施粉黛便能乱人心弦。
朱红的唇，苦涩的扬了扬，倒也没再说什么，一张一合片刻，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那一年，她刚入总角之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懵懂无知的孩童因为榕树下那一眼匆匆而别的缘，将那日所遇之人深深记入了心间。
只是这一记，
便就记了十年。
秋风起兮云飞扬，正逢入秋，绿叶凋落，朱黄遍土，初秋的烈阳依旧刺眼，让人不能直视，逆光而来的少年身上被暖黄的光照渲染得如一圈圈金色光晕。
带着金光的少年蓦地出现，将当时贪玩被挂在高高榕树上的幼年绫安之救下。
少年许是看见了她那因为爬树染得乌黑的脸，紧蹙的眉眼舒展，面上难得的含笑。
他抬起手轻轻的落在她那颗早已乱了发型变得毛毛躁躁的头顶上，只一瞬便移开了手，未说任何话。
绫安之本想开口言谢他的救命之恩，只是带着肥膘的小脸嫩唇刚启，少年便已经迎光飞檐离去。
徒留下她一人站在枯黄落叶不断的老榕树下。
想来也怪不得她，谁让天时地利，又碰巧撞进了那样一位永世难再见之人。
过往历历于心的记忆总是让人恍惚如同虚影。
思绪回迁。
铜镜中凌安之缓缓抬起她那双妩媚，勾人心弦的黑眸，透过明镜的铜镜望向青云，“只榕树下那一眼便是这十年载。”停顿片刻又接着徐徐开口，“云儿，我爱了殿下整整十年之久了。”
语气低哑带着几丝心酸之意，听得青云不觉得红了眼眶。
她自是知晓，太子殿下于她家小姐并未有爱意，更甚是可以说殿下厌恶憎恨她家小姐。
虽然青云也不知为何而来的厌恶憎恨。
竹纸之上无一空白处。
处处皆是入目的爱意。
宣黄的竹纸，藏下少女的心事。
门外一道尖细清脆的嗓音响起。
“哟，我的好姐姐，今日大婚妹妹起得晚了，这会儿才来，真是失礼了。”绫柳烟柔声说着，但她面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厌恶。
绫安之思绪回迁还有些愣神，片刻才看向来人。
她没有说话，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
绫柳烟是元夫人去世后才被绫擎苍带回丞相府的，不过确切来说是和她娘许艳一同进的丞相府。
看绫安之没说话，绫柳烟装出来的好态度瓦解，面上维持的笑落下，恢复了往常对待她的模样。
“你个没娘的东西！怎么今日要嫁进东宫了，就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本来绫安之并不想在今日这个日子与她不快，毕竟往常她早已习惯忍气吞声，默默受着她们母女二人的侮辱。
但说到她娘亲，绫安之便没了那好脾气。
“绫柳烟！我之所以不与你们多言，处处忍让你背地里的龌龊之事，但这不是说我绫安之当真怕了你们！”
绫安之站起身，目光直直的落在绫柳烟身上，抬起步子朝她走近了些。
平日里绫柳烟也是欺负绫安之欺负惯了，没料到她今日敢回嘴。
看着绫安之盯着她的目光，绫柳烟心里竟然有些发怵，往后退了几步，“怎…怎么？难不成还说不得你了！
也对，你这一身狐媚子，水性杨花的本事一看就是大名鼎鼎媚姨娘子元懿之女，想来确实说不得你是个没娘的。”
绫柳烟得意的仰着头，想看绫安之吃瘪的模样，但她还未笑出声，面上却挨了重重一巴掌。
绫柳烟捂着挨打的左脸，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你…你敢打我？”
绫安之刚才的那一巴掌打得不轻，此刻她垂落的手，指尖还在微微轻颤。
元夫人从前是京都出了名的美人，多少人只为能一睹她的真容，想破脑袋，
但元夫人身为当时京都富商元萧之女，虽为富商，却是出了名的顾家之人，怎会容得那些其貌不扬的狗物叨扰，前来之人纷纷被像驱赶小狗一样赶走。
毫无尊严。
久而久之，一些觉得失了尊严的有家室男子便到处找文人故意败坏元懿的名声，
久而久之，京都便都传闻富甲一方元家的长女生得一副好皮囊，但人却是个狐媚子。
元懿本就不在乎外间胡乱传闻的假事，自也没管，虽然几次元萧画费万银想要将这些颠倒黑白之事说清楚，但次次都是毫无成效。
从此还未嫁人的元夫人便有了一个名号……媚姨娘子。
“我不管从前你如何对我，但我娘亲可是你能亵渎的！
况且你与我同一个爹，但你却只比我小了三岁，而我娘亲元夫人，三年前才因病逝去，
我想不用我点得太明白了吧？到底谁的娘亲才是狐媚子？”
句句说得轻，但却句句直戳面前之人的咽喉，扼住了对方之人的命脉，让其无法反驳。
绫柳烟几次张口，却找不出话来。
确实，她的身份才是最不光彩的！
言说起来她娘许艳才当真算得上勾引男人家的狐媚子，但那有何妨，如今丞相府的女主人不还是她娘亲。
绫柳烟好片刻后仰起头，趾高气扬的对着绫安之再次开口，“不论如何！丞相府此刻的女家主是我的娘亲，你又还未出嫁东宫，那你便没有资格对我动手！”
说着，绫柳烟便对外唤了一声，一时间从门外来了三两个壮丁。
“将那个杂碎拖出去！”绫柳烟眸光望向栖身而是护在绫安之面前的青云。
其中一个壮丁几步上前，抓住青云的肩膀便将她拖了出去，“放开我！住手！你们可知这是太子妃吗！”
呼叫声越来越远，整个闺房内只剩下绫安之，绫柳烟和两个穿着布衣的壮汉。
绫柳烟使了个眼色，两个壮丁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几步上前将绫安之按住。
绫安之警惕的盯着面前之人，“你这是做何！”虽说她不受绫擎苍的宠，但从前绫柳烟也不敢随意对她造次。
所以今日她这是何意，绫安之也没看明白。
绫柳烟闻言笑了笑，几步走到绫安之面前，“姐姐，你可知妹妹也心悦太子殿下？”
绫安之秀眉皱了皱，挣扎的动作更甚了些。
当真是疯了！
“姐姐，你说若是殿下一会儿来接亲时你衣衫不整的与男子窝在一张床上，殿下还会娶你吗？”
绫安之心下一寒，她万万没想到绫柳烟敢做这种蠢事。
“绫柳烟你放开我！”
看着绫安之面色逐渐崩溃瓦解，绫柳烟心中满是趣意。
甚是满意。
毕竟她凭什么！
凭什么她绫安之从生下来就享受着丞相府大小姐的殊荣而她却是跟着许艳到处躲藏，宛如鼠蚁。
又凭什么她能够嫁给太子哥哥！
全部都应该是她的！
都应该是她的！
想着绫柳烟笑得也更加疯狂。
绫安之知道今日她敢这么做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了的，若是她不自救，定然她今日难活着走出这扇门。
绫安之的手害怕得攥得紧紧的，她该怎么办！
目光从绫柳烟身上扫过落在她身后的圣旨上，片刻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笑出了声。
听到绫安之的笑声，绫柳烟的笑容戛然而止，“你笑什么？”
绫安之没有说话，依旧冷眼望向她，笑声荡漾。
“你在笑什么！”绫柳烟有些激动，扬起手，但也怕，所以手没有落在绫安之的脸上，只是尖锐的指尖划过，在她的脖子上落下几道血痕。
感受到脖颈处的疼痛，绫安之这才停了笑，“在笑你实在蠢得可怜罢了。
绫柳烟你知道若是今日我没能嫁给太子殿下，整个丞相府要面临的是什么吗？”
绫柳烟不解，没好气的瞪着她，“如何？”
“你虽没有进过学堂，但圣旨想来你也认得吧？
绫柳烟！我与太子殿下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若是今日我没能嫁给太子殿下，那便是违抗圣旨，重则是诛九族的重罪，
你若是过了今夜便想死那便大可以让我在殿下面前失了贞洁。”
绫柳烟确实也是忘记了，绫安之与太子哥哥的婚事是皇上下旨赐婚的。
看着身后那张金灿灿的圣旨，绫柳烟狠狠咬了咬牙，“你……你！”
“绫安之就算你当真成了太子妃又如何，我一样有办法让你不痛快！”绫柳烟一脸得意模样的说完，虽然脸上有不甘倒也转身仰首阔步的出了绫安之的闺房，
刚还使了全力抓住绫安之的壮丁此刻失了胆，恭敬的朝绫安之鞠了鞠躬，也跟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