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侧妃
皇宫 雍华宫
“啪——”
宫门紧闭,门内不时传来瓷器被摔在地上破碎的清脆响声,仔细听去,还杂夹着一个女人尖锐地咒骂声。
“凭什么!凭什么!”
寝宫内跪着十几个衣衫不整的丫鬟,身上还有明显的抓伤。一个身着金黄色里衣的女人近乎疯狂的砸着屋内的瓷器。女人生的美艳,只是眉角细微处透露着细细的皱纹。
“该死的文渊,好好的林家大少爷不做非要与文褚良作对。如今回宫不说,竟然直接帮皇上处理起了奏折!”
“贱人!都是那个贱人!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回来!如今还要将我囚禁在这宫中,我景儿只怕是要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去!”
女人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完全没有一宫娘娘的仪态。
此人正是柳青梨的大姑姑——柳淮胥。
“我的景儿才该是这南梁王朝的太子!”女人不停地发着疯,屋内的丫鬟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生怕柳淮胥的怒火牵扯到自己身上。
“娘娘!”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柳淮胥从小的贴身丫鬟惊慌碧玉又担忧的进了屋,“小心伤着您的玉体。”
碧玉屏退屋内的丫鬟,将柳淮胥扶着坐在床榻上,接着收拾起屋内的残局。
“如今丞相府覆灭,新的候选人就要被推崇出来。我怎能不忧心?看着近在咫尺的权力说没就没,我的景儿还能靠谁?”柳淮胥满是忧心,碧玉起身给柳淮胥倒了茶。
“文渊势力单薄可有皇上保全,所有人都说他会是新的太子。”柳淮胥侧躺在一边,忧心忡忡,“景儿还小,我实在有些担心。”
“娘娘的担心奴婢明白,只是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我们撒泼打滚。”碧玉替柳淮胥按摩着小腿,心疼的看着脚踝处的淤青。
柳淮胥叹了口气,“你可知丞相的新选有林家二少爷?若是真的被他捡去,文渊的势力不容小觑。”
“对了,林诺诺那边可有消息?”柳淮胥坐起身,这才是她紧要关头要担心的事。
碧玉摇摇头,“柳家那边还未传来消息。”
“废物!三年了,竟由着一个傻子活到现在?我看柳家那群蠢货也是到头了。”
沈府 香椿园
“究竟要关我到何时?”沉重的拍门声带着沈倾城愤怒的声音,林诺诺老远就听了个清楚。此时林诺诺与流苏正蜷缩在一处又高又密的树上静静地观察着。
“本小姐一定要去枫林,你们赶紧给本小姐开门!”沈倾城不断叫喊着,可院中的丫鬟奴仆没一个人搭理她。
“四小姐还是休息会儿吧,夫人说了决不允许您踏出院子一步。”门口的侍卫有些无奈,沈倾城今日已经拍门整整四个时辰,当真是精力充沛。
“凭什么!爹爹与二哥三哥都在战场,我凭什么不能去!”沈倾城似乎是拍累了,索性用脚提起了门板。
门口的侍卫无奈相视一眼,没再回答。
沈倾城不依不饶,声音大的树上的鸟儿都被吓跑了!
“小姐是想带她走?”流苏来到林诺诺身边,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小姐若是想去战场,流苏也会将您关起来。”
林诺诺没搭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倾城的院子,流苏顺着林诺诺的视线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小姐,还是先回林府吧。”流苏收回视线,紧盯着林诺诺。
林诺诺抬起手,遮挡住流苏的目光,接着转头冲着他神秘一笑,“你不懂,我们才不是去添乱的。”
说完,林诺诺翻身下树。
“小姐!”流苏赶忙追上去,可没想到身子竟然不能动弹。流苏急了,眼看着林诺诺绕到了院子后,流苏赶紧运功想要解开林诺诺下的毒。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流苏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诺诺破窗进入沈倾城的屋子,沈倾城的声音逐渐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两道黑影从香椿园闪了出去。
“哟,小姐可算是累了。”
“真不愧是沈将军的女儿。”
两侍卫无奈的笑着,话闭各司其职认真的守护着。
流苏更急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挪动身子,终于流苏的手指动了,流苏兴奋的继续努力可没想到下一瞬直接掉下了树。
“谁!”
入夜,林诺诺与沈倾城从南街的一处破旧小巷钻了出来。小心的探了探四周的动静,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屋檐下。
沈倾城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诺诺答:“我爹那老骨头,文弱书生一辈子,我不放心。”
沈倾城说:“我就觉得京城近来的风气怪怪的,不过你爹那里有你六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诺诺站起身看向不远处围墙的火光说:“皇上始终不肯彻查当年真相,虽说放过林府一家老小按理说林家世代从此不得为官,可二哥竟然能入选丞相新的候选人,六哥的职位不降反升。我觉得有古怪。”
“有什么怪的,”沈倾城不以为意的躺下,“你大哥现在是当朝大皇子,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林诺诺转身看向沈倾城眉头微皱,“有人追杀我,你知道是谁吗?”
“什么?”沈倾城惊得坐起,声音大的吓人。两人赶紧往黑暗里躲去,确认无人发现才松了口气。
“你干嘛那么大声!”林诺诺拍打了一下沈倾城的肩膀,“很容易被人发现的你不知道吗?”
“谁让你的消息那么让人震撼,”沈倾城压低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你惹上什么人了?”
“我怎么知道?用得着问你?”林诺诺翻了个白眼,就地躺下。
沈倾城撇了撇嘴,顺势躺在她身边,“还有半个时辰,南门的守卫军就会换下一批。”
林诺诺说:“嗯。”
沈倾城看着天上的星星有些感慨:“京城的夜晚,我还没这样看过。”
林诺诺说:“我也是。”
沈倾城霎时又有些担忧,“你说我们去战场,家里人会怎么样?何况我们两个女子,实力太过于单薄,会不会不自量力?”
林诺诺微微闭眼深吸口气,“怕什么?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帮你探探你父亲的消息。”
“我不,”沈倾城坐起身,又慌忙捂住嘴巴,“逃都逃了,大不了一死。”
林诺诺笑了,睁开眼睛看着沈倾城,“你不会死的。”
沈府格外的热闹,方清莲与林奇章接到沈夫人的信紧赶慢赶赶到了沈府。此刻流苏正跪在大厅内,上面坐着方清莲、林奇章、沈秀歌与沈夫人。
“这可怎么办,诺诺她身子那么弱怎么经得起折腾!”方清莲这段时日日日以泪洗面,如今林诺诺的事情一出,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瞬间发白。
“你为何不拦着她!”林奇章站在流苏面前咬牙切齿。
“小姐给我下了药。”流苏直挺挺的跪着,眼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我的女儿”沈夫人哭成个泪人依偎在沈秀歌的怀里,沈秀歌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最紧要的事赶紧将人抓回来,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去了战场如何苟活!”沈秀歌临危不乱,只是眼中满是不争气与担忧。
“你说得对,流苏,你脚程快赶紧去追。我这就派人后脚跟上。”林奇章赞同的点点头,吩咐着流苏。流苏得令不敢耽搁连忙冲着黑夜而去。
“如今京城大变样,边防战事也在不断的压迫。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分开。”沈秀歌说着,给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沈夫人倒了杯水。
皇宫 漪清宫
林奇渊,哦,不。
文渊坐在书案前一手捏着眉心,一手端起杯茶准备润润喉。这时一个太监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放肆,宫中规矩就是教你这般莽撞行事的吗?”文渊原本就因为奏折批的头疼,此刻看见太监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火气大。
“大皇子,不好了。”太监跪在文渊面前,慌张不已,“林家七小姐和沈家四小姐结伴去了枫林。”
“什么!”文渊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霎时清醒,猛地站起身,带着些不知所措和不确定问道:“可真?诺诺不是在月谷不曾回京吗?”
“奴才不敢撒谎,沈夫人和方夫人已经派人去追了。”太监头直接磕在地上,生怕文渊发火。
文渊跌坐回椅子上,眼中满是浓浓的懊悔和自责,“都怨我,若不是当初我不能出宫,我定将诺诺接进宫中看管,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四金,你先下去吧。”
“是。”四金连忙退出去。
文渊双眼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什么,但也不过一瞬文渊又坐直了身子,“让所有影卫都去追,务必将林七小姐带回来。”
“是。”屋内无人,但却传来低低的男声。
文渊闭上眼睛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疲惫,“再等等,诺诺,你且再等等。”
阳光正好,林诺诺与沈倾城却累的气喘吁吁无暇欣赏周围美景。
两人跑向一处悬崖,看了看身后再也看不见的大路松了口气。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沈倾城直接躺在地上,小脸累的通红,不停地喘着粗气。
林诺诺翻了个白眼,上前踢了踢沈倾城的脚,“赶紧走,不然就回京城去。”
“我不要。”沈倾城猛地坐起,然而下一瞬她又耷拉着脑袋语气染上点哭腔,“可是真的好累啊。”
林诺诺叹了口气,来到悬崖边将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翻过那座山,就是去月谷的路。我知道那边有一处不怎么出名的小镇,我们去那里买两匹马。”
“好。”沈倾城一跃而起,似乎又充满了力气。
林府 大厅
大厅哭声一片,张氏几乎晕厥过去。
“早说一定要带她回来,你就是不听。如今前路凶险,你这个做娘的怎么忍心!”张氏从未凶过方清莲,如今她实在是痛心疾首。
“是儿媳的错,母亲您先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能保证诺诺平安归来。”方清莲顾不上自己虚脱的身体,将张氏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的孙儿啊!”张氏坐在椅子上哭的肝肠寸断,林奇峰皱了皱眉有些烦闷。
林语笙低低抽泣,不时望向门口希望有人能带回点什么消息,林语凉坐在角落里慢悠悠的喝着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湘王殿下到!”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无数的脚步奔跑着朝着大厅而来。随之而来的,是文褚吉身披铠甲出现在众人眼前。
“殿下。”林语凉面色一喜,站起身冲着文褚吉行了一礼。文褚吉点点头,示意其余人不必在意他的到来。
“林七小姐的事本王听说了,老夫人、方夫人你们不必担心。本王今日奉圣上旨意前往支援前线,一定会将林七小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文褚吉逆着光站在大厅里,俨然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林语凉笑容凝固,有些不解的看向文褚吉,但并不敢明目张胆。
“不用劳烦湘王殿下,我们已经派了人前去。”林奇峰皱着眉,对文褚吉,他实在不喜。
文褚吉脸色一僵,有些难看,可随即他又看向林语凉语气温柔的说道:“语凉乃是本王未过门的侧妃,本王自会照看好语凉的娘家人。”
林语凉一惊,头埋得更低了。一张小脸上满是红润。
三年以来,林语凉不懈努力终于让文褚吉松了口,于是三月前皇上便一纸婚书赐了林语凉为文褚吉的侧妃。只是此事并未大张旗鼓的散发出去,原本是决定三月后也就是近段时间完婚,可枫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婚事也便只能作罢往后延迟。
林奇章微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林语凉,而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多谢湘王殿下垂怜,老妇在这里谢过湘王殿下。”张氏上前跪倒在文褚吉 的面前,比起自家侍卫,她更愿意相信文褚吉的力量。
“老夫人不必如此,语凉的妹妹就是本王的妹妹,这是本王应该做的。”文褚吉将人扶了起来,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