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罪与罚
大概是柯南前几次表现都太过显眼，明源上下意识对他多留意了一分。
嗡嗡。
多尾玲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看到来电显示：“是护士长的电话。”
和目暮警官请示后，多尾玲子拿着手机出去了。
柯南趁目暮警官没注意的时候，偷偷跟了出去。
明源上注意到了，想到杀害新居早织的凶手还没找到，有些担心，便借口要去洗手间也出了会议室。
他算盘打得好，万万没想到目暮警官还会派景员跟着自己，于是洗手间一圈游后又回到了会议室。
中途倒是有看到柯南，明源上本来以为他是怀疑多尾玲子，所以想偷偷跟着她，看能不能找到她犯罪的证据，没想到他直接进了电梯，看情况应该是去了一楼。
自己虽然被警察“看管”了，不过还有小明。
自从小明进化成大明后，明源上便发现自己和小明之间的联系又加深了。
小明的眼睛看到的就是他看到的，小明的耳朵听到的就是他听到的。
明源上在警察“不是已经去过洗手间怎么还去？”的奇怪眼神中，又进了洗手间，然后放出小明，在许诺晚餐有三张大字后，小明才在“行”字诀的加持下，溜达达地跟上了柯南，藏进了他的口袋里。
新居早织的尸体还在原处，周围用黄色警戒线围了起来，鉴定科的人员还在四周查看有没有其它遗漏的线索。
新居早织是后脑勺先着地的，后脑勺处有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她穿着单薄的病服，衣服有几道奇怪的褶皱。
同时，柯南还敏锐地发现尸体的病服背面沾染了大面积的灰尘，右手手掌处有一片拉痕。
他正要上前细看，就被工作人员抓了起来：“这里不是玩耍的地方。”
柯南挣脱不了，只能认命被带出了警戒线外，他倒也不气馁，正巧看到一名鉴证人员正要将破碎的手机装进袋子里，柯南立刻扒拉上去。
手机已经四分五裂，无法开机，少女心满满的水晶外壳也已经完全分不清样貌。
柯南也不多打扰，借着目暮警官的名义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
倒也没人对柯南的借口起疑，毕竟小孩子哪里会懂这么多知识。
得到解答后，柯南沉思数秒，抬头望向住院部。
为了防止病人意外失足坠落，医院所有大楼的楼顶都围了一层网状护栏。
像是想到什么，柯南飞快跑去了楼顶。
多尾玲子将自己和寺脇千奈目前都在会议室的事情汇报给护士长后挂断电话，刚准备回会议室，忽然发现袖口有一层灰。
冬天的护士服是长袖圆领的款式，白色的袖口染了灰就显得有些突兀。
多尾玲子正准备去洗手间，路过电梯，看到了不断往上跳跃的楼层，一直到最顶楼，才终于停了下来。
“抱歉。”多尾玲子垂下眼眸，温声对身后跟着的警察道，“我还想再去一趟洗手间。”
“可以，尽快。”
得到应允后，多尾玲子进了洗手间，警察并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口。
这时，电梯已经到达顶楼。
顶楼空荡荡，并没有人，柯南转了一圈，找到新居早织掉落下的地方。
同样的网状栏杆，栏杆足有两米高，镂空处被细密的铁丝网绕得密密麻麻，即使是小拇指也难以伸过去。
柯南正准备收回视线，突然有一抹亮光闪了下眼角。
柯南下意识偏过头，待灼热的感觉褪去后，他慢慢转过头，定睛一看，发现地面上掉落着一颗水晶。
很小的一颗，像是从什么饰品上掉下来的一样。
柯南掏出手帕，捡起来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又看向水晶的四周。在离水晶不远的地方，又看到了一滴蜡一样的东西，顺着蜡痕的方向往上看去，日光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线。
柯南往后退了两步，借着冲势攀爬上栏杆，在看到栏杆上有一道磨痕后，瞳孔骤然一缩。
他放开手落到地上，透过铁丝网看到凸出去的阳台外沿也有几道磨痕。
刹那间，他脑海里闪过了新居早织尸体背后的灰尘、右手掌心处的拉痕、衣服上的奇怪褶皱。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将水晶折好放进口袋，调好领结变声器，用目暮警官的声音打了个电话：“喂，高木……”
会议室。
明源上透过小明，看到了柯南看到的画面，脑海里隐隐浮现了一个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么凶手恐怕就在多尾玲子和寺脇千奈当中。
明源上看向坐在对面还在和步美几人说话的寺脇千奈，以及刚接完电话回来的多尾玲子。
这样一来，柯南就是安全的了。
明源上正准备召回小明，就“看到”柯南熟练地变声。
咦？
他微一挑眉，眼里终于浮现了一抹兴趣，对这位名叫“柯南”的小孩子起了好奇心。
逻辑思维缜密、观察敏锐，领结居然还是高科技的变声器，而且看他熟练的架势，显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待听了他对高木警官的吩咐后，明源上笑了笑，果断召回小明，再不召回，他担心小明会先被柯南发现了。
明源上刚藏好小明，目暮警官的电话就响了。
“喂，高木啊……现在？都下去吗？嗯嗯，好的。”
挂断电话，目暮警官看向会议室里的三名“嫌疑人”和过来凑热闹的少年侦探团：“我们去一楼。”
一行人赶到一楼，目暮警官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高木涉和千叶和伸。
“怎么回事？”目暮警官大步走向高木。
高木也看到了他们，听到目暮警官的问话，他也一脸茫然：“不是你让柯南叫我们过来的吗？”
目暮警官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
“喂，目暮警官。”
手机另一边，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
目暮警官惊奇地瞪大眼睛：“新一？！”
“嗯，柯南已经打电话和我说明案子的经过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道，“我现在长话短说……柯南，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天台上，传来柯南响亮的回答。
众人抬头，这才发现柯南就站在天台处对着大家挥手，不过隔着栏杆，看不真切。
工藤新一：“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好的！”柯南大声地回答。
众人只见柯南消失在了栏杆后面，下一秒，一个庞然大物从楼上掉了下来。
“啪”地一声巨响。
吓得众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目暮警官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具假人。
手机里，工藤新一的声音低低哑哑，案件随着他缓慢有条理的叙述被一一抽丝剥茧：“凶手先将人带到了天台，随后叫醒了死者。死者醒来后，慌乱之下跌下了大楼。”
“等等！”目暮警官打断他的话，“你是说天台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天台栏杆上有细微的划痕，新居早织病服背后的灰尘应该也是沾了天台上的灰尘，另外掉落在天台上的水晶，也与新居早织的手机外壳上的水晶一致。”
目暮警官边听边点头：“你刚才是说凶手叫醒了死者？这么说死者死的时候凶手就在一旁了？”
对方短促地笑了一声：“谁说一定要在现场才能叫醒死者？”
目暮警官听着电话那头的笑声，明白过来。
对啊，还有手机！
但是还是不对：“凶手要怎么样将人带去天台？”
“只要将安眠药下在饭盒里，然后伪装成患者家属就可以了。”顿了顿，他道，“我说的对吗？多尾玲子，凶手就是你。”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从一开始就显得格外沉默的护士。
多尾玲子并没有想象中犯罪被发现了的慌张，她很镇定，声音也是一贯的温柔：“为什么你觉得是我？”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病人带到顶楼而不被怀疑的只有可能是你和寺脇千奈，寺脇千奈在发现死者尸体后一直配合警方的调查，没有脱离警方视线半步，只有你以打电话的理由单独行动过。”
多尾玲子不为所动：“我接电话的时候，警方人员就在旁边。”
“那么去洗手间呢。”工藤新一淡淡打断她，“我想，你应该把新居早织身上穿的常服脱下来放到洗手间里了吧。”
“你可以让警方去洗手间里找。”
“我想，这个证物在你第二次借口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处理掉了吧。”还未等多尾玲子松口气，工藤新一便道，“现在应该就穿在你的身上。”
多尾玲子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
工藤新一：“只要查看你里面穿的衣服和摄像头里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目暮警官走上前：“抱歉，可以请你脱下护士服吗？”
多尾玲子没有动，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不用看了，人是我杀的。”
杀死新居早织，比多尾玲子想象中更为顺利。
先在新居早织的盒饭里下下足够量的安眠药，等她昏迷后，给她套上事先准备好的常服，将人伪装成患者家属，把她带去顶楼，将人安置在栏杆外的阳台板上。
阳台板很窄，只有五六厘米，不过新居早织体重只有70斤，将她侧过来放置，再利用绳子和蜡烛做一个简易的定时装备，就能很好地将人隐藏起来。新居早织手掌处的勒痕也是这样来的。
接下来只要在楼梯口处放置修理的警告牌，防止有人上楼。然后脱下新居早织的常服，把它放进放水袋里，藏进冲水马桶的水箱里。又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提醒同事寺脇千奈去查看新居早织，让她充当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就能很好地洗清嫌疑。
原本多尾玲子是想等警方离开后再处理常服，但当她看见有人去往天台，就猜到有可能是自己的计谋败露了，她当机立断把藏在水箱里的常服拿出来，穿到护士服里，没想到仍是被侦探识破。
“为什么？！”新居加奈子冲上前，“为什么你要杀我女儿。”
和新居加奈子的愤怒相比，多尾玲子即便计划被揭露，她的神情也是平静的：“我没有杀你的女儿，我只是送她去赎罪。”
众人一愣。
多尾玲子道：“我和中吉佳乃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中吉佳乃，便是那个被校园暴力压迫，最后死在图书馆里的女生。
“可是、可是事情不是我女儿做的呀？为什么你要找她？！为什么你不去找那个带头欺负你妹妹的人？”
“你真的相信你的女儿什么都没做吗？”
新居加奈子哑然。
她其实知道新居早织并没有说实话，否则她不可能会整日整日地做噩梦，最后还得了抑郁症。
“但是……但是她后悔了啊！她知道她错了！她已经、已经改过了啊！为什么你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只是后悔就够了吗？”多尾玲子目光直直地看向新居加奈子，“我的妹妹，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图书管里，而那些害过她的人，只要后悔，就能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她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如果我原谅了他们，那谁来给我妹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