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主神泊缇屠斯

    同样的长相，同样的名字……奈塔莉皱了皱眉头。

    当今陛下是格云尼亚联合王国的第二十三任国王，查尔斯顿，是画像上国王的后代，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光球上下浮动，而后像是有灵般又飘向了长廊右边的画像，奈塔莉随着它的离去而抬脚走向了右边。

    右边一行画像上全都绘着保持同一个姿势的少女，她怀抱着纯洁高雅的百合花，周围散飞着欢舞的白鸽，柔白的长裙随风轻扬起裙摆，好似波浪微微起伏。

    光影落在她恬静的容颜上，少女眼眸半阖，无限爱怜与温柔的目光落在观者身上，让人心生温暖与平静。

    奈塔莉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僵在了原地。

    伊恩的脸色也在目光接触到画像后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眯了眯眼，看清楚了画像下的那一栏烫金小字——格云尼亚联合王国首任圣女，奈塔莉。

    查尔斯顿从寝宫出来，步履急促到有几分狼狈地奔向了宫廷前的主神殿。

    恢宏壮观的主神殿廊柱四立，顶端是一幢巨大的大理石雕像，身姿挺拔的男子眉眼深邃，他穿着纯白的长袍，自然地敞开怀抱，以拥抱万物的姿态表达自己的博爱与宽容。他笑容浅淡，神情怜悯而冷漠，一双宝石般的红眸泛着锐利的光，居高临下地容纳红尘，仿佛将世界一切都洞悉掌握。这正是王国子民热忱信奉的主神，泊缇屠斯。

    查尔斯顿只匆忙地扫了他一眼，便抬脚进入了神殿。

    主神殿内的中心燃着跳动的火焰，高达十米，炙热的火映得周围的大理石墙壁都折射出橘色的光亮，整个殿内被火光包围，远远看去，就好像着了大火。

    圣火的不远处围坐了一圈少女，她们身着款式一样的白色长裙，闭目吟诵，坦然地露出了胸口处细致勾勒的金色圣花。

    察觉到有人闯入主神殿，贞女长徐徐睁开那双绿汪汪的眼眸，流转间盛满了平静与睿智。她站起身来，肩上的银色流苏轻轻荡漾，瑞宾娜冲查尔斯顿微微俯身致意:“陛下，今日一切可好？”

    查尔斯顿只庆幸自己扣好了纽扣，不至于衣衫不整地来到贞女们的面前，瑞宾娜固执死板，见到他失却王室风度，一定又会以主神的名义委婉训斥他。

    “托主神的福，我一切安好。”查尔斯顿颈上的烫意逐渐消退，他松了手，心里慌乱更深，面对贞女长却面不改色地唇角微扬，只是眼底不含一丝笑意，“昨晚主神在梦中给予我警示，令我今日上塔听训，瑞宾娜，请指引我上高塔吧。”

    主神经常在梦中与国王会面，这是整个联合王国都清楚的事，他是神子，自然拥有与神沟通的能力。查尔斯顿上过高塔许多次，对上高塔的阶梯地点再熟悉不过，只不过为了体现贞女长所代表的神明权威，他才会以王族的“虔诚”与“卑微”来祈求得到她的指引。

    瑞宾娜侧身让出一条幽深的通道来，端庄含笑说:“为神子给予指引，是贞女莫大的荣幸。”

    查尔斯顿抬脚跨进了通道，里面深不见底，冷风阵阵。瑞宾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藏于衣领后的白羽标志，它印在白皙的颈上，隐隐泛着金光。

    ……原来这就是神子的标志，果然名不虚传。

    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查尔斯顿转眸冷冷看去，猩红色的眼里不带一丝感情，宛若地狱的恶鬼，暗藏着癫狂的杀意，而非所谓尊贵的神子，能给予人光的温热与纯洁。瑞宾娜心头慌乱，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巴别塔嵌在主神殿的中心，高耸入云，华丽辉煌，睥睨整个王国都城。查尔斯顿没有顺着蜿蜒而上的白色石阶到达塔楼的顶点寻找主神，而是站在巴别塔的中心，光洒落的唯一地方。

    他整个人浸在了温热里，闭眼仰头，满身的金饰闪闪发亮，冠顶的宝石耀眼非凡，他的眉目在光影之下更显深邃，衬得整个人圣洁而华贵，即便是格云尼亚联合王国最不信仰神明的公民，也会在这一刻相信，查尔斯顿是真正的神祇。

    “我，查尔斯顿，格云尼亚联合王国的国王，愿以最忠诚的心，祈求主神的莅临……”他喃喃着。

    下一瞬，查尔斯顿感觉到温热消失了，他睁开眼，发现那些光亮被黑暗所吞噬，化为了影，整个塔内一片漆黑。但在黑暗里，突然闪出点点荧光，它们迅速汇聚到一起，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在荧光汇聚的灿烂里，慢慢显现出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来。

    查尔斯顿将手轻贴于胸前，俯身行礼:“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