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晨南江

    马上就要进行阶段考试了,在一个星期前,所有同学的选科结果已经递交上去。很多人都从理改成了文，在经历了物理难度渐渐上升之后，大家纷纷改变了选择。年级也开始紧张的重新进行分班编排。

    阶段考考完后三天便进行分班,原来嫌弃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同学竟然有的开始不舍,大家让一光上讲台，把黑板上边空墙挂着的两张奖状拿下来好好保存。

    一光将椅子放到讲台上，站上去将奖状拿下。这是高一(1)班这一个多学期拿下的两次比赛。一光捧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大家一致同意放在一光那里保存。这个班已经没什么是他们留下的了，仅仅只有在后黑板留下的黑板报。不过也不知道在哪一天，也会被抹去。

    阶段考考完有一个周末，一光需要去参加比赛。但他也没有告诉谁，就连陈辉也没有告诉。只想只身前往,周日是比赛的日子。周日的晚上,3624宿舍里极其的安静，隔壁3625也空荡荡的。一光一个人的坐在那里,只有一把吉他作伴。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此刻突然觉得有点，孤独。

    他只能慢慢的拔边琴弦,这样好像能消除掉一些时间。消除他目前的百无聊赖。就这样熬过四十分钟直至熄灯，一光到后阳台刷了牙,整间房间,整栋宿舍都在一片昏暗下。后阳台望出去正对着食堂,也是寂静的一片。仅仅只有一盏很刺眼的灯孤独的伫立在食堂上方，照亮着前面那片空地。

    一光就扶着后阳台的围栏,听着舒缓的音乐,这个时间是他能够思考和面对自己的时候,有关于对自己心灵的问候。

    早晨，阳光已经灿烂的洒下，借着缕缕光线，一光起了床，乘坐上公交车，抱着吉他前往。

    比赛现场此刻也没有闲下来,各个评委在评委休息间也开始讨论起来,这次音乐比赛一定会很有实力,而且很有水平。大家都在期待着这次比赛选手们的表现。

    主办方负责人林正此刻正在看着本次的参赛名单,然后往径直的走向评委休息室，“小羽啊!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他朝总评委小羽挥手，又礼貌的向其他评委点点头。

    林正将总评委小羽拉到走廊末端栏杆安静的地方,说:“这次公司任命你为总评委，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讲。”

    小羽点点头。

    “这次比赛会有一个叫李一光的选手,我希望你给他红灯。就这样。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这是公司决定。”林正将名单放在小羽手上然后便转身离开。

    小羽拿着那份名单,找到了一光名字和开场顺序后回到了房间。

    现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林正坐在主办方代表人的座位上。心里还是想起了那时候在公司将合同递给一光时的情景,他不能忍受这样一个“招财树”跟他对着干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将他按下去。他死死的盯着选手准备区。

    “全国音乐比赛,行先区音乐淘汰赛第一轮开始,请选手准备就绪。”

    广播开始通报出名字，一光紧张着，在上台前喝最后一口水，这是他表演的习惯。也能一定程度上缓解自己的紧张。一光抱着吉他走向舞台，献上了他的原创歌曲《咖啡馆》。林正脸上无任何表情，看完一光后又看向评委区。除了小羽,其他的评委都互相的点头,称赞着这首歌。小羽转过头,看着林正,林正朝他点头。

    舞台闪烁红光，许多评委看着总评委小羽,却没有说什么话。

    小羽拿起话筒，开始对选手与歌曲进行评价：你好!李一光选手。虽说你是原创歌曲。但你这个歌曲我听不太懂,不知道里头你所表达的情感，也不是那么的优美,这首《咖啡馆》我听到现在没有一个点让我共情。而且,你在唱功方面,我希望你去找一个比较专业的老师,你的声音并没有让人听起来很舒服，和这首歌的旋律也不是很搭,很抱歉!”

    一光整个过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小羽的评价,然后在小羽说完的时候说了一声谢谢。鞠了一躬后便走下台。连这首歌都没有弹完，全场都开始讨论起来,因为这淘汰赛才刚开始不久，而且一光是上次选拔赛冠军啊！“点评也得给选手表演完吧。”“歌还行啊。”“怎么说得一无是处”

    林正站起来面向后面的观众，喊着，请大家安静下来，遵守观看秩序，尊重评委的决定。

    很快就接着下一位选手的表演，观众席在这一“小插曲”后又安静下去,一光背起吉他走出比赛区。林正看着他离开，心里才静下来。

    公交车上,刘凯便发给一光信息。“已经很好了,加油!有时间来工作室吧！”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讨论着分班的事情。3625也多有几个同班同学过来,看着背着吉他的一光。便问:“又去参加比赛了，怎么样”

    “被淘汰了。”一光放下吉他,很平静的说。

    “什么怎么就淘汰了,怎么第一轮就淘汰评审有问题？”梓域看着一光说。

    一光摆摆手，喝了口水,说，我也唱得不是很好，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嘛！说完,到后阳台去。

    最后一晚的夜修,大家显得十分安静。也不知道是否是由于这次考试或是因为将要离开这个班级的原因。一光这次考得并不是很好,一下子是到十名开外,考了个十三名,这让他有些慌张。整个夜修他重复的看着批改后的答卷,一题一题的重新做了一遍。他还有些担心是否会因为这次考试而没有重点班,想起最近玩音乐,玩得有点过头。是不是应该放弃音乐,好好努力了呢。

    第二天的下午，替班主任的老师便在讲台上拿着一张名单,上面是这一次分班名单,但又没有公布。班里的文艺代表插上u盘,播放着这个班级这一个多学期以来的点点滴滴。有些人看到了自己，看到往日的温馨,最后出现的是一张大合照。以及一个接近五分钟的视频,是之前班主任的录音,大家都知道这学期开始之后，班主任就因为一些私事请假了。而在分班的这个时间点，依旧没有放下对这群孩子的关心。语言好像在催着眼睛里的眼泪掉落。大家很安静的听着,吵闹如同风一般吹过后便不停留。

    五点十分,名单才好开始公布,3624里就一光和泽涛两个人上重点班。大家在听自己的分班公布的同时便开始着手着收拾自己的书籍与资料。念完名单后，一班就真正的散了。走出教室门,看到里面杂乱的一片。而一些同学相互拥抱着，有一些相互的哭诉着,有的搬着书籍,看了最后一眼高一(1)班牌,然后再匆匆离开,也许，也害怕流泪吧。

    一光也看了一眼班牌，再看着从教室后门出来的阵辉,中间隔着很多人,他们俩个就这样看着。互相点头,思烨搬着书走到阵辉的旁边,然后离开,陈辉将东西放到另一只手,高举右手对一光挥着。一光只是点点头,就看着他往着背离这栋楼的方向走去。

    陈辉离开了他的视野，一光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班里面的人群。泽涛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一光说自己先等等。他觉得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它所不熟悉的地方了，但这里又是那么熟悉，如同隔着一个小小的空间，不断的徘徊。他心情有些复杂，曾经的它对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感觉，甚至多次的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与自己多么的格格不入，他想要去上层，他要去重点班。但现在，却又带着点不舍，其实是记忆。

    他倚着围栏，小花园中央的木棉花已经重新迎接着春风盛开了。他看着美丽的花朵，拿起那些书籍向前走去。

    林倾看到了他，说，一起走吧，我在二楼。

    “行”分班后，林倾分到了八班，就在二楼楼梯旁的第一间教室。一光送到楼梯口，林倾便让他去新班级吧，林倾站在楼梯口，说了一声，再见。然后便看着一光上楼，一光回过头林倾挥挥手。只不过拥挤的人群挡住了林倾的视线，她回头进入新的班级。

    一光在四楼走廊的最后一间教室，班级里有些同学已经坐下，有些还在搬着资料。一光将书放在置物台，看着贴在门口的座位表，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将书搬进去。讲台上有一个老师，他看着整个写满学生给予他留言的黑报。他面无表情，眼睛却望着整个广阔的黑板，他站在黑板前，走下讲台，直到摄像头呈现在手机的画面覆盖整个黑板，再将其照下，回到讲台上拿走自己的资料，离开了教室。

    一光坐在教室最里面靠窗第一列第一排。

    一光的两个同桌很积极，刚到来的时候两人就好像一见如故的朋友。一光以为他们是分班之前就认识的，也没有去插入。他们还与前后的同学聊起天来。这与一光想象中的重点班学生完全不同，让他有些震撼。但也有些不理解，对一光来讲，他是不可能立即就融入一个环新环境里，新朋友的交谈。

    一光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着呆，课本摆放在桌上。但思绪却在不断的飞驰，想着刚刚离开一班的场景，想起了陈辉跟他挥手的背影，想起也是在陌生的教室，林倾的样子，不断的远离。

    新班主任是年级的管理人员之一，第一件事便是选班长，班长他已经选定了，一个名叫程南的男生，他站起来，长得有些微胖。一光有点印象，是在上次音乐选拔赛的时候采访他的人。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学生，还和自己同班。

    放学的铃声响了，但班主任依旧没有打算放学，站在讲台上说学校的制度，甚至说着学校没有规定，而他自己规定的规则。而让同学烦的是，夜修也要穿着校服，好容易夜修能穿自己的衣服，现在倒好，整天都得穿校服，也就晚上睡觉不需要了。

    泽涛在外等着一光，一光看到了他，泽涛做了个自己先走的手势。一光轻轻点点头，泽涛便快速的跑着回宿舍抢浴室位置。

    新班主从校长设计校服的思路讲到他们之前上学没什么衣服穿，只有校服是他们眼里最好看，最珍贵的衣服。

    一光已经在发呆了，望着窗外夕阳的余晖不经心的洒落在体育馆的顶部，再被体育馆的玻璃折射，强烈的余晖在校园一角是多么唯美。

    新班主任邱老师终于结束了他那陈旧故事的讲述，一光背起书包朝教室外走去，高一（29）班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都是这个班同学的朋友。一光想到泽涛已经先回宿舍，自己要一个人走，背后班级里没有了熟悉的人，走廊远远望去，只见斜阳铺江面，平静的南江如一面光滑的镜子。而自己行走在余晖下，仿佛内心里又多了几分黯然神伤，旁边是拥挤的人潮在角落，而走廊却空荡荡，其他班级同学已经离开。他突然觉得此刻有些孤独。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楼梯，发现林倾在楼梯的角落等着他。

    一光惊讶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林倾过会才开口说道，你们的班主可真会拖堂，走吧！

    陈辉已经走读，恩烨也和自己文科的朋友一起走。他们四个人中，如同冥冥般的两两隔开。行走过小花园，这里的人不算太多，毕竟这个时间大家赶着洗澡吃饭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在闲逛。

    只有一光和林倾悠闲的散步着。林倾许久才开口，到新班级里习惯吗？同桌怎么样？

    “不是很习惯，再过几天就习惯了吧。毕竟总得接受与适应，同桌都挺积极的，只不过我，无法融入。”一光平淡的说。

    林倾想到了开学时一光的样子，就如同一尊石像般的坐立在她的后面，使林倾的印象极其深刻。开学的第一天，一光无论上下课都会在那里，除了上了两次厕所之后，就再没有出去过。同桌向宇尝试打开话题完全无效，林倾都心疼向宇。开口之后期待着回答，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林倾心想着：你的性格，两三天后能聊上天就算不错了。

    一光送林倾到宿舍楼门口，挥手道别。

    宿舍里人们热火朝天的在后阳台，泽涛说着他的班主任，是年级里的顶级的物理老师，泽涛开始涛涛的讲着重点班的一切。感受到普通班与重点班的不同,后来他就停下了。一光也没有说什么，梓域苦笑着。因为梓域没有上到重点班，而且仅仅就差那么一点，在普通班的二号。

    晚上吃完饭回到教学楼,平常大家都会笑嘻嘻的走进教室。而今天开始，大家便都慢慢的分开,梓域在一楼,家濠文科楼,只有一光和泽涛在四楼,但不同班，一光告了别，然后一个人的走到走廊的尽头。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桌拿着水果让一光吃。一光摇摇头,但他依旧很热情的让一光拿了一块。之后，同桌便给周围的人发水果，今晚的夜修显得那样的漫长，平时一光会厌烦班里夜修的吵闹,而今晚的班级里却如此的安静。一光回头向四周望了望，只有低头写着,或者看着书的茫茫一片,而且，是陌生的脸

    他回过头,桌上是自己熟悉的书本。望向窗外,这种感觉就如同他第一次进入这学校与班级一样。仅仅换了个班级,而窗外早已是不同的风景,但其实都是一样的景物,一样的繁华与霓虹。

    他提起笔,书写着他所看到的景色。他起名为《霓虹陌生的夜晚》。同桌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写，说了一句:写得不错嘛！一光才猛的抬起头。

    “看你写的挺不错的,干嘛不去报个作文写作大赛,现在学校有一个,每班选一个同学参加,又不限题目。字写得挺好看,李，一，光。”同桌仔细的看着右下角的名字。再笑了笑的介绍自己：你好,我叫青丰。

    然后又看着旁边另一个同桌的课本，“黄钡！”

    那个同学拍了他一掌，说，什么黄钡,叫黄钦。

    第二天,果然班主任就宣布了写作比赛的信息,让同学们积极报名。程南举手报名。青丰大声说着,老师这还有一个呢。青丰拉起一光的手，班主任点头，“好！你们两个。写完我选一篇代表我们班里比赛。”

    青丰看着一光，笑了笑。而一光则愣着看着他，青丰说，放心，你可以上的。写就行了。

    由于交稿子的时间只有两天,一光便打算下午的自习课写。而青丰却整节自习课都在睡觉。一光想象着，看向窗外潺潺的南江流水，写下作文名《清晨南江》，他觉得自己写晚霞，写着写着又得不由自主的写上悲伤了，便改成清晨，只能靠一些记忆写着。

    一气呵成，一光赶在自习课下课前写完。下课的时候泽涛便在教室外面等着，大家听到铃声便都冲出去。

    青丰看到满满的字，不禁感慨到，说，这么多啊！明天肯定上选。

    果然第二天班主便让报名的两个人说一说自己作文。程南自信的说，我写的这篇作文叫《清晨南江》。一光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感到有一些丝丝的冰冷。

    青丰瞄了一眼题目，才说，《清晨南江》。

    班主任听完有些惊愕，便叫两人的作文拿过来。两篇作文没有一个字不同，老师拿着两篇作文在手，瞪大了眼睛，冷冷的说了一声：你们谁抄袭了。

    两人并没有说话，整个班级在班主任的严肃脸色下变得寂静。

    “你们俩再不承认，我就去……”话说到一半，程南开了口。

    “老师，这是我自己写的，一光不是农村的吗？我在名单里看到他是在农村的，怎么会写出南江的景色呢？”

    老师看着一光而眼光越来越深，伴随着一丝丝的怀疑。

    而一光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自己的作文，无奈与冰冷夹杂着，在内心深处散开来，自到全身。

    最终，班主任暂时选取了程南的《清晨南江》作为参赛，代表高一（29）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