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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胡姬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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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门房的下人来报:“赵郎君带了一辆马车已经在正门口外等候。”

    阿橘赶紧拿来披风替周许系好,周晏之见状还不忘嘱托:“不可去太远,天黑前务必回来。”

    周许边走边回头:“知道了。”

    为了避免其他人冲撞到周许,赵言舟特意让丁冲找了辆马车,自己站在马车旁耐心地等着。

    如此仪表堂堂、相貌英俊的男子立在路边,引得来来往往的女子纷纷侧目,更有大胆者还开起玩笑。

    不一会,只见大门内走出一少年,身着蓝色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地束起,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显得颇为轻盈,一双如星河璀璨的双眸正看着他笑。

    赵言舟低下头,暗自嘲笑自己,呦呦这般男子装扮竟也让自己看迷了眼。

    丁冲坐在前面赶着马车,天远坐在旁边,马车里赵言舟看着坐在对面的周许,笑着说:“以前我都是听你安排,今日呦呦可愿意听我一回?”

    周许撩开马车的帘子,眼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想了想:“那就要看你的安排有没有意思?”

    很快马车来到了西市,穿过长长的街道后,停下了。赵言舟牵着周许下了马车,周许抬头一看,这颇有异域风情的门头不正是长安有名的“胡姬酒肆”吗?

    站在门口的胡姬见两位衣着不凡,连忙上前招呼,把周许二人带进店里。

    早听闻大批的文人墨客都爱在胡人酒肆里饮酒,还留下了不少的诗作,酒仙李白《前有樽酒行》写到:“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可惜周晏之说周许未成年,不可进酒肆,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一饱眼福了,周许兴奋不已,边走边四处张望。

    果然胡姬酒肆的生意爆满,热闹非凡,胡姬带着二人找了个靠边的空位坐下后随即离开。

    很快酒肆里的“服务员”胡姬过来了,是的,胡人酒肆中揽客小姐和“服务员”雇的都是地地道道的西域美女——“胡姬”。

    周许看着眼前这个带有异国风韵、面容娇好的胡姬,用玛瑙杯给他们斟满了葡萄酒,又顺势坐在了赵言舟的身旁,一只手举起酒杯,另一只手搭在了赵言舟肩膀上,这百媚千娇的模样让周许忍不住啧啧啧。

    赵言舟慌忙起身,自己举杯一饮而尽,谢绝了胡姬的“美意”。这胡姬才意兴阑珊地走开了。

    赵言舟刚心有余悸地坐下来, 看见对面周许一脸笑盈盈看好戏的模样,瞬间心中恼火得很。

    看到赵言舟恼怒,周许笑道:“怎么?有美女陪你喝酒,你还不高兴?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赵言舟顺势一把拉过周许的手腕,他的手像铁箍一样,让周许难以挣脱。

    赵言舟靠近周许的耳朵:“这世上,只有你陪我喝酒,我才会高兴。”说完松开了手。

    周许揉了揉手腕上的红印,瞪了他一眼:“想得美,谁要陪你喝酒?”说完,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古代葡萄酒,果然味道甘醇可口。

    赵言舟见周许连喝几口,忙劝阻:“少喝些,等会还有节目呢!”

    果然不一会,有几个年轻的胡姬女子上场了,一看就是有别于中原女子、浑身散发着诱人魅力,别有风韵情调的高鼻蓝眼、肤白高挑的异域美女。

    很快鼓乐声开始了,在一阵欢快急促的鼓乐声中,胡旋女急速起舞,象雪花空中飘摇,象蓬草迎风飞舞,连飞奔的车轮都觉得比她缓慢,连急速的旋风也逊色了,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转个不停。

    胡旋舞是因为在跳舞时须快速不停地旋转而得名,其特点是节拍鲜明、动作轻盈、急速旋转、奔腾欢快。

    一场舞下来,看得周许目瞪口呆,心生佩服,果然这胡姬跳舞果真精彩。怪不得李白曾作诗“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从周围人阵阵的欢呼声,鼓掌声,可见观赏胡姬跳舞真是倍受推崇。

    几杯葡萄酒下肚后,周许有点晕乎乎的。胡姬接下来的表演更是让人拍手叫绝,一个胡姬穿着锦缎做的绯红长袍,翠绿的锦裤,红鹿皮质的小靴子,踩在一个不断旋转的大圆球上,随着圆球的滚动,胡姬在球的顶端旋转跳跃,既惊险又刺激,分外引人入胜。

    胡姬本身身轻如燕,这个舞彰显了她的柔弱与纤细,更带着奇特的神秘。周围人都目不转睛。

    在胡姬酒肆里饮酒作乐,纵情观赏胡姬跳舞,真的是可以满足人骄奢淫逸的放纵心态。

    离开胡姬酒肆时,周许喝醉了,有点走不稳路,指着赵言舟:“你以后也不许再来这里,你,才刚成年呢。”

    赵言舟一边答应着:“好好好,我不来了,我们都不来。”一边拥着周许走出了胡姬酒肆,抱上了马车。

    殊不知,这一幕被对面刚从药肆出来的清浅看见,一直跟到了周宅门口。

    马车停下后,赵言舟小心翼翼地把周许抱出了马车,一直抱进西厢房,把人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盖好了被子后,才转身离开。

    周晏之见状,气恼地说:“我允许你带她出去玩,你竟然是带去喝酒了?以后不许再去那种地方!”

    赵言舟喘了口气,讪讪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去,以后再也不去了。”

    周许喝醉了,在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时,有个人因为她而恼火得很。

    皇宫内殿里,陆瑾辰脸色难看地站在皇帝面前。皇帝苦口婆心地说:“世间那么多女子,你为何偏偏喜欢一个男子?你这样让我如何向姑姑交代?”

    陆瑾辰无语:“我喜欢的人是个女子。”

    皇帝质疑:“你昨日看周许的眼神不一般,明明就是看心爱之人的眼神。”

    见陆瑾辰不说话,皇帝叹了口气:“姑姑向来讲究门当户对,普通女子都入不了她的眼,更何况还是个男子?再说了,陆家在中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绝对不会应允你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你何苦要自寻烦恼呢?”

    停了片刻,皇帝试探地问:“要不要我找个太医给你,看看有没有药方可以用?”

    陆瑾辰见皇帝越说越离谱,再次重复:“我喜欢的人是个女子。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看着陆瑾辰也不像说谎的模样,再次问道:“那你是不是喜欢周许?”

    陆瑾辰不想再把误会闹大,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皇帝一看,急了:“那你还说喜欢女子?”话音未落,再仔细一想,“难道他是……”

    陆瑾辰点了点头:“她是个女子。”随即抱拳跪下:“求圣人饶恕周许欺瞒之罪,最初我也以为她是男子,才将她带去洛州,直到后来她因救我受伤后,我才知晓实情。请圣人念在她治理河道有功,饶她一次。”

    皇帝停顿了片刻,陆瑾辰着急了:“请圣人念在她奋不顾身,救我一命的份上,饶恕她!”

    皇帝见陆瑾辰如此急切,笑着扶起陆瑾辰:“无论她是男是女,治理河道淤泥的才华以及舍命救你的勇气都是难能可贵的,我怎么会因此责罚她呢?我是想看看你,会为了她做到哪一步?”

    陆瑾辰听完,终于舒了一口气。

    皇帝不解地问:“你为何要隐瞒她的女子身份?”

    陆瑾辰实话实说:“周家为了安全,让她以男子身份来长安,她自己也喜欢扮作男子,所以我也只能由着她。”

    皇帝点了头,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体贴人,但昨日人家话里话外都只是把你当兄长。还有姑姑那边肯定阻力不小,你还需加油啊!”

    陆瑾辰被皇帝这番话扎得心情极其抑郁。事实是一回事,被别人这么赤裸裸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晚上,陆瑾辰坐在书案前,看着眼前写了一半的《河道清淤案列总结》,突然又想起了今天皇帝最后的那番话,瞬间心情烦躁地撂下笔。

    林秀叩门进来:“安乐公主和阿郎过几日回长安。”

    陆瑾辰皱了眉头:“知道了。”

    “另外清浅求见。”

    “让她进来。”陆瑾辰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听完清浅的汇报,陆瑾辰的心一下警觉起来:“陌生男子抱着她?”

    “是,态度很是亲昵,看上去似乎是相识,下了马车以后,又直接把人抱进府内,周府无人阻拦。”清浅仔细地回想了下。

    陆瑾辰闭上了眼睛,“有没有查清楚这个人?”

    “此人是许泗节度使赵元的二郎君赵言舟,也是今年科举的武状元,目前在羽林军中任羽卫。属下还查到赵元和周许父亲周通是至交好友。”

    陆瑾辰关上窗户,抚了抚额头,疲惫地说:“你下去吧。”

    清浅看着陆瑾辰满怀心事的模样,壮起胆:“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郎君可是喜欢周小娘子?”

    陆瑾辰看了看清浅,没说话。清浅继续说:“在洛州医馆,属下看得很清楚。可是郎君的心意在周小娘子看来,这只是兄长的关怀,如果郎君不及时表明自己的心意,恐怕会被人捷足先登。”

    “砰!”陆瑾辰一拳捶在了桌案上。桌案上的砚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撒了一地的墨汁。

    林秀命人进来清理地面,陆瑾辰走进院子,清浅跟在不远处。寒冬的夜里,沿阶凝成的霜,沁出几分的凉意,丝丝入心头。

    陆瑾辰回想起在洛州的日子,每天都可以见到周许。

    她挑食,不喜吃正餐,喜欢吃零嘴。每次逼她吃饭,她总是一脸地不情愿,却也乖乖照做。她喜欢睡懒觉,喜欢看话本,喜欢讲笑话,喜欢自由自在、肆意洒脱的生活。

    一想到周许,陆瑾辰内心变得很柔软。原以为回到长安后,还可经常见面,可是朝堂之事繁多,即使抽出空来,也不好时时去找她,毕竟男女有别。可如果再这样下去,又恐她心里会有别的男子。

    第二日清早,阿橘端来醒酒汤到周许房间,周许睡眼朦胧地问:“我昨日怎么回来的?”

    阿橘边准备衣物,边笑:“当然是赵郎君亲自抱回来的,小娘子以后可不能再喝那么多了。”

    周许咬着嘴唇:“不许笑话我。”

    “赵郎君一早让人送来的醒酒汤,还托人带话,他这几日去在宫里当差,过几日再来看你。”。

    周许坐到窗前,边喝着醒酒汤,边寻思着,寒冬可去哪里玩呢?

    鼓钟响起,在皇城里办公的官员纷纷走出,陆瑾辰专门过来找周晏之,“回长安后,我们兄弟还没有一起喝一杯,今天我请客,不醉不归。”周晏之笑了笑,欣然同意。

    坐在酒楼靠窗的包间里,陆瑾辰看着窗外半天没有出声,周晏之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

    “晏之过完年就有二十一吧?”陆瑾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是,转眼来长安都五年了,认识陆兄也快五年了。”周晏之感叹着。

    “家里双亲没有给晏之说亲吗?”陆瑾辰关切地问。

    周晏之笑着:“我不在跟前,家有兄长也已成婚,所以双亲没有催促我。倒是着急小妹的婚事。”

    陆瑾辰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艰难地问:“那周许的亲事可定下了?”

    周晏之笑着说:“前不久双亲在信里有提,说是今年初冬时正式订下了,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交,现在只等他们回汴州后,再商议迎亲的日子。”

    虽然心里隐隐有猜测过,但此刻周晏之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让陆瑾辰的心瞬间堕入冰窖,紧握酒杯的手冒着青筋,好像随时能把手中的被子捏碎。

    周许像一曙光,照亮了他,温暖了他,让他感觉人生充满了期盼和惊喜。而此刻,他才明白这曙光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后面周晏之说了什么,陆瑾辰浑浑噩噩,完全没有听不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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