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考
这是一光近期第四个晚上失眠。
他有些烦躁的坐了起来，看了旁边的手表，凌晨二点半。然后望向旁边窗外乌黑的一片。失眠的夜里，他一直都这样，坐起来，发呆，再躺下，在床上不断翻来覆去。但幸运的是，会在几次侧翻中疲惫的睡去，第二天依旧保持着高强度继续学习。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月。这一天，凯扬在下铺刚关闭手机准备睡去，却发现上铺在不断的晃动。第二天的闹钟依旧响起，凯扬起床已经是三十分了，便匆忙的收拾书包，浩铭已经在门口并催促着。
“一光昨晚好像又失眠了。”
“失眠还这么早去教室？”
回到教室的时候，一光早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提笔写题。下课则见他一个人站在走廊，也不和谁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浩铭和凯扬到他旁边，浩铭则又露出那傻傻的笑，说，你就是太紧张了，那条弦绷太紧了，人也一样，绷得太紧就崩。你可以去心理室去聊聊，反正下节课也是自习课，还可以吹以空调。”
“要不找班主谈谈？”凯扬在一旁说。
一光只是摇摇头。凯扬看了一眼旁边的浩铭，然后两人走了。
上课的铃声刚刚响起，一光准备回到教室，郑翠老师让一光先到办公室去。凯扬和浩铭给他一个暗示，一光才知道是他们去说的。今天天气晴朗，而学习进度越来越接近目标，这周是最后的模拟考试，说白了是给学生高考前树立自信心的，但其实是自信或是失望，谁都说不准，前方是一条路，成千上万的人便挤着这条路通过。若是一条独木桥，人们依旧毫不犹豫硬着头皮让孩子往上冲，这就是无比真实的现状。
一光坐在办公室内，每个老师的桌上都是摆满的试卷，又是一些知识提纲。班主任回来，看着一光呆呆的站在那里，低着头。然后又望着周围的一切。
“坐下啊。腿不酸啊。”郑翠老师笑着他。
一光坐下来，依旧是一副的略显得严肃而又紧张的表情。
“最近失眠了，是不是太紧张了。”一光的点点头，又摇头。其实自己并不能确定，如果以现在的状态，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再走下去，他十分焦虑，他抱着自己的头。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强撑的笑着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老师微笑的看着他，说，其实很多次想找你谈谈，但都没什么机会。你焦虑不过是因为一模考得不好，二模不够理想。但其实安静下来，以后路还长，你应该解决这个困难。我看你物理已经很不错了啊！那之前那些落下的学科是不是也得多拾起来了。这就好像你在摘苹果子，你把果子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篮子里的果子也都快溢出来，但其他篮子呢？”
“放好心态，对自己要求要适合，你每次的目标都太过于庞大。导致你才于紧张，而且又不说。这次失眠显现出来，要不是凯扬和浩铭告诉我，我看你都不打算说。目标适合，尽自己应尽的努力，你所播种和努力的，终会收到应有的收获的！以后路还很长，你回头看的时候，这不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罢了。”
之后老师再与一光交流着班级的近况，座位的调整。老师还犹豫着位置的调换，由于班级有一个特别的规定，在每次大考试结束，都会让成绩进步和前几名同学自主选择同桌与位置的奖励，不过也曾一再强调，不能影响自己的学习成绩！但好像也就短短的几天做个样子而已。
“还有浩铭，最近也没怎么学……唉！你们这群学生真的是！”
一光想起了高一的时候，那时候浩铭和他坐一起时，附近都是好学的学生，后来不知不觉里浩铭也开始学了起来，一光跟老师提议让浩铭跟着他就行了。老师想起了凯扬和浩铭跑来找她说明问题，便点点头，让一光先回去．还嘱咐他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五月，春天已经渐渐的走到了尾声，白昼不断的拉长，临近黑夜时间点的天，依旧还泛着广阔的白，夕阳沉沉，但却没有完全的融进南江。一光背起书包，而浩铭却拉着他走向操场。说：“你就每天都太急了．还不怕失棉啊！”
浩铭将书包放在一旁，然后便跑向操场，凯扬也让一光跑起来，“别太赶时间，又不急。”
一开始一光这种不常锻炼的人，才跑了一圈就在回到起点线喘着气，一光看着在操场里奔跑的人们，还有浩铭坚持在跑的第五圈。身上早已经是咸咸的汗水。浩铭和凯扬背起书包，喘着气，踏着落在大地上的斜阳慢慢的走，这个时间点，食堂的流量已经减少。
一光回到宿舍时，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且都洗完澡准备赶往教室。一光倚着阳台的围栏，最后一个月，宿舍教官已经放弃对电子品的管控。只提醒他们把控好时间，每天晚上不要玩太晚，毕竟这个时候没收手机还会再停学一个星期。
每天下午，楼下不知是哪个宿舍，会放一个小小的音响，播放着歌曲。歌声婉转悠扬，伴随着六点多夕阳最后一抹绯红，或许是为它送别，又或者仅仅只是在歌声找到短暂的空暇。
凯扬洗完衣服洗完澡，便再打一点热水，坐在床上，舒适的泡上脚。一光跟他说，你真的是在“高考加工厂”里活出了“度假村”的感觉，就这样，慢慢的陪着一光放松下来。
下课铃声一响，便不再是紧张的跑回宿舍，而是悠哉的走到操场，看着匆忙跑回公租房的高一高二，又或者是老师们穿过操场到教师食堂或停车场，再到食堂，这个空档的时间，随意的挑着某个窗口，再洗澡泡脚，再踩着点到教室进行夜修。高考时间逐渐的逼近，再过两天，便是高一高二离开学校，布置考场，封锁考场。
这一天回到宿舍，一场悄无声息祝福即将上演，一光还在烦恼的记忆着单词，凯扬劝着他说，快考试的前一个星期，就不能再硬背新单词，你把那些高频的复习就行了。
突然走廊外面都变得吵燥，教官大喊着回去。但其实并没有实际用处，一光也随着宿友走出来。整栋宿舍楼的学生都站在走廊，大喊看：高考加油！拿出台灯，更甚至将手机都拿了出来。然后合唱起歌，“后来，我总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在临近高考的时候，变得不再那么的紧张。
不知不觉里，这已经是第三年了。一光想着，三年的时间，可能仅仅就如此的略过，踏过的每一步，都像每一寸光阴，每一寸往事。一光想起前两年，他是为别人祝福的那一个，一眨眼的时间，便变成了祝福的对象。
学校一直不组织学生喊楼，并且不允许让学生喊楼。通常在喊完楼的第二次便开广播通知，但就一光在这学校呆到现在，并没有什么用。开完通知第二天晚上喊楼依旧继续。所以这次，年级想出了新的方法。
在晚上夜修放学，便派出了五名男老师加一位年级总主任，在高三这年，成功当上副校长，同学见面便改称为赖校。已经五十多岁的年龄，带着这届高三。宿舍区并没有停止喊楼的行动，相反的，在一行老师在宿舍楼门口时，学生更加激动的举着台灯欢迎。
这天晚上下起了微雨，宿舍的走廊都变得十分的潮湿，一行人撑着雨伞，然后在每一层巡逻，老师们在进到高三自己学生宿舍，给他们鼓励。宿舍楼这一晚走廊都十分空荡，只有雨水不断的坠下，遗留在这里，直到熄灯。
今天只剩下高三一个年级的学生，最后一节课，其实大家和老师这时刻也不知该讲些什么。讲的知识点也不一定听得下去，只将遗留未讲解完的题目讲了半节课剩下的半节课留给学生，唱歌，以及送最后的祝福。
下午最后一节课，自习课已经从课表中除去。让学生将所有东西都必须搬离，要开始布置为考场。大家陆陆续续的搬起自己的书，接下来的两天都将在图书馆自习度过。一光作为班长，搬完自己的书后便得进行考场的布置。郑翠老师当然也到场指挥，教室里一切都改变，书柜，置放台，后黑板全部清空。打扫，再将多余的三十张座椅搬到指定处。一切都和来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改变，一光是最后离开，和郑翠老师一起，走得很慢。回头看整幢教学楼都已经变得空荡，但阳光依旧，很温暖照亮着这一角。
图书馆里，学生摆放着学习用品，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书本与复习提纲，有的则拉着老师到外边的孔子像合照，因为他们高中生的身份在随着高考的倒计时而进入倒计时。这两天的自习课就这样像往常一样进行，就这样做了充分的复习迎接高考，而同学之间的情意也不再掩饰，一光可以看到情侣可以很自然，光明正大的牵起手来。
高考前一天晚上下课，林倾便到一光班级自习的地点。两人互看着，然后走到操场，操场空无一人，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其实，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明白一件事，高考过后，各奔东西。
“明天高考，加油吧！”林倾突然说。
“会的。你也一样”第二节夜修开始，两人又往回走。“以后还会在一个城市吗？”两人心里同样的问题，却最终都埋在心里。
今晚的月十分的晶莹，一光站在图书馆门口，拿着书，他跟老师说要一个人静一静。一光看着月亮，又看会书。郑翠老师在他旁边站了许久，说，咋了，又紧张了？
一光摇头，只是靠着墙壁。想着，这么重要的时刻，母亲，会不会看到呢。他看着如此皎洁的月亮，心里装载着沉沉的思念。“我想，母亲你也很期待我吧，月亮照着两端，照亮我们两地，我从来不知你所在的地方，但我知道你也在某个地方思念，放心，明天，看我提笔。”
“相信你自己，不要怀疑。刚刚你姐姐打电话，放学去校门口。”老师对他说。
放学后，学生有些跑回宿舍方向，有的则跑向校门口的方向。走到黑暗的广场，仅有综合楼顶的一盏灯，一光远远望去，家长们排在校门口，隔着电控门递着东西。
与家长的对望，此刻的凝视，仿佛有了希望。或是递上一碗熬汤，又或者是一碗粥……
一光看到班里的同学，站在门口，喝着熬汤，而他的母亲在隔电控门的校外看着他安静的喝完。保温盒里的温热是母亲对他殷切的希望，一光看得出那位母亲眼睛里的温馨。游子在哪，母亲的心在哪。无论在多远，无论多大的事情，在重要的时刻，总会有个熟悉的背影，永远在人海里中走出来，在你眼前。
一光的思念愈深，还是被他忍着，眼泪被他从眼角拭去。在人群里，李晴走到前面来。不断的说着：借过借过。
手里拿着保温盒，说，一光，熬了鱼汤。你爷爷说，吃鱼才聪聪明明，还专门加了个鱼头给你，祝你明天顺顺利利………”
李晴从包里拿出来的一刻，一光终于忍不住了。他蹲下去，低声流着泪。李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蹲下来，递给他纸中，急切的问着。一光只是低泣着，轻轻的用纸巾擦着眼泪，说，姐姐，谢谢．谢谢你们。李晴将手穿过校门的缝隙，轻轻的抚摸着他头，整个夜晚都如此的温柔。装载着对于明天的期望，他多么幸运，上天多么眷顾他。这个流浪的孩子，有个家，有爱他的亲人，也有，爱他的朋友。
李晴让他回去，早点休息。一光看着李晴朝着他微笑，转身，就如同许多年许多年以前，从清晰又变得有些模糊，但却魂牵梦绕，挥散不去的身影。那是他见过，人间最温暖的珍贵。
一光穿过广场，没想到林倾和思烨也在校门口拿东西，思烨从书包拿出两个“高考必胜”的胸针，说，这是陈辉给的。
林倾看着思烨的戴着胸针，说，你这个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哩？
“当然了，这是情侣款的，我和他一对。你们这个一对。”
林倾看看手里的胸针，好像明白了什么。偷偷在思烨耳旁问道，你俩在起了？
思烨眨了一下眼睛，轻轻扬起嘴角，点点头。又看着林倾和一光，林倾知道情侣款胸针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就装不知道。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一光也没带一本书，将粥喝完后便躺到床上休息，等待第二天的考试。第二天早晨，微微细雨，当然，都是先到图书馆集合，第一科考语文，各班语文老师也给学生加油。七点多便走出图书馆穿过主席台，连夜搭成的雨棚，通向两栋试室楼的红毯。两旁站满整个高三年级的老师，与学生一一击掌，总主任在台上挥着旗杆。应该是寓意着旗开得胜。三天的考试，就像是一场无烟的战场。考生们提起笔，写下的是这十几年来的耕耘，是这近三年来辛苦，于是，大家都聚精会神起来，一科接着一科。然后调整心态，直到最后一科考完。
那天晚上考完，依旧下着微雨，一光感到十分的疲倦，头晕目眩的，他自己认为应该是感冒了，好在考试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晕。心里一阵窃喜，不过在搬起那箱书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不对劲了，无力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郑翠老师想站起来帮忙，但她现在在孕期间，语文老师让她坐在那里休息，自己帮着一光将那箱书搬到综合楼里。郑翠老师望着一光向前走去的背影。走在综合楼里，看着外面广场停满了车辆，天空早已昏暗无比，细雨柔柔。一光站到综合楼外面，将长袖校衣再次裹紧，颤抖着，侧着靠在一旁的支柱上。只为了站在显眼的地方让家人好找些。
果然，李晴将车开进学校广场后，远远的便看到一光无力的站在那里。尽兴将一光旁边三箱书和一个书包一一的搬上车。然后一光还得爬上七楼宿舍楼将行李箱和一大袋床铺上用品拿下来。
“还好跟你舅舅借了辆轿车。”咖啡爷爷说，然后便准备跟着一光到宿舍楼收拾剩余的行李。
一光虚弱的说，爷爷…你就…别上去了，人多，地滑，我和…
李晴也说道，是啊！老爸，你就在这里就行了，我和一光上去就行了。
宿舍门口前只剩依稀几个人没雨伞呆呆的看着雨等待着，李晴和一光上楼，一光虚弱的走着。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一光将放在床上的两大袋拿下来。浩铭从隔壁走过来，看到一光虚弱的样子，便一把扛过那一袋行李。一光扶着楼梯把手，浩铭则走在前面，像之前那样嘻嘻哈哈的，还边笑着，“一光，和我们跑了这么久，还没有提升啊！回去再练一练，瘦得跟一根行竿似的…”
李晴也被逗笑了，对一光说，看来你回去也得锻炼锻炼身体了。
一光淋着小雨回到车里，他依旧十分虚弱，眼睛盯着整个校园。三年的故事终于被书写完了，这些时光将写入他的记忆里。他想到自己还没和林倾道个别，而路灯渐渐的将繁华的城市点亮，校园内依旧人山人海，拥挤着。林倾将行李放在图书馆外。走到一光所在图书馆的自习地点，图书馆里人们相拥告别拖着行李走出，林倾看着一光班级的自习地点仅剩几位同学在收拾着。而一光所在的长桌，早已是空荡的一片，林倾只是回头带着失望走了，心想：难道，最后一次的道别都不想好好道别吗？
广场里，车辆渐渐减少。这一次告别，我们就不知道下一次再见的时间，便就是一个未定的答案，也许再见，或是再也不见。
一光躺在床上，雨还在不停的下。山里的道路也变得流泞，好在赶在雨下大之前回到了咖啡馆。咳嗽，头晕，发热，这一刻都集中爆发出来了。李晴熬着粥，而尽兴今晚还得上班，拿了一个面包便赶紧赶路了。
旁边电话响起，一光去接。
“喂，一光吗？”
“嗯！”一光轻轻的说，就连说话喉咙都感到明显的疼痛。
“你最后一科考完离开学校都没去找林倾？思烨刚刚看到她，看她有点失落，就是你毕业都没说一声就走。”
一光没有说话，只能模糊的听到没有告别之类的。耳朵嗡嗡的，最后说一句：“你是春考了吗？我感冒发烧了，我没有力气了，明天再说吧！”便挂掉了电话。陈辉担心俩人互相误会，还当起了和事佬，打完电话知道情况后便马上打给林倾，将一光说得病情十分的严重，解释完后心里暗暗窃喜，一光这不得请我一顿。
这算是从读书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一光会帮咖啡爷爷到田里开垦田地，种植……一光一开始还不熟练，拿起锄头，十分用力，却没有半点效果。而观察旁边的咖啡爷爷，却显得如此轻松。咖啡爷爷乐呵呵的说，用势不用力。然后手把手的教着一光握的位置，耕种的位置……在夏日的田地里，热火朝天的。一光擦着额头的汗水，休息时就坐在小溪边。用手乘起一把水，清澈，清凉。暂时的按压住了夏日给予的炎热。在中午时便回到小屋里做饭，现在一光已经算是“主厨”了，咖啡爷爷则在旁边进行略微的指导。清洗食物，切块，一光熟练的做起准备工作。起火，加柴木，热油……或是蒸，或是炒，或是煮……
一光通常会问咖啡爷爷想怎么吃，一光有时间便会去看看美食节目。就这样在农村里生活，看到了农民的生活，一光会到山下看小孩散学归家，或到广场里嬉戏，到小溪玩水，然后等到日落时分再慢慢的背起那小背包归家。
八月末，学校发布通知，让学生带着通知书回校拿回自己的档案袋。档案袋取走，就真正的离开这个熟悉的学校了，陈辉定好了回学校的具体时间。进入校园都需要有一份录取通知书和一份复印件，然后才准许进入。思烨和林倾走在前面，而陈辉则和一光一起。
“看来，你们两位修成正果了啊！”一光看着阵辉。
“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陈辉问。
一光指着陈辉手上的小皮筋，说，当然，还有那天晚上的胸针，和思烨情侣款喔！
陈辉推着他，说，你们两个人也真是的。我买的另外两个也是，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们俩个也是，都打电话过来问我对方选择哪个学校，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呢！”
一光没想到林倾也问陈辉这个问题，随后便沉默不语的向综合楼走去，将档案袋拿走，再到教学楼去，高三教学楼的学子已经在奋笔疾书了。这就如同他们不久之前的样子，总有人会再来到这里，为他们心中的目标，然后也在默默的续写着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高三老教学楼已经改成了高一楼，一光他们四人走到教学楼。看着熟悉的走廊早已变得空荡，一光走到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轻轻的抚摸。用上眼睛，仿佛又回到炎热的六月，在高考前大笑着考完来日再聚，但也随着夏风一吹渐散，散落天涯。
“走了，去一下操场。”陈辉在后门喊着。
一光回头，三人都已经在等他。
乔木依旧葱葱，清风吹拂过，操场里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落，再看着手表，抢先在下课铃声响前跑去食堂。每一处都是以前的影子，只是我们好像不再是以在校生，高中生的身份。而是毕业生来看看它，上下课的铃声，数学草稿纸，操场踢球的声音，广播站的音乐，终将，在夏日的这次浩大的分离里永远的存在我们的记忆中。走出校门那一刻回头一看。
成长的，美丽的时光，在时光汹涌的潮流里发光。
在成长里受过的伤痛，最终会被时间所治愈。
在成长里得到的喜悦，最终会被心灵所定格珍藏。
三年的时光带来的一切终究被平抚而存留在这里。时间像这条南江一般，潺潺的流去。在这个角落，在这个城市里，在世界的某个灯火阑珊处。
林倾的日记：
行光一中的乔木依旧葱葱，我们重新走一遍我们来时的路，说不出的感觉已经变得复杂了。好像又看到昨日的自己，是那个在教室里害怕走神而掐着自己的大腿；是要在高考前几天不舍的合影与找老师要祝福和签名。
高中这三年的路程，终于还是被我们走到了最后。三年前风华正盛，三年后物是人非，毕业就像一张薄纸，捅开后世界广阔的扑入眼帘。
在毕业那一天起，我们明白，该画上一个句号了，我的高中，也是我们的高中。这场分别就像夏花一样般盛开，轰轰烈烈的奔入人海，如期而至。就像一条长长的河流，终于飘流到了大海。我们是这条河流里的每一个许愿瓶，装满着未来的憧憬，在大海里寻找着不同方向。浪花向我们袭来，又再次消失不见。犹为清晰的，是记忆。像千万碎小的碎片，终究拼不成一张完整的图。像黑夜里成千上万颗渺小的星星，终究发不出月亮的光。行光一中，装满了我这三年的时光，在这一天我们像过客一样被赶走。轻轻拾起思念，就像泛黄满地的落叶，每一片都是一段故事，然后走向天涯。我们没有再以学生的身份进入行光一中，那里，老师也变成了朋友。走向前方，前方一层薄薄的雾，却没人为我们轻易的拨开。我们曾经天真的，只要解出了试题，解出了数学题的答案就是一个美好满意的结果，踏出校门的一刻，才会明白，以后依旧会有许多许多的问题，当然以及关于人生的题。它或许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也没有一个简单的过程，没有课本去讲述它的定义与结果。我们背起行囊，时间着急的走了，顺便也将我们推向前，以强大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