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历史军事 > 宿莽草 > 第104章 兔毫换碎钱 活像落汤鸡

第104章 兔毫换碎钱 活像落汤鸡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上回说道刘家失势,几个婆子尾随钟二嫂子来到了她家那巷子里,且看还要发生何事?

    钟二嫂子道:你这几位,忒过分了,有甚事不能好好说?婆子道:好好说,你那知县与咱们好好说没?咱汉子就是那年雪灾饿死的,不是喝了几个月的稀汤水,今日还有咱们?

    与钟二嫂子一顿挦拨,扭打,把钟二嫂子的头发挝成鸡窝,身上不住的下狠手捏掐,骂够打够了说道:今日便宜你这烂货,老娘们与你们没完,说着腰叉叉的走了。zhaikangpei

    钟二嫂子挂了彩回去,曹氏道:这是谁下的狠手?钟二嫂子道:这大白天的,咱是瞎了眼了,把这蕈菇儿倒了一地,摔了个狗啃屎来,哪有人下狠手?

    与曹氏道:奶奶现咱屋里,身上还有点银子,咱从新去赁几间房屋,这地人多的成日叫奶奶看着气,与胡别古使眼色叫劝着搬家,曹氏道:你当我傻不成,我这虽是病着,眼里不瞎,谁人摔了把这头发摔的一丝是一丝的乱遭?

    这定是人打的,说了要在家来找我,你劝着咱换房子,是不为那伙子人找来不是?胡别古道:奶奶咱惹不起躲的起,换了地儿吧,我这私放钱还多着哩,够咱几人过活了,我那媳妇子咱劝着他改嫁,只是不愿,成了奶奶的拖累了。

    曹氏道:咱这身边只有你两个老鬼,你那媳妇子做甚是不麻利?离了她能行?守着你不好哩,与你挣个贞洁牌坊多好的?怎的撵人干甚?我这私放钱也尽有,要你两个的作甚?

    你们倒是让我搬来搬去的去哪里?要死了才得清净哩,咱是臭了名声的人,去到哪处不是这般的挨骂?不如就在此地等着他们罢,是好是歹过去了就好了。

    这活着不过如此就是被他们打坏了也就那样罢,还有甚可求的?只是但愿我儿无那坏事作祟,再临了他的头上来,钟二嫂子和胡别古道:不搬走,就在此处,来来去去的身子骨经不住。

    这刘乐天走了那久了,曹氏写了信去娘家询问,回说哪有见着他来?原来刘乐天没去曹氏的娘家,而是径直去了永州青林了,身上带了几千两银子,任他逍遥,日嫖夜嫖,花楼上下的行住。

    把一个偏偏的地界鸨子喂养的肥肥的,定的包了两个唱的与他伺候着,见他有钱,人才顶好,极力讨好的奉承,瞒了名姓说自己叫做是陈武铭,自己是华阳的,家事好,来此处逗留营生几番,不多时就要回去的。

    挣的那小地方的私窠子碰头挝面的,他选了两个他自己看着极美的人,倭瓜脸,冬瓜一般的敷粉,穿的红红紫紫的都是他的最爱,拿了湘红的手帕再手中,来回的拨弄摇晃个不行。

    当面无人不夸他眼光高,会挑人,背后道:这哥儿是个有钱的主,人才生的忒好了,就是个痴儿郎罢了,就是那卖油郎来使几个钱也是不会要那两个私窠子的,倒是便宜了往日没人要的货色,成了个香饽饽了。

    刘乐天本是富贵窝里出生的人,哪里只是世事的艰难辛苦?平日算计人贯了,倒是要叫人算计起来,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以为今日的刘府,还是昨日的刘府不成?

    自己在这里乐呵,却不知自己得爹爹即将要被处决了,如是那有心的人怎的不伤心难过,刘知县再坏对那自己的家人可谓是好的,更是虎毒不食子对刘乐天不在话下,可惜那换了心肠的人,哪里知道这些?

    得了不好的信儿,生怕连累自己,一溜的跑了,信也不与家里一封,就是曹氏与刘知县死绝,他也是不会伤心半分的。

    那华阳的青楼里面长将军,又是官姐儿给的钱自然多些,他把这小红楼也当那官姐儿之地,成几十几百两的银子花,经得住几时?最后花的没钱了,后面没有钱了,还赖在那红楼里。

    岂不知这天下窑姐下面的大窟窿最是填不满的,那管你甚美丑,那天下的鸨子都是要钱的主儿,勾人的帐,要你在这里打皮缠的耍赖?

    刘乐天又在里面住了十几日,老鸨子见无钱进账,他哪里管你曾在这里花了几多的钱,流水的往外撵人就得了,与刘乐天不耐烦起来道:你这大官人,已是在这里白白的吃喝了成一个月了,你说你回家拿钱,这钱拿在何处?我手里连一点钱星儿都不见。

    刘乐天道:你这鸨子好没道理,这些日子在你这花了多少了,你看爷我像是没钱的主儿吗?不过是家里有事情耽误了,等再过十几日定大把的钱拿来与你,如是得罪与爷,换个地方潇洒去。

    那老鸨子听了与两位倾国倾城的丑妇噘嘴使眼色,说道:大官人是我们这里的财神爷,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您纳,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下,该吃吃该喝喝绝亏待不得您,好叫我这两位绝色伺候着大官人您勒

    刘乐天心里高兴信了那老鸨子的话,吃过晌午说是得出去走走,与妓院的厨子吩咐道:回来与爷准备一只烧鹅,一碟蒸方糕,醋鱼,麻油蒜薹,两色鸡子,凉调猪心,母鸡汤煨野蕈,炒核桃裹蜜浆,海虾米,清烧羊肉,粉糖燕窝,又说那母鸡必须的煨的烂烂的方可下咽。

    厨子听了刘乐天的吩咐,老老实实与他做起来,见是平日使钱的主儿,一应的伙食不敢怠慢,他说甚就做甚,不敢忘下一样,等刘乐天出去的时候,那老鸨唤来两个陪着刘乐天的妓女,问说:在那俊郎君的身上还拿的出银子来不?

    两妓女道:娘,要说舍不得,咱两可是真舍不得,如此的人才这地方是无的,又是长胜将军,落的好生享用的,娘你要说再让他拿钱出来是无那可能的,前几日我俩套他的话,那郎君说了几次写信回家拿钱,也是不行的。

    你一提说让他写信这事,他不是推脱手腕疼拿不得笔,就是说自己腹疾复发躺在床上要我俩服侍他,想了想定是个偷钱使的主儿,哪里是甚大户人家出来的?不过再这里混吃混喝罢,成日的吃喝贯了,你让他一时走去,哪里能愿意,故说出这么些多的理儿来。

    老鸨子把手一拍说道:也不看看这里是甚地方,有钱你才是爷,无钱你就是孙子也不让你当,想再这里骗吃喝,先把老娘坑添满再说,立马唤了人上来,把刘乐天衣服行李,连同一只木箱扔出大街了,那老鸨子见衣裳的成色极好,又在街上捡了回来要去换银子。

    零零碎碎的不过扔了些纸币在大街上而已,见刘乐天的东西都是好的,要拿去霸占,吩咐下面的人,如是刘乐天回来一律轰出去,不要他进着楼里来。

    又去厨房吩咐做晚间的备菜,看见那厨子正在那里煨母鸡,旁边一盆滚烫的水,还有鸡毛在里面,一桌子的菜,问说是哪位客人点下的这多的菜?厨子道:还能有谁这般阔气,这么一个小地方难得的大财主,就是要了那两姐妹的陈哥儿呗。

    鸨子道:没出息你哪只眼睛看他像个大财主?不过是偷了大户人家的银子跑来这小地方受用的,活活的浪费了这多的食材,这多的银子人追究下来哪里有那好的,如今可别在提这个人,和我们没有半点的关系,担不起这责任。

    不要脸的龟孙子,都走了还要吃我这多的食物,厨子道:那这多做好谁个吃?这里可遇不见陈哥儿这种出手阔气的人,不过是点几个炒菜得了,哪里吃的燕窝这些个的?

    鸨子道:能怎的,没的老娘吃不起不成?端过来叫我享用一番,还能便宜那些嫖客不成?

    临近傍晚刘乐天兴冲冲的赶回来了,刚要进门,鸨子连忙的唤了小厮出来,小厮道:你是谁啊?没见过,这里不接生人,刘乐天道:这天都没有见黑,你认晃眼了不成,咱是陈哥儿啊,再说这妓院开起们迎四面八方的人,哪有不接生人的理?

    还要往进冲去,两个小厮一人伸出手拦住,不要刘乐天往里进,说:就是不要你陈哥儿进,趁早走开,免得惊动老爷,你自己身上的事情还不知道?刘乐天心道:这瞒了自己的名儿,难不成他们知道了他的事情?料想不可能的事情。

    说道:甚事情倒是说清楚来哉,我一个清白的人能有甚事惊动你这里的老爷?别说你这小小的地方,那老爷能做甚?我那里大地方衙门之内都是随进随出的,你敢如此的对爷爷?

    小厮道:那衙门随进随处,怕是被人告吧,当了这常客,把衙门做成家了,这里的姐儿说了你定是个做偷的,不明不白的银子得的这多,又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叫你写个信半日也不敢,不是偷是甚?

    刘乐天笑嘻嘻的道:敢情你以为我是那三只手的偷啊?与你这说罢,爷就是去明抢,也是做不出偷那事的,平生没做过那不是男人所干之事,你即说是偷,那你这妓院就是销赃之处,照样拖不得干系,咱们去衙门说理去罢。

    都是小地方的人,这妓院里的小厮虽说是刁钻,可是没见过甚世面,好拿捏,被刘乐天这样一说倒是心虚起来,连忙跑去问那鸨子,鸨子道:那没有银子哪里能让他在此白吃白喝?

    心一横自己跑下去与刘乐天说道:这位爷,你钱已经是花的完完的了,这天下你在哪里去说这逛妓院不花钱是你站理不成?这这里白吃白喝多久的日子了,你倒是掏些钱出来才成?我是是告你嫖妓不给银子,不告你这偷拿之罪,看你怎的说去?

    刘乐天道:罢,罢,你这地方人情甚事薄离,不像我华阳哪里,成百上千的银子先欠着一起还也行,这不要人进去,总得要拿了我那衣裳才可罢,鸨子道:甚衣裳,你这来时候一身,去时候也是一身,哪里有甚衣裳?

    不过几张破纸,几只烂笔而已,喏,你自己看,就在大街上,刘乐天道:你连衣裳也不与咱,我这当了好换几两银子,今夜找个住的地罢,鸨子道:大家看看,他说他是爷,如今还要靠当衣裳过活,哪里像个爷?爷,未必然还要当衣裳?你快些走罢,这里哪有你的甚衣裳?

    如是在华阳或是刘知县得势时,自己便是刺头,哪有人敢惹他?他也知那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又知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己孤身一人,又没个伴儿,走时见形势不好,所以不敢写信回家要钱,加上吃的好住的好,把这远地方的妓院做那华阳的妓院比较,以为人要成年的把他弄在这里面吃喝。

    如今也没得办法了,衣裳也没了,哪里稀罕那些纸笔,那妓院的鸨子不识货,只知那鲜明的衣物可以当钱,不知那笔是兔毫做的,一只还可当几十钱出来,成一二两再楼芳斋买的,带在这行李内指望写信用的,转念看了那几只毫笔,自己捡了起来,打算拿了当了去。

    这景象看着也是落魄至极,还不知他走不多时,刘知县就被廖鹏下了大牢了,全家把刘府蒿了干净走的走了,只有胡别故,钟二嫂子,胡别古的媳妇子陪着曹氏在那髹漆铺的深巷子里。

    鸨子见刘乐天捡起了笔,笑到:原来是个好读书的大官人,我这里会读书的也不少,只是懂这成天与笔杆子接触多的才子些,怎的都喜欢往我这妓院里跑,后来才晓得些,都是与那上面的做官学的,如是不来嫖啊耍啊,倒是说你不懂风月起来,这古来的文人雅士都好这口,是赶着这风儿来的。

    刘乐天把那三毫兔毫笔换了将近一百个的钱,还剩下一毫打算与曹氏写信来说,实在是熬不住了,要问曹氏要钱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托人带信自是不可行的,又要去驿站问说,这来回的时日就要等的久了,怎的办才好,这几个钱哪里能挨的过几日?

    两下愁躅不堪,忽然想到此处离娘老家忒近了,何不去那里,这钱也尽够路费了,想也没多想去了曹氏娘家永州了,行了不多的几天,又无衣裳换洗,吃的又差,身上臭烘烘的。

    被那闻着他身上臭气的人数落的一番,刘乐天强这脖子道:哪里是本爷身上的气味儿?明是你几个人的,人家气不过,又不重不轻的打了他一顿,心里生气的紧,感叹自己怎的落如如此的地步了?又想曹氏不与他多点的银子,几千两就打发走了。

    如是那一日在起来了,定要好好的多多用些银子才解气,自己还是个贡生哩,怎的由人这般的欺负不成?

    又走了几日到了永州的牌坊路了,径直的往他外祖父家里走去,此时他外祖父,外祖母早就亡化了,屋里还有曹氏的一个哥儿和一个弟,以及两个的媳妇子,把一座院子砍做两边,从家里父母死后,这哥儿两个是分了家的,家里也只算搅的过去,不像刘府那般好过。

    刘乐天十几岁的时候随曹氏来过一次,到了曹氏娘家了,敲的片声响的门,开门的是他大舅父见是叫花子一般的人,叫刘乐天去别处讨要去,刘乐天那时候十几岁还没换那心子,记忆甚好,又聪慧,凡事都体当,还记得他大舅父。

    刘乐天道:大舅父,不认识侄儿了哩,我可是您的亲侄儿,他大舅道:你是乐儿不成?怎的这个惨样子,不是你娘写了信说你来永州了我看着还不相信,只是怎的弄的这样狼狈起来?

    按着信上说的也是早该到了,你娘急急的叫你回去哩,说是你爹秋后就要被处决了,这看日子哪里来得及?你怕是见不得你爹最后一面,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刘乐天道:大舅父让我进去吃些东西你再慢慢问罢,饿了几天了,他大舅父道:快些进来,说了这多的倒是忘记把你叫进去了,刘乐天一进来,迎面的臭气往那屋子里乱蹿,那舅父说道:倒霉的孩儿,身子上怎的臭死个人,先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吃饭,我叫你妗子与你做去先。

    洗漱完毕,刘乐天换了他舅父的衣裳鞋袜,大口的吃着饭来,他舅父道:刚才与你说的话,你可是没听见?你爹这秋后就要被处决了哩,当着华阳百姓的面处决,你这孩子怎的没点子反应不成?

    刘乐天道:舅父刚才不是说回去也来不及了哩,再过几天就是孟秋了,哪里还来得及?只是苦了我了,以后得日子可是怎的过活?不如就暂时住在舅父这边罢,来日在做打算,我这是贡生在身,免不得谋个衙门的差事与舅父争光。

    他舅父道:傻孩子长这大了,你娘往年来信说你变了,咱当做笑话,说是孩子长大谁个不变的?你这父亲就要天人永隔了,怎的不见你有半分伤心?刘乐天道:伤心又能怎的?该死还是得死哩,我爹怕连累我,才叫我来舅父家里避难的。

    他舅父道:屁话,过几天回去得了,你娘说那廖大人不与你计较,如是不回去,下了海捕文书,把你做逃犯抓拿,可恶的这般不知事?刘乐天道:那廖大人如此的厉害,怎的就单独放过我不成,咱是不信,舅父怕是哄骗我,怕我在这里吃了你家多余的米粮。

    那大舅父的妻武氏躲在后面偷听,忽然出来说道:当家的,你也是傻,把他娘的书信拿出来与乐儿瞧瞧不就得了,何必让着孩子说你这做舅父的不愿与他吃喝?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