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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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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言舟眸光微动,心中千转百回,隐有一股无名的妒火在燃起,“随时捧陪!”

    二人倏然间就来到了赵府演武场中间。

    陆瑾辰双眼微眯,不动声色就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赵言舟直视着对方,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

    他还是缓缓地拔剑,阴雨即至,乌云笼罩下昏暗中,略略苍白的日光泠泠澈澈地洒下,似乎和他那带有青光的剑融为一体。

    两人相隔两丈,陆瑾辰只是默默看着他,嘴角有意无意地勾起一抹笑意。

    赵言舟陡然一愣,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刹,绯红的剑光从对方的袖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绯红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足尖点地,急退!

    然,对于赵言舟,陆瑾辰毫不留情,也许是想到他就是曾经让阿许悲恸欲绝的人,现在也是自己最强劲的对手。

    青色的剑光终于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陆瑾辰的眉心。

    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赵言舟毕生武学的巅峰。

    而陆瑾辰,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待赵言舟收剑,后退,他便出现在十丈之外。

    但只是千分之一秒,绯色的剑光在他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

    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清,低头,便看到到胸前的衣衫被划破!

    这样快的剑光不愧是陆家剑术的嫡传人!

    刹时,两人同时出剑,都快如电光。

    在两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青光色的剑竟被震脱出手。

    他满眼震惊。

    这是赵言舟第一次这么迅速地败给了别人!

    陆瑾辰喘着气,随手丢了手里的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小四岁,你是我见过在这个年纪剑术最好的人。”

    说完,他接过林秀端来到两碗酒,递了一碗给赵言舟,自己端起一碗一口气喝完了。

    赵言舟也爽快地干了碗中的酒,两人席地而坐。

    赵言舟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天该不会是来给我送行的吧。”

    陆瑾辰似笑非笑地说:“我敬你是条汉子,如果没有阿许,也许我们可能成为朋友。”

    对方侧过脸,轻笑出声。过了半晌,他肃然看着陆瑾辰,“若有一日,你辜负了她,我定会带她走,然后,再回来杀了你。”

    陆瑾辰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坚定地说:“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转眼夕阳西下,看着陆瑾辰离去的背影,丁冲终于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郎君明日就要走了,不去见见周小娘子吗?”

    赵言舟黯然地摇了摇头,“我怕我见到她,便不舍得离开,还是算了。”

    自上次冲动之下强吻了周许后,陆瑾辰一直都忍着没去看她,今日犹豫了再三还是走进了她的小院。

    周许见他进来,直接别过脸去,陆瑾辰在一旁坐下,轻声说:“赵言舟明日出发去云州,担任司马一职。云州近年来一直不太平,回纥部落屡屡来侵犯我边境。他此时去那里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周许猛地回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传递着无法掩饰的焦虑。

    “如果你愿意,明日去城门口送送他吧。”

    “是你让他去云州吗?”周许怒眸一瞪,

    陆瑾辰瞬间面色阴沉得可怕,眸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不堪的人吗?”

    两人怒目相视,少顷,他转身甩手走人。

    周许黯然地垂下眼帘,紧闭着嘴唇,双眸里蓄满了泪水。

    第二日,在清晨的曙光下,赵言舟和丁冲两人骑着马。刚出城门,看到有一辆马车等在出口一旁,看着马车顶上的露珠,便知已等候多时。

    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裙,外披一件白色带帽披风,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的女子。如雪的肌肤上略施粉黛,人淡如菊,显得清新而脱俗。

    在温暖的阳光下,女子迎风而立,双眸清亮,笑容明媚地看着他。

    赵言舟忙下马走上前,看着女子嘴角的微笑,他赧然地低下了头,“想不到你会身着女装来送我,我很高兴。”

    周许从袖带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递给他,“这是南诏的神丹,太医确认了,它对止血有奇效,关键时刻还能护住心脉,我留了两颗,其他的你都带走。”

    赵言舟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临别时刻,二人相对无言。

    周许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我相信,时间会淡化一切,天下之大,只要你还在路上,总有新的希望,你迟早能碰到一个女子,将我忘记。”

    赵言舟苦笑着地拍拍了自己心口,“这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我都已经习惯了。既然不能守在你身边,那就去最危险的地方,保卫了国家,也就保护了你。”

    周许眼眶发酸,“那,你何时能回来?”

    赵言舟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需要我,就派人送信给我,我会不顾一切赶回来。记着,我一直都守在你身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回头,就会看到我。”

    她含着眼泪微笑,眼眶里的泪珠如清晨的露珠,闪烁着坚强和希望。

    赵言舟双眼定定地看看她,突然想像过去那样揽着她的肩,抱一抱她,却终究没有出手,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声“保重”,倏然,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周许在身后大声喊:“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赵言舟没有回头,只是挥手告别,骑着马呼啸而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

    不回头地走下去……)

    周许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

    城墙上的男子目睹了这一切,眸色暗沉,他不想让周许留遗憾,但真看到他们在一起时,自己还是嫉妒得发狂。

    周许回来,坐在小院枇杷树下,心里空荡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周晏之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劝慰她,“赵言舟走了,你也要打起精神,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和御贤王订婚了。”

    周许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陆瑾辰走了进来,周晏之看着二人气氛微妙,先行离开。

    陆瑾辰坐下,看着周许惆怅的模样,拉过她的手,恳求着:“无论如何,他都走了,我们也不要再为他吵架了,好吗?”

    她红了眼眶,眼泪在眼底打转,委屈地说:“是你在和我吵!是你不讲道理!”

    陆瑾辰一把搂过她,轻声哄着:“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无理取闹。”

    周许的眼角一颗颗泪珠,缓缓滑落。

    她缓缓抬起头来,眼圈泛红,泪珠盈盈,有种不胜凄楚之感,愈发令人怜惜。

    陆瑾辰缓缓地倾身低头,轻柔地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又吻上了睫毛上的泪珠。

    周许从他怀里挣脱来,娇嗔地说:“你还欺负我!”

    他无奈地笑着:“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呢?”

    周许转过脸,轻叹了口气,“好久没见阿昶,我们被赐婚,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会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他实情吗?”

    陆瑾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就你想得多,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瞎操心,阿昶怎么会怪你呢?”

    她揉着额头,一脸疑惑,“我又落下什么重要事吗?什么事情该我想啊?”

    陆瑾辰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就比如,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成婚?”

    她怔了一下,然后&34;噗哧&34;一声,轻笑出来,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想再过几年。”

    陆瑾辰看着她还是孩子般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从两人和好后,陆瑾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不再从前一般清冷和阴郁,眉梢都带着笑意。

    皇帝看着他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忍不住感叹,“周许对他影响力真是无人能比!”

    皇帝看他心情是好了,自己倒是麻烦事又来了。罪人李赢本应该在宁古塔服劳役,结果半年前居然逃脱,到目前都不知去向,他派去监视李赢的人被害了。因宁古塔距离长安遥远,信息闭塞,消息一来一回都得半年。时间久了,更难以找人。

    皇帝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陆瑾辰劝慰道:“他既能逃脱,肯定有帮手,茫茫人海不好寻找。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默默无闻,苟且偷生。敌不动,我不动。不如等他露出马脚时,我们再行动。”

    皇帝点了点头,“阿辰觉得他最可能逃去哪里?”

    “云州!距离回纥近!”陆瑾辰毫不犹豫地说。

    皇帝沉思着:“和我想的一样!看来云州的局势很复杂!”

    万福殿,太医刚给王昶复诊完离开,就有宦官来报:“周家小娘子来了!”

    王昶本来慵懒地靠在榻上,一听说周许来了,立刻坐直了,“快传!”

    周许看着他含笑着上下打量的目光,有点赧然地别过脸。

    半晌他唇角一挑,戏谑地说:“现在要见你还得先请示表哥同不同意?难啊!”

    周许无奈地闭了眼睛,佯装生气地说:“你再这样开玩笑,我可走了?”

    王昶急了,连连摆手,“好好好!不说!不说!”

    周许见他神色一如往常,有点担忧,小心翼翼地问:“你怪我吗?没有告诉你真实身份。

    他大大咧咧地说:“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周许愣住了,“你何时知晓的?”

    王昶眉眼染上一丝伤感,“去年去华山的路上,在小河里一起落水时。”

    周许恍然,再回想当时两人一起扑倒在河里,湿漉漉地爬起来的场景,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

    王昶眼底闪过一丝柔情,随后开玩笑说,“你和表哥定亲后,我还能看到你写的小说吗?表哥不会吃醋不让你写吧。”

    周许笑着:“你放心,等我空了就写。”随后又看了看他的腿,关切地问:“你这腿快好了吧?”

    王昶招招手,周许好奇地走上前,“怎么了?”

    他笑着一手压在周许肩上,一只脚站了起来,“我能走路呢。”说完一瘸一跳地往前走,吓得周许连忙上前扶住他,一边甘心当了他的拐杖,一边嗔怪他。

    他侧过头看向周许的眼神,总透着一丝调皮和俏皮,每次看向她,都像是在跟她开玩笑,逗得她忍俊不禁。

    末了,周许临要走前,他忍不住问:“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吗?和从前一样。”

    周许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

    日落西山,周许坐马车回到家,刚进厅堂,发现屋里整整齐齐地坐了一屋人。

    周晏之正陪着他们喝茶,见周许进来,忙介绍,这些都是陆家在钱塘老家的人,这次专门提前过来帮他们在长安成婚做准备。

    周许懵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成婚?”

    “是陆郎君写信回钱塘,让我们尽快安排成婚要走的流程。所以我们先过来和小娘子的家人商议。”其中一位年长者解释道。

    陆瑾辰此刻还在宫里,周许脑子有点乱,有些语无伦次,“要不然等他回来后,我们两个人先合计合计,再请你们过来。”

    “也好,你们年轻人先商议好,定下以后我们再出面。”年长者微笑地说。

    周许和周晏之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了大门口,看着他们浩浩荡荡地走了。

    周许气不过,心中的郁闷没处发泄,只能揪着周晏之,“阿兄,你看看他这个人,什么事都自己做主,从来不和我商量!上次他拉我去找皇上赐婚时,也是这样,强迫我答应。他这个人自私又霸道,我真是无法忍了!”

    周晏之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劝着:“阿许,你看看后面。”

    “怎么了?”周许疑惑地转过身。

    陆瑾辰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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