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危机!与沈倾城的第一次交战
长廊衔接着的是入门的左侧直通厅堂偏门,可中间蜿蜒着几座假山与一处种满莲花的小湖。沈倾城自假山后而立,身后跟着几个娇娇弱弱的美人。
林诺诺并未说话,她今日此行的目的也不过是丞相夫妇想要借机让自己的女儿在京中的声誉得到缓解,说白了,丞相夫妇想要借他人之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谣言可破,他们自然也跟着正大光明向众人宣告林诺诺清醒之事。无论今日林诺诺所受多少委屈,待到丞相府宴请之日,才是真的‘报仇’之时。
“沈二小姐休要妄言,此前沈二小姐伤我七妹已是不妥,如今”林语笙微微皱眉,那日之事的主人公就差林语凉。
沈倾城来势汹汹,言语里满是讽刺和挑衅,不是善茬。
“那又如何,是她出言不逊在先。”沈倾城不耐的打断林语笙的话,她最烦这些看着斯文柔弱其实内心深沉可怖的女子,跟她那娇弱的大姐姐无一二。
“二小姐,林七小姐乃是相府千金”沈倾城身后的娇弱美人温声提醒,沈倾城不屑地抬手打断。
“我父亲是当朝上军大将军,建功立业,虽说不比大将军战功赫赫,可我父亲为了这个国家拼生拼死,荣誉可比一个没用的文官多多了!”沈倾城大言不惭,惹得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站在她身后的美人低着头,深怕这祸惹到自己头上,唯独末尾一个竖起高马尾看似张扬的少女,眼中却藏着深深的嘲讽与滑稽。
林诺诺立挺着身子直勾勾的看着那少女,丝毫没有因为沈倾城的话有所影响,反倒是林语笙和宫琪礼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林诺诺垂下眼眸,没有搭话。
沈倾城见此不由得勾起一抹大大的嘲讽的笑,“林诺诺,看来你是默认了。你父亲就是个没用的”
沈倾城话还未说完,一颗石头便重重的砸在了她的额头上,瞬间血流不止。强烈的痛感让沈倾城不由得抚上额头,却没想到沾染了一手的血。
“林诺诺,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沈倾城用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还在拍手中灰尘的林诺诺,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将她燃烧殆尽。
沈倾城这个名字明明听起来如此温婉,用在眼前这个少女身上简直是浪费。
林诺诺一脸无所谓,蹲下身子又仔细寻找着什么,抬头看了看沈倾城伸出手比划着,似乎在计算下一次又该打哪儿。
“林!诺!诺!”沈倾城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立马就扑上前去与林诺诺撕扯在一块。
到底是娇养长大的女孩儿,沈倾城上手就扯住了林诺诺的头发,林诺诺自然是不惯着她,直接一个过肩摔将沈倾城摔倒在地,只是沈倾城的手里依旧抓着林诺诺的头发,林诺诺不得已侧身弯着腰。
沈倾城气急,直接伸出脚想要将林诺诺踹飞,以此借力让自己翻身,然而林诺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沈倾城的脸上。
沈倾城的脸上挨了一巴掌,不似父亲生气时打他那样,林诺诺的巴掌直接让她产生了耳鸣,也因此沈倾城的脚始终没有挨上林诺诺一丝一毫。林诺诺趁机将被沈倾城抓住的头发扯了出来,并将沈倾城翻了个身压在了身下。
“啊!我要杀了你!”沈倾城无能狂怒,任由着林诺诺在她身上撒野,“你这个贱人!”
“杀了我,你也要有这个本事。”林诺诺不急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衫,古人的一切果然还是太繁琐,放在她那个时代她何须如今日这般被逮住头发,害得她掉落了好几根。
心疼死了。
两人争斗的画面落在了院中所有人的眼中,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原本做的事,一个劲儿的瞪大了眸子看着狼狈的两人。
“看什么看!回头本小姐把你们眼睛都挖了!”沈倾城在林诺诺身上讨不到好处,只能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奴仆身上,那几个奴仆一听赶忙慌慌张张的走了。
“有本事,你把本小姐放了,本小姐再跟你打一场如何?”沈倾城被压的难受,但她不能认输,一个傻子还能骑到自己头上,那前些时日自己放出去的脸还要不要了!
林诺诺但笑不语,伸手敲了敲沈倾城的脑袋,“今日是太尉府设立的诗词宴,你瞧不起文官又何必前来赴宴?你是觉得这天下只需武将前锋杀敌?那你可见满朝文官为天下百姓忧心疑虑之时?若不是文官,你何来满身华贵衣物,从小学傅?”
“我”沈倾城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她又确实无法否认文官做出的贡献。
可晓晓说过,没有武将,何来的天下安宁?
“你休要”
“这是在作甚?成何体统?”沈倾城恼羞成怒欲要歪理反驳,忽然一阵雄厚的声音自内厅传来,霎时整个太尉府安宁一片。
是太尉谢翀。
此处看不见厅堂,但林诺诺能感觉到一众人朝着他们所在之处走来,且气势不小。
看傻眼的林语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林诺诺扶起护在了自己身后。
柳青梨一直沉默不语,可手中紧紧攥紧的绣帕已经打湿了一片。
她在害怕?
林诺诺扫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心中却满腹疑虑。
她害怕什么?这宴会有她背后的人?
“见过太尉大人。”脚步声渐近,由远及近不停有人见礼,好在是停了下来,就见自己身旁所有人行了礼。
林诺诺赶紧跟着见礼,这才悄摸的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站定的男人。中年模样,一头黑白相间的发丝被高高盘起,浓黑色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满是威严与霸气,他轻轻皱着眉,双眼周围满是皱纹。
“胡闹。”他微微张嘴,干涸的嘴唇泛着白,成八字的胡子草率的耷拉在嘴边,语气满是隐忍的怒意。
“你们这是在作甚!”男人抬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沈倾城,瘦高的身形有些佝偻却依旧坚挺的直立着,有些不合身的墨绿色衣袍在他的动作下如蝉翼一般颤动。
不怒自威。
这是林诺诺能给到他最好的形容。
但又充斥着一股子文人倦气,也难怪会参办诗词宴。
“姑父,你可要为倾城做主啊!”沈倾城抬起鼻青脸肿的脸,哭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
“何人伤的你,竟敢如此大胆!在我太尉府上动人!”谢翀眼睛可见的由嫌弃到震惊再到心疼到愤怒,他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然而一个个的都将头埋的比土还深。
林诺诺看了看沈倾城,原本飒爽的发髻此刻就像是鸡窝里未曾打扫的样子,身上浅青色的衣衫带着些灰尘,哪里有整洁的样子,脸上刚被扇的那一巴掌高高肿起,实在像个猪头。
没忍住,林诺诺笑出了声。
除了沈倾城的鬼哭狼嚎,就属林诺诺的笑声最大。林语笙吓得连忙朝着林诺诺靠去,一边用衣袖下的手扯了扯林诺诺。
丞相与太尉一向不对付,全天下都是知道的。二者一个文一个武,曾经差点打起来,官职品阶之大无人可管,只能任由明里暗里多次争锋相对。
皇帝落得个自在,毕竟于皇帝而言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官官相通。
眼下,因为林诺诺的笑声,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林诺诺的身上,有那么一刹那,林诺诺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场演唱会,瞧把他们好奇的。
“就是她,姑父,就是她打我!”沈倾城眼见着林诺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竟是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可她顾不得这些,她只要林诺诺得到应有的代价。
谢翀是沈倾城姑父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事。当年,沈倾城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副将,谢翀也不过是个五品将军,只因桃花林中偶然与沈倾城的姑姑相遇一见钟情,至此谢翀不懈努力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沈倾城的姑姑追到手。
而后谢翀战功赫赫一路飞升,沈倾城的父亲也因此得到了提拔。
“你是”谢翀皱着眉仔仔细细将林诺诺全身上下打量一了遍,脑中不断搜索着有关林诺诺的信息,然而他并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眼前的少女。
他没有轻举妄动,林诺诺身上的衣衫可并非寻常人家的料子,且气质不凡,周身散发的清冷孤傲装是无法做到的,何况她不卑不亢神情冷淡,想来是自己之前不曾注意的千金。
“姑父,她是林诺诺。”沈倾城已经由奴仆扶着站稳了,她愤怒的伸手指着林诺诺,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不怕林诺诺,不怕丞相府。
她当然敢。
“什么?”
沈倾城此话一出,众人皆愣怔错愕的看向林诺诺。往日里,林诺诺的打扮可谓是牛鬼蛇神,莫说这长相与往日大相径庭,这气质也绝非那个痴傻的林诺诺能有的。
可看着沈倾城一脸认真又不是作假,众人也不敢发出声响,只得静观其变。
“原来是丞相府藏娇的小千金,失敬失敬。”谢翀冷眼看着林诺诺,语气中的讽刺实在有些明显。
林诺诺蹙眉,堂堂一官之大的太尉竟是个这副德行?林诺诺冷笑一声,只当是方才自己对他的评价难免高了些。
“太尉大人不必揶揄讽刺,您且听在场的众人说说这沈倾城究竟胡诌了些什么。妄下断言,怕不是半辈子堆积起来的荣誉今日要毁了个干净?”林诺诺可不怕这骚老头的护短,今日见证之人之多,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那里,也得罚谢翀和沈倾城。
嚯…
众人哗然,没想到林诺诺竟然敢当众让太尉下不来台,不过她不是个傻子吗?难道传闻是真的?她清醒了?
舞台聚光灯都没此刻的闪,众人好奇又紧张的盯着林诺诺,一眨一眨的好似要把林诺诺盯出个花来。
谢翀皱眉,微微侧身便有人上前在他耳边说些什么,只见下一瞬太尉便变了脸色。
谢翀看了看林诺诺,又转身看了看沈倾城,溢出眼中的怀疑让他几次想要开口,最终他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带倾城下去换身衣服重新梳妆。”
几个丫鬟得令就要上前搀扶沈倾城,沈倾城气的甩开几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谢翀,“姑父,她她欺辱侄女,您”
“今日乃我太尉府设宴,你身为上军大将军之女如此行径又成何体统?”谢翀充耳不闻沈倾城的哭诉,“你可知你今日这番作为,你父亲在朝堂又该多几个弹劾?”
“我”沈倾城看了看谢翀,知道自己理亏可心中委屈不免更加,跺了跺脚直接跑开了。
而就在几个丫鬟追过去后,那个高马尾的少女也悄悄退出了人群。
沈倾城退场了,事情到此为止了吗?
没有。
林诺诺被推到了舞台中央,丞相夫妇的目的达成了。
“太尉大人恕罪,小妹只是一时贪玩”感受到所有视线压过来,林语笙不免倍感压力,只见她硬着头皮朝着谢翀行了一礼想代林诺诺道歉,谢翀却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是倾城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林七小姐代本官仗义出手教训,本官应当感谢林七小姐才是。”谢翀说着,就要朝着林诺诺行礼,众人再次一惊,没想到太尉大人竟然可以为了沈倾城做到这般。
“大人言重了,大人与家父不合天下人人人皆知。”林诺诺不咸不淡的朝着谢翀行礼,心中却腹诽不断这骚老头是要折她的寿吗,“可为官几十载,大人与家父文武各执一边,深知这天下的治理少不了文武辅助,虽说大人与家父时常打闹,可为了南梁王朝大人与家父自是同心。小女只是见不得有谁离间忠心。”
戚,谁还不会点文绉绉。
嘶
众人脸色再次巨变,有人甚至发出惊呼。
林语笙满是不可思议的盯着林诺诺,眼中盛满了紧张与害怕。
一介女流,怎可毫无顾忌闲谈政治要事,当着太尉之面直言不讳与丞相那些琐事。虽说字字明理,可搬上台面谁人都知晓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更何况,她是林诺诺。可又当真是那痴傻的林诺诺吗?即便真如传言所说恢复了神智,可一个人的思想以及言谈举止在没有接受任何教养之前如何做到她这般?
莫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谢翀眯起眸子死死的盯着站的直挺的林诺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一阵沉默。
“此举”谢翀开口,双眸依旧微眯,众人有些紧张,不知为何他们并不希望谢翀有任何责怪林诺诺的想法。
“此言,此行,”谢翀缓了口气,微微放松的眼眸之中有些欢愉,“不愧是丞相府的千金。今日是倾城口无遮拦,多有得罪,还望林七小姐莫要怪罪。”
林诺诺咽了咽口水,没错,就在方才她说出那些话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之地是封建制度的古朝。自由言谈这些东西在这里可是不成立的。
谢翀沉思的时间里,她在想,丞相老爹的身份究竟能不能保全她。
“大人言重了,南梁王朝的子民自然希望国泰民安。”没有梯子的舞台,谢翀给了,她不下的快点只怕是自己的小命就要没了。
林诺诺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古朝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