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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延昭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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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这什么?说呀!”

    真是被这关键时候的结巴急死,我本想握住她的手臂直接窥探记忆,没想到我的手会直接穿过她的身体。

    “要我帮你,你就必须一五一十告诉我实情。”

    李娘思虑了一会。

    “我想让大家帮孙大求求情,所以我求每一个跃进县的人,他们都听不见我的声音。于是我决定去县边旅店蹲守每一个新来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能看见我听见我说话的人。

    你刚到旅店的那天,我就在旁边。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就兴冲冲的进去了。我害怕刘家两街霸,就没敢进去。

    里面打起来后,旅店里的一个白衣少年走了出去。他的眼睛就像盖了一层厚厚的雾,如死灰般。

    趁你们败了下风,他上了你们的马车翻开了你们的行李和箱子。拜官文书和官服露了出来。我都看见了,他还拿走了你们的行李。”

    “也是他……”

    “是他什么?”我追问。

    “你的户籍文书也是他放在你身上的……”李娘说话开始唯唯诺诺,似乎有所顾忌。

    看来这个阿飘不简单,关键点都被她看见了,现在只要我闭嘴,她的知道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还好我是好人。

    “白衣少年是现在在县衙的巡按大人吧。”

    李娘闪躲地点头。

    我拉下脸,看来是时候会会这个人了。

    “倘若孙大真是好人,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如若十恶不赦,那如今就是应得的。不要打扰别人的正常生活,一会你跟我走,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撕了假巡按的面纱。”

    我留下话,回到屋里。

    大家正聚精会神地等待我说点什么。

    “额……”

    “崴,凌风,你们跟我走!”我招了招手又马上退了出来,“阿婆,我有事出去一下,虎妹阿婆交给你照顾了。”

    济世馆。

    我们又回到这里,赵甲父子还在济世馆外逗留,我示意他们跟我一起进济世馆。

    先与礼玉见面,留下凌风安顿和照顾她后。

    我带着崴、三个阿飘直杀县衙。

    八字开门,两座石狮,一座堂鼓。

    我抄起堂锤击鼓。

    “咚咚咚”声声振奋人心。

    “有人击鼓鸣冤。”

    “走,去看看。”

    “什么事?”

    ……

    身后闲言碎语不断,嘈杂声慢慢汇聚过来。

    “何人击鼓,报上名来?”一个洪厚的男声斥问。

    我一抬头这不是秦虎吗!他也恰好认出我,小碎步靠了过来,小声说:“你怎么击鼓了?告刘街霸吗?毕竟我们理亏,如今他不纠缠你就不错了。快回去,我就和大人说是不懂事的孩子敲着玩,已经赶走了。”

    秦虎一边说还一边推搡我。

    “巡按大人在吗?”

    “他在,你是来感谢巡按大人的?”

    “在就好。”

    我答非所问,站定,狠狠在堂鼓上再来一击,敲出自己的决心。接着推开秦虎,径直走入衙门正堂。

    县令已经就位,凛然落座。

    “啪——”

    惊堂木落下,两边站立的衙役用棍子有节奏的敲击地面,嘴里齐喊:

    “威武!”

    庄严肃穆地氛围感拉满,我已经想好了状告假巡按的说辞。

    “堂下来者何人,为何见官不跪?”

    县令年纪轻轻,声音也悦耳,我寻思一下,跪一下也无妨,耳边就紧接着传入呵斥声。

    “跪下!”

    站在我旁边的秦虎先跪了下去,伸手拽我。

    “大人,延昭少与官府接触,对升堂规矩鲜少知道,我这就让他跪下。还望大人息怒。”

    哟,人不大官威不小,今天本小爷还就不跪了。这时,假巡按姗姗来迟,如往日般白衣加身,我心中的无名火直接点燃。

    我甩开秦虎的手,站定。

    “秦虎,你与来人甚密,到侧边旁听,不涉及时不得说话。”

    县令发话,一个衙役直接把还想为我辩解一二的秦虎拉开。

    “我叫小歌,今天就告他。”

    我直指白衣少年。

    秦虎也愣住了,许是因为前脚我还说过要来感激巡按大人后脚来了竟是状告他的360度大转变。

    我声音一出门外的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是要告巡按大人。”

    “是呀!”

    “他不是前两天回县的王家孙子吗?”

    “我听说他刺伤了刘街霸,还是巡按大人求的情。”

    “我也听说了”

    “这怎么要告人家呢?”

    ……

    “按我后汉律,庶民击鼓鸣冤,需跪拜诉状;状告朝廷命官,先杖打二十板;无视律法者,先杖责十大板。小歌,本官念你初犯,免你十板。巡按大人可是御设四号房的房主大人,状告朝廷命官,需先挨板二十。本官再问你,是否要继续诉状?”

    县令平静地向我申明道。

    我看向白衣少年,鲜衣怒马的年纪,却有着历经沧桑的淡然。

    对视上他时,他既没有窃取的心虚也没有小人的得志,只是如石墩子般立在那里。

    “继续状告。”我说。

    “小歌状告朝廷命官,杖责二十大板,行刑。”县令扔下一个令牌。

    崴一个飞身直接接下,毫不客气地折断扔在地下。

    “小歌本名水笙歌,礼部尚书水大人独女,帝王亲设‘四号房’署,水小姐任职署主,执巡按之职,乃正七品。如此说来县大人也区区七品,如今纠反立正乃你本职。该挨板子的是站在正堂之上的冒牌货吧!”

    崴的话一出。

    堂里堂外一阵哗然。

    按常理说,作为假冒的人这时候被人有鼻子有眼的揭穿,不应该露怯吗?为何这个白衣少年仍然如松直立。

    “此事,兹事体大。单凭空口白牙无法定案,堂下不得喧哗,容后再审。”

    县令慌色拍板。

    白衣少年终于动了,翩然走下来,从拂袖中取出册子,向我拱手过头顶,深深鞠躬后,呈递出册子。

    过一眼,那正是我的四号房房主官级文书。

    我本可以直接接过,让真巡按的身份真相大白,可他的淡然和恭敬以及他奋不顾身救我的样子,让我始终觉得他不坏。

    所以让我自己看看他的世界吧!

    我越过册子,直接抓住他的手臂。

    这次窥视记忆与往常不太一样,但又似曾相识,我的身体仿佛整个坠入到了深渊。

    暗黑中,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我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说给我听得,所以我静静等待故事发展,直到他呼唤了一声“销司”,我才警惕地看向黑暗深处。

    什么东西从黑暗中渐渐清晰。

    蓝眼,白发。

    “是你。”我惊讶的认出他就是说让我做水笙歌的人,就是他让我和伍元来到了这个世界。

    “你是什么人?”我后怕地后退一步。

    “我是全诺,有一天你会永远忘记我是谁。”他说。

    我的记忆瞬间被激起,在我之前的那位水笙歌最后说的话提过,她当时说“三年前,全诺把你交给她,现在我把她交给你”,说这句话时,她是交代给荣继听的。

    原来,他就是全诺。

    “你和三年前的水笙歌是什么关系?”

    那些遗留的问题都被刨开,白衣少年的事完全被抛之脑后。

    “我只和你有关系。”他说。

    这人说话怎么和之前的水笙歌一样神神叨叨,不明不白,不太能听懂。

    “你能说清楚点吗?”我害怕的地追问。

    “我们可以下次再聊,你还是先了解你关心的人。”

    我还想说不,他的指尖一划,我又坠了下去。

    视线来到,多年前,几个孩子刚打完架,鼻青脸肿的脸上滑落出大颗汗珠。

    “我叫王延昭,你们叫什么?”

    “我叫秦虎,谢谢你。”一个偏小个子的人手叉着腰大口喘气。

    “我叫秦妹。”一个肉嘟嘟的小女孩首当其冲。

    “叫我文轩。”

    “我们是兄弟,大家都叫我孙大,叫他孙二。”

    “大姐,你叫什么?”童年的延昭看着不太合群的大姐问道。

    “我是李娘,你们小屁孩的事我可没兴趣,但是外村的太欺负人了,我才仗义出手。哪天你们要是欺负到我头上,我也会胖揍你们的。”说着,她还亮出自己的拳头展示一番,然后退出了小团体。

    “你呢?就属你最勇敢。”

    “李贵。”

    “赵小一,跟我回家。”

    远处喊了一声,其中一个孩子跑了过去拉起大人的手,边走边听大人叮嘱:“以后别和这些穷孩子一起玩,没多大出息。”

    孩子扭头厌弃地略过大人对身后的小伙伴们恋恋不舍,身体却乖乖跟随大人的脚步。

    转眼,一年过去。

    小王延昭开始和父亲学制毒,此时王延昭有一个美丽的娘亲以及一个和善的阿婆。

    “阿爹,为什么我们要制毒药。”小王延昭真诚的求问。

    他的阿爹笑而不语。

    小王延昭第二次问阿爹时,他说: 害人的才叫毒药,以毒攻毒的就是解药,我们做的是出其不意的反向救人。这些药只是危险了些,我们是为了大家铤而走险的人。

    “奥,我知道了,我们是神医。扁鹊也是制毒高手。”小王延昭高兴地说。

    小王延昭第三次问阿爹时,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和耐心,目露凶光训责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些东西不许你碰。以后不许再提及,我们只是普通的农户,耕田为生,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说我们是农户!说我们是农户……

    小王延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爹,吓坏了,他再也不敢提起药或制药。

    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一天,小王延昭看见阿爹杀死了娘亲,他嚎啕大哭,阿婆闻声赶来看见自己的儿子满手鲜血捂着儿媳的腹部,当场两眼抹黑昏昏欲倒。

    可一看见年幼的小王延昭,阿婆就不敢倒下,她步履蹒跚走到延昭面前,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想带他离开,她的儿子却发疯似的,挡住门,嘴里呓语。

    “不是我,阿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阿婆是爹爹扎了阿娘,阿婆你救救我阿娘。”小王延昭亲眼所见,听见阿爹狡辩,眼里钳泪摇着阿婆救娘亲。

    阿婆已经顾不上照看被血浸湿的儿媳,她的胸口隐隐作痛,她只想趁自己还有力气时,把小孙子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为此,她谁的话也没听进去,一把推开儿子想带延昭出去,怎料双腿却被儿子紧紧抱住。

    “阿娘,不是我,你信我。”

    阿婆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听什么解释,挣扎间,眼睛被溅上了血,一个踉跄没站住栽倒在地。

    小延昭的爹以为是自己失手弄伤了阿婆,才撒手保持距离。

    阿婆这才把小王延昭送了出来。

    夜里,小王延昭的爹把死去的爱人埋好便带着小王延昭浪迹天涯,徒留阿婆一个人在跃进县孤苦伶仃。

    县里人都以为小王延昭是与阿爹阿娘去了外地生活。

    只有小王延昭自己知道,疯疯癫癫的阿爹连夜扛着自己逃命。

    当天夜里,大雨瓢泼,仿佛老天都在为王延昭的阿娘哭泣。

    小王延昭在阿爹的肩膀上,借着雨点悲痛愤恨砸着这个杀了自己阿娘的伪君子。

    血脉至亲,或许是小王延昭的撼动了阿爹的良心,那晚他的阿爹在无人问津的树林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小王延昭的原谅和相信。

    小王延昭趁其不备害怕地躲进了灌木丛中,静静看着阿爹跪在雨中哀嚎。

    待天亮,阿爹也安静了。小王延昭才胆怯爬出灌木丛,这时的阿爹已经一动不动,身体僵硬,眼睛瞪大,红丝布满,两道血泪干涸在鼻翼。

    小王延昭的阿爹就这样没了。

    那晚,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阿爹怎么这样了,他害怕地蜷缩在阿爹的身边,直到眼前一黑。

    醒来,他被关在草木堆积的阴暗小房子里。天昏地暗一晃过去很久,他已饥肠辘辘到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直到有个老女人透过门下的暗格,喂了他一口水。

    “韩家不救死人只救活人。你还能活就点点头。”老女人说。

    小王延昭勉强点头。

    “就要他了。”

    老女人留下话便转身离开,一个老头和门外的人小声说了什么,小王延昭便在一堆铁链声中被扛起。

    老人给小王延昭吃了饭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问过他,他只是空洞着看着老人,老人本来有些生气,可是他却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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