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宿

    醒来之后，他躺在一个温馨的房间里，一盏温馨的灯，他迷迷糊糊，床边是一扇小小的窗户。窗外树林繁茂。没有雨，他有些黯淡的看着窗外，眼光穿过树枝未交叉的缝隙，看得很远很远。

    “你醒了。”一个老人，头发有些斑白，却让人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仁慈。端着一碗水向他走来。

    陈季下意识的往后退，双手紧握着拳头，拿起旁边的枕头，眼睛充满着无限的仇意。

    “放心，我没有恶意。”老爷爷看到他这个样子，便不再往前向他走。弯下腰，将那碗温水放在地上。“你记得喝。”说完便走出门外了。

    陈季这才放下枕头，松开紧握的拳头。看起来不像个会伤害他的恶人。

    陈季下床，将床铺的整整齐齐，之后才准备走出房间。

    陈季轻叹一声往外走，想着，就这样走吧！过着流浪的生活，他走出房间，看着老爷爷的背影，那个背影像是很久之前他爷爷奶奶一样。他想着刚刚老爷爷的举动，然后他低头低声的说了一声：“谢谢您。”

    那位老爷爷回头看向他，说了声：“留下吧！喝碗粥暖暖胃。”之后向着楼上喊：“晴，下来了喝粥。多穿点，别又复感了。”

    老爷爷走向外边出去，门口左侧是一间用木头搭建成的一个小木屋厨房。老爷爷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粥进来。

    外面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粥还冒着热气，小木屋上的烟囱升起着袅袅炊烟。

    从楼上下来的这个人是老爷爷的女儿，叫李晴。李晴问他；“少年，你遇到什么情况啊？你父母呢？你家在哪？”

    老爷爷看着她，用手碰了碰她，“李晴。”

    李晴便停止问了。

    “我”陈季哽咽着，“我的父母是上海企业的董事长，由于经营不善，公司破产，昔日辉煌破灭，债务一夜间暴涨。债主到处寻找我们。之后走投无路，就回到这个家乡，在山下面的乡村生活，后来债主追到这里。父母叫我先走到小田野，在田里看到他们但没有被发现，我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父母已经不在了。家也被破坏”

    李晴和老爷爷看着他，都沉默不语，李晴则有些自责，她好像不应该提这个问题。但是怜悯从深处中飘浮在心头，对这个眼前的，一身破烂的少年。

    老爷爷在一旁沉思着，陈季则低着头，喝完了最后一口粥。

    向他们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你现在还能去哪里呢。不如，留下来吧！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的话。”爷爷叫住他。李晴也是看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让他留下来。

    陈季犹豫住，不留下的话，他又要去哪里呢？在这里如此短暂的时间，他居然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好像爷爷奶奶在身边一样。这种感觉，在漫长的时光流逝里，已经慢慢的变淡了。现在突然又飘在他心头，回忆好像飘的很远很远。

    “留下吧，别走了。”李晴和爷爷又说了一声。

    陈季的回忆被打断了，看着眼前的一切，点了点头。

    “他们是知道你的吗？”爷爷问，应该说的是那些债主。

    “也许他们只知道我的名字吧，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吧。因为我也几乎没有和父母拍过照片。”陈季说着，也低头叹息摇了摇头，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好好的享受一下家庭在一起的感觉，也没有拍过照片。

    “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改个名字吧！大家都帮忙想一想。”爷爷说。

    “我刚刚看到店的名字，时光咖啡馆，这一段时光我经历了很多，我想接下来，我会珍惜每一段时光吧！我想我的名字有这含义。”陈季轻声的说。

    “珍惜一段时光啊！珍时会不会有点女孩子气。不太行”李晴想着，挠了挠头。

    爷爷在一旁思考着，突然说：“一光吧！第一个呢是一段时光的含义，取头取尾，有头有尾。第二一个呢，是想说愿你的生活里都有一道光，做你自己的光，好好的活下去。”

    陈季点点头，说：“我同意。”，李晴也觉得行，她还问了一句为什么爷爷当年在给她起名字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意义。

    爷爷给一光拿了一些之前李晴弟弟的衣服，让一光先洗个澡。

    一光洗完澡便开始洗衣服，发现衣服内好像放着什么东西。他轻轻的打开，是纸条，纸条并没有湿透，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文字。他仔细的看着，手有些颤抖。

    亲爱的孩子：

    原谅父母的不辞而别。我们不能让你跟着我们被他们发现而抓。我们不能让你因为我们也被他们虐待，那样，我们就彻底的不配做你的父母了。我们知道。我们和你这十几年来，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完全没有过交点。错过了和你相处的时间，父母给你道个歉，我们希望你能活下去，去收留所也比跟着我们强。路很漫长，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把时间补回来好吗。我们真的是被迫做出的这次决定，债主已经快到了，必须得让你离开。你要相信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一定要相信，季儿，一定要相信爸爸妈妈爱你。

    一光读完纸条，双腿无力的坐在地上。靠着墙边，看着已经被热气弥漫而在玻璃上结成的水珠，他轻叹着，看着缓缓而落的水滴。而他的眼泪也轻轻的从脸颊划过。

    你们逃脱了吗？还是在痛苦中呢？月亮能看到你们吗？能不能替我捎一下信。世界果然是多变。阴晴不定，成长的道路果然是崎岖。许多东西，往往在一瞬间就无声消失，有些道理，也常常在一瞬间而恍然大悟。

    他在沐浴室里就这样坐着，呆呆着望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

    他走出来，走到咖啡馆前。他好久没有这样的欣赏风景了。坐在时光咖啡馆门前，月亮正高挂在广阔的天空。今天过后，将是一段故事的结束。过往的结束，未来的开始。一个全新未知的生活的开始。

    爷爷一直在后面看着他，透过玻璃看着他。是啊！一个与至亲离别的人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调整过来呢？

    “今天的夜色真好看啊！”爷爷心里想着，到底只是今天好看而已，还是昨天比这更好看呢。其实自己也没仔细的欣赏过。人啊！这一生到底在干些什么呢？是名利，金钱至上，在这个大千万象的世界里，就如同一个匆匆忙忙的过客一样。被时间催着赶上明日的路程，又被欲望支撑，妄想着得到更多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总是要被一点点的放下的，到后来，前面的旅程记念的都消失了。还不如平静的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人，看着眼前的东西，眼前的风景，眼前的，才是存在的，真实的，平凡的生活。

    夜晚越来越晚，风也变得越来越冷，爷爷靠在门旁都觉得有些冷，颤抖着。一光则依旧静静的看着远方，到底在想着什么呢？爷爷不敢去叫他，只是偷偷的在后面看着。睡意已经袭来，一光等到月亮被最高的树遮挡的时候，轻叹了一声，回过头准备回房间。看见爷爷双臂交叉着，抖着身子，但却依旧带着仁慈的眼光看着他。

    “爷爷，这么冷，赶紧进屋去吧。”一光扶着爷爷进屋。

    &34;天气这么冷，你还在外面、我不放心，明天得叫你李晴姐带你去买几件衣服了。”爷爷对一光说，但依旧抖着，之后轻轻的将门关上。

    &34;我去倒一杯水给你，爷爷。&34;

    夜深人静，只剩咖啡馆门口亮着一盏小灯直至天亮。

    李晴初醒的走下楼梯，双手向上伸着。楼下咖啡爷爷正在做早餐。外面那个木材制作的小厨房开始了工作。豆浆，以及刚在村里菜市场买的油条。昨晚下的倾盆大雨，散了整条道路上的落叶,早晨的一缕阳光悄然的落在了咖啡馆的上方。雨过天晴后人们的心情会舒畅许多。

    早上八点开始吃早餐，咖啡爷爷边吃早餐边告诉李晴吃完后要带着一光去市中心行光那边买点衣服，李晴很快答应，还自信的说着可以帮一光参谋参谋哪件衣服更适合，更搭配。

    于是,抱着的幻想越多,一接触到一光的衣服穿搭就更为无语。去了服装店，一光选的长袖短t恤都十分的简约和无味。李晴在旁边看得都想睡觉，挑的全都是单一颜色,要么就白色、黑色、淡蓝色太过鲜艳的不挑，太过华丽的也不挑，图案的不要。但李晴没说什么，觉得还是让他按自己的意愿挑选。

    不过李睛还是在一光去试衣间的时候，偷偷的买了两件带有图案的衣服。一件图案少,一件则图案多。去搭公交车的路上。一光停了下来，站在了一个学校的前面。李晴看了一眼,行光市的重点高中，行光第一中学。一光没有说话，眼睛仔细的看这个学校。李晴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等一光想走了,她才带着他走。路上李睛也想了很久，小孩子的心思能也有什么呢应该就是想考这个学校吧!不过，一光在看着的时候，李晴总感觉有什么故事,只是问不出口,但好奇心并没有就此消失。

    等到到达家的公交站时,还有一段小山路要走,李睛才决定问问他。但她又不知道该怎样问，开口就说了一句：&34;一光、行光一中好看吗？”李晴自己都感觉好幼稚和无语。

    &34;嗯!好看。&34;一光的淡淡的回答。

    “其实其实。&34;李晴将说了一半的话断了。

    &34;你刚刚为什么看是那个学校看那么久？”李晴这才说出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也可以不说的。”

    一光这才明白，边走边说着。&34;小时候我有一个发小,我们两人很要好。他读书很一般，后来我去上海,之后发生这件事后我回到这里,去行光的那一段时间，读书的时候见到过他。后来他又走了。有些感慨，那时候他跟我说一起考上这个地区最好的学校，也就是刚刚看到的行光一中。&34;一光说完，脸上带着一点失落。

    世界是变化莫测的，人这一生，因它而变得有期待感，也因它变得低落以及伤心。

    &34;你想回去吗&34;李晴对他说。

    &34;我还有什么机会回去啊”一光感叹道。

    李晴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与咖啡爷爷商量一下。

    一进门，就看见爷爷在靠近阳光的一侧边晒着阳光，也挑着咖啡豆，看着一光穿着新衣服，欣慰的说:&34;你看看，一穿上新衣服，整个人精神焕发。&34;

    一光点了点头，李晴将衣服递给一光，一光便收拾新衣服去了。李晴坐下来帮咖啡爷爷挑着咖啡豆,但爷爷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就问：&34;说吧！想要和我说什么啊臭丫头。”

    “我想，跟你讨论一下送一光去上学的事情。”李晴将刚刚去市中心时一光的事告诉他。

    咖啡爷爷马上同意，并说相信一光会考上行光一中的。对他有信心。

    李晴在镇上的初中教书，懂得一些流程。办理入学手续，由于是插班生，当然，会比较的复杂，不过难不倒她李晴的。

    她马上去联系了学校的招生处，然后便马上去办理了，去学校那边填资料和办理手续。

    一光将衣服收拾进衣柜,便出来了,看到咖啡爷爷在处理咖啡豆,便过去帮忙。两人坐在大树下,很是阴凉,炎热的夏日,除了凉爽的冰块外,还是树下较为凉爽。大树弯着腰，茂绿的树叶子将阳光遮掩住,只剩下树枝与树枝间的缝隙里,阳光一点点的洒落在地上。

    一光看着这苍劲的大树。高大的老树，挺拔的屹立在这里，这个位置听爷爷说是一块风水宝地呢,冬暖夏凉。旁边的大山挡住太阳,而树上还有大片叶子挡住太阳。

    &34;哦对了,李晴姐姐呢怎么没有看到她。&34;一光问。

    “她去办一些事，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咖啡爷爷神神秘秘的。

    一光继续挑着和处理着剩下的咖啡豆，每颗咖啡豆都要细心的检查，而咖啡爷爷则拿着处理好的咖啡豆拿去炒制，这么多复杂的工程，只为了做出一杯酿香的好咖啡。

    &34;一光!&34;远处走来的李晴喊着。并拿着一些纸。

    &34;姐!&34;一光呼应着然后继续低头挑着咖啡豆。

    &34;看来咖啡豆比较重要，都不走对来迎接我一下。”李晴说完，将资料拿给一光看。是一些入学手续。然后李睛躺在咖啡爷爷的那张摇椅上，拿着咖啡爷爷的扇子。轻轻的扇着。如此惬意。

    咖啡爷爷端来一杯咖啡，看来是刚制的。&34;一光，你还没尝过我的咖啡吧！先试试。

    浓郁的咖啡香漫溢至空气中。这杯咖啡，有着夕阳下的那抹晚霞般美。又犹像诗人笔下一首永垂不朽的诗歌。又像画家笔下一幅逼真的油画。或是，像一个故事在娓娓道来。

    “你这臭丫头，又坐我的椅子。&34;咖啡爷爷说。

    李晴呵呵笑着，依旧躺在那里。平凡的生活里，总是那样的轻松自在。香醇的咖啡，细心的劳作，生活就这样的朴素，平凡。一光心里开始慢慢的接触这里，感受这里的美好的一切，感受家人的爱。

    缕缕炊烟缓缓升起,那个小木厨房依旧开始了工作。一光负责起火。李晴则在旁边传授着她的起火技巧。帮咖啡爷爷打下手，生完火,填完柴木,便去看一下咖啡爷爷下厨，娴熟的手法，快速的翻炒，荤与素在柴火中滚烫着，香味缓慢的飘散至空中,被风吹过,吹得很远，很远。

    人在世间的这一生,难免会受到严寒的侵袭，难免的会感到心灰意冷，难免的会有刻骨铭心的苦难。但如此坎坷的路，却依旧坚持的走下去。寒冷也会被这柴火融化，这桌简单的饭菜，依旧能让生活多一点色彩。三言两语，嘻嘻哈哈。一光感受到从未拥有的温暖，家的温暖。

    于是，云也开始柔软，渐渐穿过山岗。

    一光的日记: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有家庭的，温馨的生活。流浪后的我懂得更加珍惜。年轻的时候很匆忙。在经历了曲折的时光后，更加发觉，时光应该如何利用。我好像一只漂泊的小船，在越过了大海的滔天巨浪灾难后得以幸存，而又进入了一个温馨的港湾。

    回归到这片土地中，我才发现，我爱着这片土地。尽管它也曾给我带来过伤痛，但现在它也带给我另一种温暖。岁月绵长，岁月却又简短，狭窄的眼光里最珍贵的。是眼前尚在的，这片土地的日出日落以及每片风景，还有身旁的家人，这个温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